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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四十二只小神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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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从天而降，时絮尘就这样出现在燕无忌面前，一如初见那般，似梦似幻似神仙。
可燕无忌没有在意对方来无影去无踪的秘密，没有在意对方话语中过分亲昵的称呼，因为在见到时絮尘的第一眼，那些分别以来盘旋在他心中郁闷就这样轻而易举化解。
于是，燕无忌笑着，自然而然回应道：“好久不见，阿尘这次待多久，可否时间长些，我好带阿尘去逛逛神州？”
“不必着急，我不会再走了。”
“当真？”
“千真万确。”
就像是为了印证自己所言非虚，从那以后，时絮尘始终陪在燕无忌的身边，再也没有离开过。
无论是闲趣平常的生活，还是忙碌辛劳的日子，十年如一，不曾改变。
直至第十年的深秋，燕无忌因从前忧思过重，积压成疾，患上癌症，病如山倒，势不可挡。
当天晚上，得知病因的时絮尘坐在床边，看着对方日渐消瘦的脸庞，握着对方冰凉无力的双手，眼眸闪动，下定了决心。
“阿燕，离开神州，跟我回家乡吧。”
“咳咳咳，阿尘，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
“阿燕不用担心，只有你答应，我就有办法。”
时絮尘没有明说，办法究竟为何，但燕无忌望着那张神采依旧的惊艳面容，望着那双含情脉脉、毫不躲闪的眼眸，再一次笑着答应了对方，正如几年前，他答应时絮尘的告白那般，满心欢喜，雀跃明媚。
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例如燕无忌褪去了二十几岁的青涩，时絮尘散去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早就随着情愫增长，不知不觉改变。
他们彼此陪伴，他们彼此相爱，在这段毫无保留的关系中，任何秘密都能被察觉，更何况打从一开始，时絮尘就没有想过隐瞒，只有燕无忌开口，他就能知道所有。
所以，当被时絮尘抱在怀中，眨眼之间便出现在不显山，置身空旷山顶却感受不到一缕寒风，燕无忌未感意外，只有惊奇。
“这么看来，第一次见面时我说的并没有错，阿尘确实是天上的仙人。”
时絮尘听燕无忌提起过往，也忍不住轻笑出声，没有纠正爱人不甚准确的称呼，只是把对方抱得更紧，踏上尚未冰封的湖面。
“那阿燕可得看好，仙人接下来要施法了。”
随着话音落，湖底自下而上的冰封通道出现，在燕无忌的惊呼声中，时絮尘抱着人跳进其中。
接着一路前行，掠过迷宫，直接抵达中心居所。
不知为何，在进入这里后，燕无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松快，近日以来被病魔缠绕的心身都得到了疏解，他忍不住挣脱时絮尘的怀抱，四处游走，好奇的观赏。
而时絮尘看着爱人活泼的模样，也纵容着对方，耐心解答着燕无忌天马行空的疑问。
“这里是阿尘的家吗，阿尘在这里诞生的？”
“这并非我的诞生地，而是我用神力构建的领域，阿燕要是想，也可以认为是我们的家。”
“阿尘独自居住在这里，不会觉得太空旷吗？”
“其实这里从前只有一间卧室和书阁，其他空间是后来增设的。”
......
时絮尘的神域坐落于湖底，也不像暝九霄那般拥有规律变换的天空，久而久之便容易忘却时间的流逝，但为了照顾燕无忌的人类作息，他依旧想办法在中心区弄了个穹顶，正对着天池上方的天空。
待燕无忌终于把大部分中心区域都探索完毕，他们相拥坐在穹顶之下，望着繁星闪烁，时絮尘忽然开口，饱含歉意。
“阿燕，我能帮你化解疾病带来的疼痛，却无法彻底根除病因，把你从死亡的旅程中挽救，对不起。”
时絮尘抵着燕无忌的肩膀，嗅着爱人明亮生命里深藏的死亡气息，再也无法掩盖自己的伤悲与痛苦。
相比起时絮尘，燕无忌本人就看得开许多，他抚摸着爱人的发丝，柔声安抚。
“阿尘，不必自责，你已经为我做了许多，能够遇见你，就是我最大的幸运，我此生已经不留遗憾了。”
“况且，趁着我还没有年老色衰、满脸皱纹，就这样离去也没什么不好的，以后我在阿尘眼中，永远都是年轻漂亮的模样了。”
“阿燕......”
听到这句话，时絮尘骤然抬头，似要吻上燕无忌的眼尾，抚平那还未出现的皱纹，却又在对上爱人含笑的眉眼后，叹息一声，咬住了对方的唇。
“无论什么时候，阿燕在我眼中都是最漂亮的，但你不能这么狡猾，不能把我丢在世上，独自守着回忆忍受漫长的余生。若我的余生不再有你，那我宁愿不再有余生。”
*
“阿尘说，爱是无忌无畏。”
“这句话很狡猾，阿尘根本没资格说我。因为只要一想到他是花了多大的勇气，才选择爱上我，我就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燕无忌的日记记录了他与时絮尘的相遇、相爱，其中不仅有各种趣事见闻，亦有燕无忌隐约察觉到时絮尘身份后，从不安到坚定的全部心理过程。
即便在此之前，素玉鸾不知道他们故事的结局，如今看到日记中的最后一段也能猜到。
素玉鸾却在看完后，陷入了沉思。
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整个迷宫神域都是封锁的状态，甚至在素玉鸾到来后，时絮尘也只吝啬地开放了一个房间，他看上去不愿自己与爱人的长眠之地被打扰，被窥探，那又为何会留下这本日记，特意摆在书案上？
日记里没有讲明答案，素玉鸾思考无果后，暂且放下了疑惑，视线转意到另一件物品，那个装着礼物的木盒。
而后，在揭开盒盖的那一刻，素玉鸾知晓了答案。
“你好，我的继任者。虽然无法知晓你的样貌，你的姓名，但我有预感，你会和我一样，拥有一名挚爱伴侣。所以思来想去，最终在阿燕的建议下，为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还有阿燕的日记，希望能够对你有所帮助。”
“重点，日记看完记得放回书架上，不需偷偷带走。”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看着这段浮现在半空，由冰霜组成的文字，或多或少都能感受到对方的语气。
联想到日记中记录的内容，上一代冰雪之神的形象也逐渐清晰。
或许是受到本源的影响，霜雪力量的神明大多外表清冷，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冷心冷情。
实际上，无论是冰雪时絮尘，还是白雪素玉鸾，他们都是情感充沛，爱欲真切的存在，温柔又善良，赤诚又热烈。
关于这一点，素玉鸾可能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但暝九霄却是深有感受，而在看到盒内物品的刹那，他们都不自觉沉默。
不是因为那木盒中摆着一对玉戒，而是一张被玉戒压住的纸上，赫然写着——结契操作指南。
结契是只有神明之间才能进行的，原理是通过双方的神力，把彼此的神魂连接，而时絮尘留下的这张说明书，显然不只记载了常规的结契方法。
毕竟燕无忌作为人类，灵魂都会转世，要想和时絮尘一样，化为自然能量，归入浩瀚天地，总要想点办法。
这对玉戒就是时絮尘和燕无忌留给后辈的礼物，是连接神魂与灵魂的媒介，如果素玉鸾的伴侣是一位人类，这件物品可就有大用处。
但是显然，此时此刻，素玉鸾和暝九霄在意的点并不相同。
暝九霄忧心素玉鸾又想起在几个月前，那次关于结契的对话，而小神明看着对戒良久之后，却是眼前一亮。
“先生，我能不能把这个送给凌香君。”
是了，若是命运不变，凌香与祝炎再次相爱，他们当下一位神明一位人类的身份，将来要面临的情况，不正如当年的时絮尘和燕无忌吗。
说不定，这大抵就是凌香和祝炎三世纠葛，命中注定等来的缘分。
“自然，这是时絮尘送给你的，宝宝当然有权抉择。”
见素玉鸾没有提及结契的事情，暝九霄点头应和的同时，心底也暗自松了口气。他以为，素玉鸾到底是孩子心性，不愉快的事情忘得快，却不想小神明心里憋着坏，只待他放松警惕，不设防备之时，兴风作浪。
从不显山回来后，素玉鸾他们次日便与坤灵君道别，要趁着最后一天假期，赶去鲁州送礼。
结果凌香没见着，碰上了意料之外的赤兰。
“那位人类好像受伤了，凌香去照顾他一段时间。”
赤兰依旧面色苍白，却不再有第一次见面时的阴郁颓然，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何在此，但从他背着浇花器的举动，以及不耐烦却又无奈不已的神情中，不难猜到原因。
“那就麻烦赤兰君把这个交给凌香君，就说是送给她的跨年礼物。”
十二月校考，赶在元旦之前，再过几天便是人类纪年法上，新一年的到来。
素玉鸾说着，把木盒递给赤兰，接着又突然反应过来，抱歉道。
“不好意思，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碰到赤兰君，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别了，我不需要这些东西，你带着黑夜赶紧走，别扰我清净就是最好的。”
兴许是死亡之海那次短暂的相处不甚愉快，赤兰面对着素玉鸾还能心平气和，看到暝九霄便没什么好脸色，更别提对方明目张胆的，似炫耀又似随意地摆玩着小神明手指。
对此，素玉鸾哭笑不得，只好留下一句祝福以作道别，而在他们身后，原本背对而站的赤兰悄悄转身，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忽地开口。
声音不大，却还是随着风，飘到了素玉鸾和暝九霄耳中，那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没有多余的话语，是最质朴的祝福。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走到新年啦，小神明的高三上学期准备结束，之后写完春节，要用上时间大法了。
意思就是，接近正文完结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