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火（女A男O）》橙六

164、老李头

　　陈姝无不怀疑，帝国可以用害死林承孝的方式逼林雨泠和她低头，那么曾经是不是也用过这种招数逼林承孝低头。

　　那只红宝石章鱼变异种是不是过于巧合了，当年卖鱼的人，买鱼的保姆，真的全无问题吗？

　　是否一切都是皇帝的计划。

　　找到基因合适做实验的一家，先害死这一家的孩子，再提供救助，成为这一家心中的‘神明’，绑架、挟持着这一家今后都无法脱身。

　　能做一次就能做两次。

　　林家的悲剧是从一开始就奠定了的。

　　趁养伤的时间，陈姝去见了林雨泠。

　　林宅还是原本的样子，只是林承孝的书房如今成了林雨泠的书房。

　　他现在是凛冬军上将，也是凛冬军新的司令。

　　“阿泠。”陈姝走上去。

　　“在做什么？”

　　他正在摆弄那本相册，将‘林雨泠’和他的照片分开成了两个册子。

　　抬起头对陈姝笑道：“我觉得，哥哥他如果有知，也并不会想被人模仿、替代，这也是对他的不尊重。所以，今天收拾东西，看到这本册子，就想着分一分照片。”

　　够了，过去的错误到今天都应该被正式结束，‘林雨泠’是独立的人，他也是独立的人。

　　无论如何都否决不了他的基因来自林家，他就是林承孝夫妇的孩子。而今后，他将带领林家走向一条新的道路。

　　就让那些错误的做法、看法、决定、思想，在他这儿戛然而止。

　　他要向前走，林家也要向前走。

　　陈姝帮他一起收拾，最后把林承孝的照片单一张放进了相框里，对着敬了个军礼。

　　林雨泠笑道：“我以为你会讨厌他。”

　　陈姝对林承孝的态度从尊敬到讨厌最后又回归了尊敬。

　　“一码归一码吧。我们各有困境，所做出的抉择，或许就是当下所能做出的最好的抉择。我不认可他的行为，但我所持有的和他不同，我无法以后人的处境去审判前人。”

　　再去纠结这些没有意义，所能做的唯有希望后世的处境能够比现在更好。

　　唯有前进才是唯一的道理。

　　“有些东西我存在了本地，切换账户不受影响。”陈姝将自己的光脑解下来，连带着那枚量子干扰器，一起递过去。

　　林雨泠将两样东西接过，还没来得及问，陈姝就道：“之后我会失踪一些日子，去做必须要做的事，但我没法向你保证成功率。”

　　她用他的光脑点开了那首《waltz no.2》，迎着夕阳的余晖，对着他行了一个标致的宫廷礼。

　　“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她向他伸出手掌。

　　林雨泠会意，他不再多言，而是坚定地将手搭在她掌心。

　　两人穿着军装，在书房中，伴随着悠悠的钢琴音，旋转，分离，又重新回到对方的怀中。

　　陈姝用心学过。

　　这一次不再是他带着她跳，而是她带着他，像两只秋日里的蝴蝶，向死而生，绚烂地扑闪着翅膀。

　　哪怕是末日里，也要振翅高飞。

　　天色一点一点沉下来，像一只大手将天空笼罩。

　　世界陷入漫长的夜，将迎来最艰难的严冬。

　　最后一个圈结束，她将他拽进怀里，四目相对。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林雨泠笑着紧紧抱住她。

　　“相信我，我会和你打最好的配合。”

　　“当我失踪后的下一次都城巨响时，我们再见。”

　　陈姝走后，林雨泠打开了她的光脑，指尖沉重地一页页滑动。

　　所有的真相，被陈姝整理成了文档，罗列出了所有的时间线，并一条条串联。

　　他知道去哪儿寻找老李头了。

　　深夜，林雨泠做好多个备份后，正式朝目的地出发。

　　陈姝发现接连好几天没见到姜勇，猜到一二。

　　她不再耽搁，这一次，是生是死，她都会和朋友一直在一起。

　　在一个最合适的日子，陈姝故作小心翼翼地躲避着佣人，却故意留给监控半边衣角，用绳索搭上五楼突出的阳台扶手，向上攀爬。

　　就在她即将碰到阳台时，几道光共同朝着她的方向射来。

　　缠斗一触即发。

　　陈姝为了真实性，强攻死守，矫健地利用绳索荡去另一边，在房顶翻身跳跃，躲过袭来的粒子束。

　　一把抓住一个，掐着脖子当肉盾，朝人群一丢，随即就踹窗而入。

　　皇帝闻讯，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阶段，他彻底撕烂了伪装的面目，高声下令：“抓起来！立刻抓起来！”

　　五楼中接连传来碎裂的巨响。

　　陈姝在夹击之下摁跪在地，拷上了铐子。

　　皇帝一步步走来。

　　数字1，Kether王冠。

　　找到了。

　　在这一刻，生命之树上的十个点彻底集齐。

　　1.Kether王冠，象征皇帝，他将自己意/淫成神，向下演化，构造他的世界。

　　2.Chokmah智慧，象征第一个成功分化出AO的贫民区，克莱尔和苏维丝认为这里才是可教化之地，代表着伟大的真理。

　　3.Binah理解，在延城有一家明面上的心理咨询机构，实则通过精神洗脑，唆使百姓参与实验，将实验奉为人生出路。

　　4.Chesed是仁爱医药厂，打着救世的幌子，利用可怜天下父母心，行反人类之事。

　　5.Geburah严格，是嘉城，目前不明有一家什么店。而之所以确定一定是嘉城，是因为同样不明地区的7.Netzach象征胜利，这必然是帝国的一份底牌也就是最后的孤岛。

　　6.Tiphareth美丽，是上阳，以一家美容机构，靠制造焦虑操控精神，诱导贷款，进一步洗脑出卖生命。

　　8.Hod荣耀，是兰城，一家武术馆，背后原理和Abyssus差不多。

　　9.Yesod基础，是在桐城的第九工作室，这是上帝已经构想完整的一个蓝图，也是皇帝为百姓撒下的一张虚假的网，是银铄牺牲的地方。

　　10.Malkuth王国，是‘神’向下演化的最终成果，也就是他们所在的现实世界。

　　被一群‘伪神’的人类，以巨大的贪念，一再糟践，混沌而黑暗。

　　陈姝与他四目相对，下一刻，就被从后方蒙住了脑袋。

　　林雨泠抵达上阳。

　　那是第二特殊的报纸，和贫民区一样，是在苏维丝时就沦为废墟的地方。

　　也是帝国没心力去管控的第二个‘小贫民区’。

　　他一袭黑衣融于夜色，按照银铄查出的卫星坐标，摸索向那家在几千年前风靡过一时的美容机构。

　　上阳的灾况比贫民区还是要好上一点的，更多的楼房得到保存，被势强者各据一间。

　　美容机构的门头已经没了，但走廊还在，被坍塌下来的楼板形成一个三角。

　　但走着走着，就被肆意堆积在地面上的废品挡住了去路。

　　好像前面也不再有东西。

　　林雨泠仔细观察着环境，用光脑打去一束紫外线探照光，发现那些废品蒙着一层薄厚不一的灰，看起来有人将它们拿起来，又盖上，然后长久地没有管过。

　　每一次抓握的范围也都差不多，所以这个人是一段时间将废品挪动一次。

　　这很符合老李头隔三差五地失踪。

　　看来是找对地方了。

　　他赶忙将那些废品往一旁挪动，一个后加工焊上的铁板门出现在眼前。没有把手，只能从内打开，或者是简单粗暴地劈开，再或者从缝隙处撬动。

　　虽然第二种方式比较省时省力，林雨泠还是选择了动静更小的第三种方式。

　　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最切记出风头。

　　更何况他还是偷偷来找人的。

　　与此同时，陈姝被运上了一辆出行工具上，确切是什么工具陈姝也说不上来，就像被审讯时一样，眼前黑漆漆的，电子手铐只要感知出明显晃动就会传出电击。

　　陈姝假做挣扎，实则试探可活动的幅度，虽然遭了几次电击，但很快就找到了技巧。

　　“嘎吱…”一声，在铁门被掀开的瞬间，一支非正规经改造过的枪支对上了林雨泠的脑袋。

　　那是一张被炸地面目全非，甚至有些看不出鼻子的脸。

　　“老李头。”

　　林雨泠对他喊出那个只有贫民区才知道的称呼。

　　“下来。”

　　老李头依然将枪对着他，但侧身给他让开了半条爬梯。

　　林雨泠顺从地下去。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在这片‘小贫民区’里居然藏着这样惊天的秘密。

　　一个个似虫非虫的生物，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每个人手里都抄着一把武器。

　　后面是一个个老旧的营养仓和实验仪器。

　　瓶瓶罐罐就大喇喇的摆在桌子上，俨然是对曾经的实验室进行了二次利用。

　　放眼望去，总不低于二百个。

　　老的老，少的少，姿态各异。

　　“你是那个孩子。”老李头走到他面前。

　　林雨泠其实并不能信任老李头，他完全是在为了陈姝孤注一掷。

　　于是举起双手，用尊敬地语气回应：“您认得我。”

　　“当然。”老李头的目光停留在他眼下。“让你失忆的药剂还是我帮你注射的。我记得你眼角的痣，你母亲一度很讨厌它。”

　　“我失忆，是…，您注射的？”林雨泠一怔。

　　老李头点了点头，用枪口在他那颗痣上蹭了一下：“我计划带小姝走时，小姝非要我把你也带走，说怕你被你的爸爸妈妈销毁，我跟她解释不通道理，就换了个法子，向她保证，你会拥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以后只要你们俩不再相遇，或许可以彼此平安一生。”

　　“然后，我就在引炸医药场当天，给你俩分别注射了药剂，希望你俩都能以新的记忆开启新的人生。”

　　“不过，你今天能找过来，看样子是又纠缠到一起去了。”

　　老李头虽然住在这种地方，但他的信息并不闭塞，他时时刻刻关注着都城，也知道两个孩子各自的发展。

　　曾经他也想过联系陈姝，给陈姝一些信号，但他身后还有那么多被救下来的实验体，他一旦被抓，这些实验体该怎么办？他研制的反原药剂就会功亏一篑。

　　林雨泠明白了。

　　他会心一笑，并不纠结那份消失的记忆，道：“谢谢您，我确实获得了一份全新的人生。”

　　老李头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十分满意他的懂事。

　　“那就说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