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蠢的无可救药 ...
-
视频那头出现小孩子的哭闹声，艾弦匆匆挂了电话。
期间没有对颜序酌说过一句话。
Alpha转动酸涩的瞳孔，指尖划过钢琴，发泄般按动琴键。
刺耳。
宋杲遇被这一动静弄得心惊胆战。
企图通过放低呼吸来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不管是多么孤傲的孩子都会渴望得到父母的关爱。
此刻，宋杲遇才稍微悟出颜序酌的些许孩子气。
“继续学习关于少爷的知识吧！”A4重新调出资料，“认真看，我会随时抽问哦。”
屋子某处位置气压低得离谱，宋杲遇感觉空气中的氧气被排挤得所剩无几。
他超小声地说：“我们出去学习吧。”
不是询问而是夹带哀求。
“万一我掌握的资料不准确怎么办？”A4品出beta的求助，它选择无视，“少爷在这里就算内容出错也能立马改正，你就偷着乐吧，全星球没有一个人有这待遇。”
宋杲遇可以说不需要吗？
全星球不需要围着颜序酌转，他需要。
尽管如此，Beta还是想再挣扎、挣扎，说：“我们在这里不会打扰到他吗？”
“不会。”A4万年不变的脸上露着诡异的兴奋，“少爷没喊我们滚出去前，都证明他还能忍受。”
“哦哦。”宋杲遇缩缩脖子，强迫自己不去看颜序酌想要杀人灭口的眼神。
转移注意力的最好办法就是把专注点放到其他地方。
宋杲遇决定认真学习贯彻A4下发的任务。
一大串文字看得他眼睛生疼，“栎叶杜鹃？”
“少爷的信息素就是栎叶杜鹃。”
A4放出几张花的照片，不知道是网图还是自行拍摄，画面非常高清。
宋杲遇数了数一簇花大概有八到十几朵，花型呈杯状，整体像有点像放大版的风铃草。
颜色分两种：白色或淡粉色。
他第一次看见这种花。
花瓣沾满晶莹的露珠，虽被雨打风摧却如借助露珠的光泽，增添娇美气息。
A4换了一张远景图，花压满整个枝头。
“好漂亮。”
宋杲遇诚心诚意地感叹，不是因为颜序酌信息素是栎叶杜鹃。
“这花的味道一定很好闻。”
第一句是真心，第二句就带了点私心。
夸别人的信息素无疑有两种原因，其一对信息素本人有兴趣，其二用于阿谀奉承。
宋杲遇是第二种，但A4显然不这么认为。
“你问问少爷不就知道了。”
闻和问是两码事，主动释放和当众咨询有很大区别。
宋杲遇不想因为骚扰Alpha被送进少管所，重学尊重ABO性别条例。
不过颜序酌作为话题中心人物，显然没有把他们两个放在眼里。
A4提到栎叶杜鹃信息素时，Alpha都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毫不夸张地说，Alpha连眼皮都没有抬过。
看来这对颜序酌来说无关紧要，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发呆重要。
“偷瞄什么？”A4挡住Beta的视线，“忧郁小王子，没看见过吗？”
“正在看。”宋杲遇算是弄清楚A4的脾气，咋咋呼呼得顺毛，也不知道当时的设计师，为什么要给他设置这种程序。
A4满意变出笑脸，“你知道颜家后山叫什么吗？”
话题转变过快，宋杲遇微愣，他怎么知道，他出门的时间屈指可数，更别说远在郊区，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不做出回应，A4又得小嘴叭叭说一大堆，beta认真思考一下，说：“颜山？”
“庸俗。”A4不满意他的回答，摊开机器手掌，颜家全貌以3D的形式浮现出来，大山顶部赫然写着：栎叶山。
栎叶山能比颜山强到哪去？
最多一个比较隐晦，一个特别明显，反正都表达是颜序酌的山。
情绪价值要拉满，宋杲遇哇了一声，“为什么叫这名字？”
“你去窗外看看。”A4收拾完冷掉的饭菜，正在埋头擦桌子。
窗外？
宋杲遇有点犯难。
钢琴摆在窗下，颜序酌坐在窗前。
气氛紧张，宋杲遇自以为的紧张。
“我出去看吧。”Beta刚把手放在门把手处，A4提溜起他的衣领拽了回来。
“老师马上来了你跑什么？”A4连拖带拽将人请到窗前。
“我就看一眼。”宋杲遇抓住衣领往下拉，防止自己因窒息而死。
A4不加掩饰地嘲讽：“Beta果然不太聪明，捷径不走，偏偏选远路。”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A4和颜序酌都挺喜欢冷嘲热讽。
A4力气大得离谱，宋杲遇喘不过气，举手投降。
“不看不行吗？”Beta小声嘟囔，扭扭捏捏不肯过去。
现在颜序酌安安静静当雕像，万一等会儿他的呼吸声把Alpha给刺激到了，他死一百次都算死有余辜。
颜序酌抬眼，语气淡漠却不容拒绝，“需要我请你？”
“不用、不用。”
宋杲遇站在窗台左下角，下身如同钉子一样钉在地面，弯着腰探出脑袋看向窗外。
Beta咬紧牙关，紧闭呼吸，生怕自己碰到颜序酌，不管是气息还是肢体，他都怕得要命。
窗外的景色确实值得他冒一次被Alpha讨厌的险。
利用窗框有限空间眺望远山风雪。
山川顶部是皑皑白雪，半山腰是花团锦簇，不该同时存在的景色，共同嵌入宋杲遇眼中。
美得让人过目不忘。
“好漂亮。”宋杲遇暂时忘却不能呼吸这茬，“那是什么花？”
“杜鹃。”Alpha也望向窗外，“栎叶杜鹃。”
漫山遍野的花海，不管是野生还是人工种植都显得格外浪漫，宋杲遇想颜序酌爸妈应该很爱很爱他。
Alpha的信息素是栎叶杜鹃，颜家就建在栎叶山下。
栎叶山上有成千上万不计其数的栎叶杜鹃。
渴望爱的孩子也被爱包围。
A4说：“想近距离看花闻少爷的信息素味道吗？”
想看花，但不想闻颜序酌的信息素味道。
宋杲遇不知道A4抽哪门子的疯，试探地说：“可以说不可以吗？”
“不可以。”A4以不容拒绝的态度说，“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明天去看花吧。”
被迫接受的宋杲遇应声。
关闭的窗户突然敞开，冷风灌入室内。
不知道颜序酌用什么高科技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窗户打开了。
寒风凛冽，靠在窗口的Beta禁不住寒意席卷，往后倒退两步。
Alpha似万年不变的冰川，冰冷无情地说：“看你满脸通红，开窗让你清醒一点，不要耽搁我上课。”
这才是颜序酌，说话难听没有礼貌，不顾别人的死活。
艾弦不在，装也难得装。
宋杲遇挺羡慕Alpha的性格，恣意自由、无所顾忌。
拥有这种性格的前提是资金、地位为基础。
有人生来就在罗马，他也在罗马不过是提鞋的那位。
…
A4播报消息：“刘老师来了。”
话闭，书房门自动打开。
一位身穿黑色棉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嘴角扬起微笑，“下午好，小颜。”
可能是视线里比平常多出一个人，宋杲遇听见男人略带迟疑地问：“是宋杲遇吗？A4已经把你的资料发给我了，很高兴能成为你的老师。”
“你好。”宋杲遇鞠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躬。
他很喜欢学校非常喜欢，那里可以逃离父母的打骂。
偶尔因为受伤缺席课堂，老师还会打电话催促周益秋送他去上学。
看见老师宋杲遇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之前的化学老师会给他带煮熟的鸡蛋。
很久没见了，也不知道化学老师转正没有。
刘子谦没受过如此大礼，扶上宋杲遇的胳膊哈哈大笑：“小遇这是干什么？礼节注重得很好，下次可以不用这么繁琐，直接给我打招呼就好了。”
刘子谦的话惹得宋杲遇脸颊微红，他不太好意思地说：“好。”
“介绍完了，可以开始了吧？”颜序酌下颚绷紧，不耐烦地说，“需要给你们开个座谈会吗？”
“也不是不可以。”刘子谦临危不惧，脸上的笑容毫不减淡。
颜序酌把玩手中的水杯，里面空空如也，水渍残留在指尖，他抽出一张纸巾擦干水，“A4。”
机器人本A4开启完全没有感情的朗读。
“刘子谦Beta24岁未婚，就读于温勒尔军医联校，学位为博士……”
“停。”刘子谦光顾着逗小孩，真是忘记颜序酌喜欢较真，“那我们开始今天的学习吧。”
知道会多出一名学生，刘子谦多带了几套卷子，摸底。
教学工作展开的前提是了解学生知识水平，从而量身定制教学内容。
第一张卷子是化学，宋杲遇接过卷子滑动笔尖开始答题。
适当地安慰一下有助于保护孩子自尊心。
张子谦大脑谱写了上千条宽慰语句。
出乎意料，一句都没有用上。
宋杲遇满分，没有错误。
不是刘子谦故意夸张，而是这张化学试卷是他出的卷，初高中题目都有。
看来宋杲遇也是个一点就通的孩子。
作为老师，虽说对好学生坏学生该一视同仁，但人都有私心，谁不喜欢成绩好的人。
刘子谦摸摸宋杲遇翘起的发丝，“很厉害，一百分。”
宋杲遇两眼放光，开心得找不到北，被夸耀的感觉真的好棒。
“成绩好，是好事吗？”颜序酌淡淡注视宋杲遇，“太聪明不行。”
高涨、愉悦的情绪被颜序酌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泼灭。
宋杲遇看向Alpha，遇到喜欢的事就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
寄人篱下，夸奖和聪明的人只要一个就够了。
剩下的每套卷子，宋杲遇都没有及格。
刘子谦不免有些失望，“没事，我教人很厉害。”
宋杲遇才发现自己的运动鞋，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一滴碘伏，棕色的污渍落在鞋尖上格外刺眼。
像他的人生破败不堪，永远在找归属，永远四处苟活。
想哭不敢哭，Beta十分抱歉，又鞠一躬，“老师对不起，我有点偏科。”
…
“不开心？”A4分析Beta情绪波动指数，“笨一点不是坏事。”
宋杲遇把下巴缩进衣领里闷闷地说：“知道。”
上课结束，宋杲遇和A4一同出主宅。
“找得到路吗？”A4看他左顾右盼。
灯光昏暗，来的时候是A4带的路，夜已深，本来就没怎么出过远门算半个路痴的他，更加没有方向感。
“前面左拐，再直走。”A4丢下一句话，移动滚轮走了。
宋杲遇抹黑往住的地方前行。
颜家家大业大，不知道多按点灯吗？缺这点电费吗？
“宋杲遇。”
离去的A4又出现在他身后。
“怎么了？”宋杲遇转身走到机器人面前，“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A4不咸不淡地问，“你会做脑子吗？”
宋杲遇啊了一声，“可能，有点难。”
A4需要什么类型的脑子？软的、硬的？还是软硬相间的？
不说明白，让人无从下手。
A4失望地说：“他都会做。”
“谁？”
宋杲遇第一反应是颜序酌，念头刚冒出头又被自己掐灭。
就颜序酌那死样，不把A4零件拆了重装数据才怪，还做脑子。
A4得不到想要的回答气冲冲地跑了。
宋杲遇重新踏上回屋之路，漫长而黑暗。
周边沙沙作响，他不由得加快脚步。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宋杲遇吓了一跳，拔腿就跑。
一路狂奔，一双有力的手强硬地抓住他的手臂。
颜序酌口里带着微小的喘息，语气不善，“跑什么？方向反了你不知道？”
宋杲遇当然知道，如果Alpha没有鬼鬼祟祟跟踪他，他早就回屋了。
“灯黑看不清路。”
找借口为自己走错路也为半路出现颜序酌辩解。
宋杲遇想不出什么好的想法来解释Alpha无厘头的做法，半夜该在主宅休息的人，出现在仆人住宅区，不会是想要吓唬他吧？那颜序酌也是够无聊的。
有钱人怪癖多，他需要理解。
黑暗中，颜序酌脸上终于出现了，除不耐烦外的其他表情。
不过这表情有点丢脸，丢的是宋杲遇的脸。
颜序酌剜了他一眼，满脸的鄙夷，“蠢得无可救药。”
没救的宋杲遇在Alpha护送下，回了小屋。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蠢的无可救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