《成为恶龙怎么破》沃灼

42、葬礼

　　估摸着该结束闹剧了，赛琳娜才悠悠从靠着的栏杆上起身，她有些懒怠地看着台下慌乱一片的人群，笼子的黑布在经过烈焰一烧已经是千疮百孔。
　　而里面早就准备好呈递在表面的假龙骨架，或许才知道龙是假的蠢蛋或许只有奥罗了，当然，这也是赛琳娜让人故意给他透露的，但他知道龙是假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在场的人没有见过龙更不知道龙已经被换走的事情。

　　这副骨架更是精心设置的，大多数来围观的人只是为了一个龙的噱头而来，他们等待的结果也只有杀死龙的那一刻，这场大火成为了很好的掩饰。
　　之后老国王追溯起火的事情只会查到自己心爱的二儿子身上，保不准会被气得吹胡子。想到这赛琳娜的心情更愉悦了。

　　见公主丝毫不急漫不经心的样子，守在赛琳娜身边的侍从忍不住道：“公主，为什么要放龙走？”
　　能跟在赛琳娜身后的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信得过的仆从，他们见过赛琳娜是如何利用各种人为自己铺路的，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抓住却突然放弃，这不符合情理。
　　赛琳娜发问，“你没感觉出来吗？”
　　侍从自知没有跟上公主的思路，所以低声道：“是我太过于愚昧了。”
　　“他不是什么龙，他只是个普通人罢了。”赛琳娜的笑容很浅，但可以感受出她确实心情不错，好像因龙被带离而高兴。

　　赛琳娜自顾自开始解释，“这个笼子其实根本不能完全将龙束缚，他没有作出任何对我们有威胁的举动，哪怕只是嘶吼，而那个时候他应该是感到了束缚自己的魔力已经在不断减弱了。”
　　龙是易怒暴躁的魔物，而云白的种种迹象都不符合这个物种。

　　“处于对安危的考虑，我不得不对一条龙起戒备之心，他之前虽然救过我，但那到底是龙，谁知道他对待其他人会和对待我一样仁慈吗？”
　　她以此作为考虑，展开怀疑，当时的云白甚至还收养了一个孩子，龙养孩子这件事确实十分滑稽了。她又忆起云白会考虑到自己是个女性特意避嫌，而同人类脱离的龙是不会顾及这些的。
　　这些结合起来，赛琳娜都要把云白当作一个普通人了，但云白又确实可以变作巨龙，赛琳娜不知道这其中具体有什么因果存在，为什么龙会产生只有人类才会有的情绪，但她能想明白云白不应该是敌人。

　　放过云白，放过龙且如果不惹来巨龙的报复的话，赛琳娜或许能得到意外收获。
　　“做出这个举动的时候您不怕龙的报复吗？”
　　“都说过了他是人，他现在应该也察觉到了我的安排，龙表面上已经被火焰烧死了，这样就不会有人为龙的存在而感觉到惧怕了。”

　　“可要是他醒来忽然对民众动手呢？”龙随时可以脱困，万一龙真的发怒了，那后果是难以承受的。
　　“那我就会采取方案二了。”原先的白点消失，赛琳娜没有目标，只得把视线放在了侍从的身上，后者下意识低下头不敢看眼前令人敬畏的公主。
　　那也是她原本为云白准备的第一个方案，她害怕龙会成为自己的敌人，害怕了许久，只有杀死可能成为敌人的人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侍从有些茫然，“方案二？”
　　赛琳娜眯起眼睛语调轻巧道：“向龙求饶。”
　　“它要是真生气了我也没有办法，唯一可行的法子只剩求饶了，它要什么我就给什么，怎么说我也是冬庭的公主，它想要的东西我未必给不起。”
　　侍从惊呆了，嘴巴微微张开。虽然这个方案二听上去很离谱，但公主这么想自然有她的道理。

　　赛琳娜忽走至一旁，角落里放着一把才擦亮的宝剑，这正是赛琳娜之前准备进行仪式时精心擦拭的那一把，不同于其余剑，这把剑确确实实饮过龙的血。
　　她从未想过要使用这把剑。
　　想通一件事有事情十分简单，她想到了云白救下自己又毫不怀疑的将自己送回人类大陆的事情，那一次，云白还愿意当自己的坐骑，这传入他人耳中绝对是件极为离谱的事情。
　　而龙不会顾及那么多，更不会允许一个普通的人随意爬上自己的背部，从一些细节上可以看出，云白没有把自己当做龙而是将自己当做了人。

　　赛琳娜相信自己的判断，但如果判断真的失误了她就只能寄希望于这把剑和自己的剑术了。
　　但是现在来看，结果不错，很值。

　　回到龙岛后，云白从小龙重新变成了人形，变成小龙也是因为太疲惫的缘故，对云白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他翻看着赛琳娜给的戒指，对加冕权杖这件东西也有些兴趣。
　　几番倒腾后，戒指表面有一道暗光闪动，云白手中的戒指变成了一根表面金闪闪刻有麦穗和玫瑰花纹的权杖，说不上贵气，云白觉得自己之前龙窟内的一堆华美收藏品要比这根权杖好看得多。

　　云白看着手中的权杖，难以理解赛琳娜为什么会主动将这件珍贵的物品送给他，是为了表明愧疚？但她应该很需要这东西稳住自己的地位才对。
　　云白慢慢抚摸过权杖，其表面光滑，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云白久久不能回神，不过既然权杖已经到手，接下来龙岛的发展就能更加顺风顺水了。
　　信物的存在使得龙岛被封锁的最后一部分也被解锁，回家似乎更近了一步，云白心情暂缓，看着原先灰蒙的面板亮了起来，心间也有些许欣悦。
　　云白又问道：“赛琳娜送戒指的时候还有说别的什么吗？”
　　莫纳尔道：“没有说什么，就是她的表情有些让人难以捉摸。”
　　赛琳娜将戒指递来的时候好像只是送出去了一个不贵重的小物件。

　　安希娜不满道：“管她那么多做什么？云白回来了就好。”
　　她在云白被捉的期间里想起了前一世的事情，对这个四公主毫无印象的原因也是这个公主在早年的时候因为出海遇险死亡，后面根本就没在王位纷争中出现过。
　　没想到这一世她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云白救了她，安希娜也是从莫纳尔口中得知的这件事，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她就更想给那个白眼狼一些教训，尽管赛琳娜又将云白安好地放出来了，但这也不会改变安希娜对她的看法。
　　安希娜想到这里对赛琳娜更不满意了，可她如果真的去报复赛琳娜只会给云白惹上别的麻烦。

　　云白了然，赛琳娜关着他的那几天也没对他做些别的过分的事情，只是在言语间有些威胁的意思，吃食居住环境也没有亏待的地方。
　　魔力被压制，但云白总能找到方法逃离牢笼，只是没等他开始计划，赛琳娜就已经将他送出去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赛琳娜临时转意，但至少自己没有危险，还得到了加冕权杖。

　　云白知道自己最近不宜在王城附近露面，那就索性先在龙岛度过一段时间吧。
　　这次被捉的经历，让云白也不想去别的地方了，只呆在龙岛，偶尔的时候还会去科索大叔那里转一圈。

　　一个月后的一天，云白再次来到村庄时却不见了村门口常坐的阿花婆婆。这让他有些不好的预感，阿花婆婆很喜欢端着一个凳子坐在门口，这是她的习惯，也是她每天必须做的事情。
　　一个人的习惯忽然改变只可能是临时出了变故。
　　云白走进村庄内才从别人口中得知阿花婆婆去世的消息，是最近才举行的葬礼，就在三天前，云白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提前来。明明一周前自己还来过，见到了坐在村口的阿花婆婆。
　　可现在，人在毫无征兆间就离世了。
　　这时，云白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游戏世界里的人也会随着时间而衰老死亡。这才过了短短一段时间，他就见证了许多村里人的变化。

　　云白自己的时间就像是被停住了，无论过了多少年他还是会和现在一样的长相，而之后莫纳尔和安希娜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大变模样，自己现在所认识的所有人都会在将来死亡入土。
　　心中泛起的心情已经分不出是遗憾还是失落了。
　　云白祭拜完了阿花婆婆的坟墓，她的墓前放着她很喜欢的小蓝花，偶然间云白还遇见了经常同阿花婆婆一并出现的两只老猫，它们就在阿花婆婆的墓前晃着尾巴蹲坐着，似乎在等待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嗅了嗅墓牌再离开。

　　在之后云白又遇上了科索大叔，因为没有阿花婆婆和他拌嘴吵架，他看上去也安静了不少。
　　他似乎还沉浸在人怎么说没就没了的不相信阶段，实际上阿花婆婆的葬礼大部分是由他亲自操办的，他比任何一个村民都要怀念阿花婆婆。
　　听其他村民说，阿花婆婆在闭眼前科索就陪在她的边上，科索这人虽然经常说大话，但在一些严肃的时候其人还是很正紧的。
　　谈及阿花婆婆时科索也只是过过嘴瘾地说几句，聊到后面又不愿再多回忆。云白知道他不愿意，便也很少提到。

　　此后，云白也会偶然来看一眼阿花婆婆的墓，垂下的眼中映着若有所思以及对生命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