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恶龙怎么破》沃灼

38、第 38 章

　　去看菲恩伯爵前云白首先去了科索那儿，科索算得上是他第一个熟知的人，当然也是朋友，除此外，村庄里的人都十分友善，云白也想向他们打个招呼，毕竟对于这些人来说，自己已经六年没有露过面了。
　　村庄似乎扩大了一倍，云白在里面见到了不少新面孔，在近十年的时间中，原本的小孩长成大人，而原本是青年的人已经步入了中年，阿花婶婶此时已经老得有些走不动路了，不过她还保持着坐在村口的习惯，这一次她没有织毛衣，应该是眼睛已经看不清楚织冒毛线的针了。
　　两只老猫就窝在她的脚边，时不时懒洋洋打个哈欠，露出慵懒老态的眼睛。云白走到了它们跟前这两只猫也不会跑走了，它们似乎已经对人丧失了警惕之心，只要云白想。他就可以上手去摸一摸。
　　云白摸了摸猫的毛，忽然想到这两只就是之前自己想摸却摸不到的那两只小猫，没想到对于自己才过了一小段时间，对于村子里的人，对于村里的动物来说，时间确确实实流逝了十年。

　　云白没有更改自己的样貌，等他想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向阿花婶婶打了个招呼。
　　不过过了这么多年，以阿花婶婶的记性应该已经记不得自己了，云白有些侥幸地想。
　　阿花婶婶等到云白站在她的跟前才有所感应的抬头。
　　“阿花婶婶。”云白清脆地叫了一声。
　　他本来是准备面对困惑的老婆婆的，阿花婶婶的听力减退，只能含糊地辨别眼前的人在说什么，不过在努力试图看清楚云白的脸后，她张了张嘴。

　　“你是……云白吧？”她用苍老的声音问。
　　云白为了让她听清楚自己讲话刻意凑的近了些，给出肯定的回答。
　　阿花婶婶补充道：“我的眼睛看东西已经很模糊了，开始我只是觉得你很眼熟，后面听出你在说什么我才意识到是你。”
　　云白有些疑惑，既然阿花婶婶看不清楚自己的脸，那她是怎么辨别出来自己的？

　　“现在村里面的人都不叫我阿花婶婶了，改叫婆婆了，估计现在只有你会喊我婶婶了，我已经很老啦，是村子里最老的人啦。”像是猜到了云白想问什么，阿花婆婆已经出声解释了，她说话的速度很慢，不过足以让人听清。
　　她锤了锤自己的腿，然后拿过了靠在墙边的拐杖，“村子现在已经变了样了，你要去什么地方可能不会向之前那么习惯了，我带你去转转。”
　　时间可以改变人的外貌体型，改变对一个人的称呼，但并不能做到改变一个善良的人的内心。

　　云白跟在阿花的身后，这让他觉得回到了最初。
　　“这一次来是想向村里换什么东西吗？”阿花婆婆的声音在云白面前响起。
　　云白在想以前的事情，突然听见阿花婆婆这么一问，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况且他说了，或许阿花婆婆听不清。
　　“不是，只是想看看村里的人还好不好，还要看一看科索大叔。”
　　云白也不知道老婆婆有没有听见，不过见她带路的方向，应该是听到的吧？

　　科索大叔的房屋没有过多的改变，还在原来的位置，云白一路看来村里的房屋都有翻新，只有科索的房子携带时间流逝的痕迹。
　　阿花婆婆像是在无意吐槽，“只有这个老穷鬼没有钱翻新房子，他要是年轻的时候早点听我的结婚生子，不至于现在变成一个孤家寡人的老头子。”
　　云白：……
　　阿花婆婆的嘴在骂科索大叔的时候还和当年一样利索，这两人的关系云白也识不清楚，可能是互相嫌弃又互相在意吧。之前有听村民讲过在科索大叔来到这个村庄时，阿花婆婆是把他当儿子养的，只不过科索大叔十分不愿意当这个“儿子”。

　　靠近屋门时，云白听见了有什么东西铿锵的声音，待阿花婆婆打开屋门一看，只见科索大叔正背着一只手用着一把断剑和一个拿树枝的小孩子打闹。
　　“别欺负小孩子，有客人来了。”阿花婆婆咳嗽一声提醒道。
　　“我还能有什么客人？”科索大叔头都不抬一个劲地嘟哝着，只等到他将面前小孩子的小树枝一并挑开后，他才将视线转向了门口。
　　见到门口的人，科索的大脑似在飞速思考，也不知道是不是思考时用力过猛，他连断剑都拿不稳了。
　　不过他立即淡定下来，让那个小孩子去找别人玩去了，自己则走到了云白面前，像是要仔仔细细确认眼前的人是谁。

　　“云白？”科索大叔有些不相信地问出口，他对云白的印象早就停在很多年前了，他本以为对方是去了什么别的地方，来这个村庄只是路过而已，没想到他又能见到这个少年。
　　他本来还觉得眼前的少年或许是云白的后代，毕竟不排除父子长相相似的情况，但云白身上的服装自己是见过的，之前云白来交换东西的时候顺便还拿了几件村民们主动给的衣服，他现在身上的这件就是科索给的。
　　云白上前扶住了科索的断剑，然后低低地回应了一声。
　　云白摇了摇手中略显轻飘飘的断剑道：“怎么不向洛桑大叔再要一把新剑？”
　　他记得科索在之前就一直用着这把剑了，没想到直到现在这把剑还能接着继续用。

　　科索大叔下意识开口道：“那家伙，哼，他那么抠，我要是能向他要到一把剑，除非……”
　　很快，他不说话了。
　　“除非什么？”云白见他不继续往下说了，有些好奇。
　　“哼，那家伙三年前腰伤就加重了，想要再打造一把剑肯定是行不通的，现在他的打铁铺都是他两个儿子在干活，那老家伙精得很，特意让他两个儿子在铺子前面立了个牌子‘允许狗进都不允许科索进’。”
　　似乎是想到生气的地方了，科索大叔鼻孔出气，吐出二字。
　　“幼稚！”
　　他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自己遇见了什么愤愤不平的事情，云白不知道洛桑和科索之间具体有什么恩怨，但他觉得如果不是科索大叔真的做了什么极端惹怒洛桑的事，对方应该不至于让自己的后代也不待见科索。
　　想到这里，云白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我和洛桑的事？”
　　云白看着科索，他觉得如果科索大叔的心里话能印在表面的话，或许会展现“我两能有什么好事发生？”
　　不过科索最后还是满足了云白的求知欲。
　　这两人关系会僵滞是由于一个约定。
　　洛桑家里世代都是打铁匠，所以洛桑的梦想就是成为和父亲一样的打铁匠，但是他经常会对打铁铸剑这回事没有激情。
　　科索和洛桑认识是由于一个契机，科索从主城被调任看守一个小镇的大门，而洛桑就在那里发家，他们在酒馆偶遇，觉得很投缘就经常一起喝酒，那个时候科索经常抱怨自己的剑没有主城的好，觉得自己身为一个优秀剑士却没有一把好剑这事太过于悲伤，而这正好正中洛桑下怀。
　　之后洛桑就立志打造出一把适合科索的绝世神剑，对枯燥的工作也更有兴趣。
　　他最后确实成功打造出了一把，但科索却不愿意使用这把剑做一些除了耍威风外更有意义的事情，他甚至还说，这把剑没有王城的剑好。这话点燃了洛桑，两人的关系当即变得十分紧张。后来，关系破碎的理所应当。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云白突然就觉得洛桑大叔的做法也不是没有理由了。
　　云白听后道：“我其实有一个疑问。”
　　科索点点头，“你说。”
　　“阿花婆婆之前说过，你是驻守城门的，可在你口中，你似乎是个很厉害的剑士？”云白确实好奇这个，所以为了避免伤到科索大叔的内心，他没有说看大门这个词。

　　闻言，科索不高兴了，“切切切！你怎么还相信那个老太婆的鬼话！我本来就很厉害！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算了！我就不告诉你！”科索大叔别过头。

　　云白：……
　　也难得这么多年了这两个大叔的关系还那么差，一点没有冰山融化的痕迹。
　　科索大叔你好像有点太过计较了。

　　不过科索没有执着于洛桑和他儿子不给他铸剑的事情，他仔细端详了云白的脸，然后感叹道：“你还是一点儿没变。”
　　云白意识到他是在说自己的外貌，是呀，村里许多人的面孔都改变了，之前自己所见过的那些孩子都长成了懂事的少年，而他一点儿也没有变化。
　　他有些局促起来了。

　　科索忽略了云白的局促继续道：“你看上去太年轻了，其实我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有怀疑你或许不是人类，你向我们要的东西都是可以轻易得到的，而且在最开始遇见魔物的时候你没有惧怕的样子。”
　　他露出一个缓和的微笑安慰云白道：“不过你不用为这些在意，虽然你不是人类，但我们依旧十分欢迎你。”
　　科索没有询问云白的具体身份只是态度保持着和当年一样。
　　见阿花婆婆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慈笑，科索解释道：“她很高兴你能来。”

　　似乎是仗着阿花婆婆听不清楚自己的讲话，科索道：“你也看到阿花婆婆已经这么老了，想来是活不长了，现在她每天都是闷闷的，见到谁都提不起兴趣就喜欢带个凳子去村口像块石头一样坐着。”
　　不过他还没说完，阿花婆婆就已经先一声骂了出来，“你个老鬼在咒我呢！”
　　科索不耐烦，“老太婆！都这么老了让我说说怎么了，我说的确实是实话！”

　　他话一落，阿花婆婆就别过脸不再看他，或许是察觉到气氛不对，科索去看了看闭上眼睛似在生闷气的老婆婆。
　　只是他刚凑到阿花婆婆的跟前，三根冰冷的手指就揪住了他的耳朵。
　　科索握着那只被揪的耳朵嚎道：“哎哟哟！痛！老太婆你手劲怎么还是这么大！”
　　阿花婆婆揪了他的耳朵有快一分钟才放开，最终念叨着，“看你还敢不敢顶我的嘴！”

　　云白在村庄里呆了快半天才离开，接着他去了城镇，洛桑大叔的铁匠铺果然已经交给了他的两个儿子，云白去简单问了问洛桑的情况，得到的回答是对方已经在家里悠哉悠哉的修养了，时不时还会种些菜，养几只鸟逗趣。
　　得知洛桑大叔现在过的不错后，云白放心了，他没有忘记自己出门一趟的主要任务，他要去伯爵府见菲恩伯爵。

　　王城的街道改观不大，云白很快便来到了伯爵府。
　　这一次他没有见到之前的管家了，接待他的是一个新的看样子更年老些的管家。
　　待通报完毕，云白被引进了伯爵的办公间，伯爵并没有在意云白不变的容貌，依旧保持微笑，他的注意力似乎都在手上才拆开的一封信中。

　　几番寒暄后，云白注意到办公间里多了许多希安的照片，桌上也放着几封已被拆开的信件。
　　“希安小姐不在吗？”云白先前在外经过的时候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希安。
　　听云白这么说，菲恩伯爵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用一张手帕掩面道：“我的宝贝女儿跟着之前那个管家私奔了，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他用力地攥紧了手帕，痛诉把自己女儿带走的那个可恶的家伙。

　　一旁的女仆小声地提醒道：“老爷……你忘了小姐其实已经和夫婿……不，那个可恶的家伙结婚了吗？”
　　所以两人离家也不应该算成私奔呀……
　　“好了！不许再提！”菲恩伯爵一抹眼泪，安静了，可谓收放自如。
　　云白讲明了自己的来意。
　　菲恩伯爵道：“莫纳尔很听话懂事，我很欣喜能帮到这么可爱的孩子。”
　　为了感谢伯爵，云白道：“如果有什么我能帮的事情您尽管提。”
　　有了云白这话，菲恩陷入思考，一会儿后，他胡子翘了翘，“其实我现在正为一件事情头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