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佣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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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统一灵界、独掌天下的乃是传承顶级图腾【画皮】的万荣王朝。
万荣君主容旭虽实力高强，却暴虐苛政，其亲族亦是残忍嗜血。在万荣王朝的高压统治下，民不聊生，修行者也深受其害。
他们的恶行终是引得群雄揭竿而起，结成伐容联盟，与这如日中天的王朝宣战。
在旷日持久的战争后，众多图腾大族与宗门的强者们戮力同心，终于将容旭斩杀在枯荣山中。
暴君陨落，万荣的时代宣告结束。
灵界短暂地恢复了安宁。为维护秩序，解决灵兽作乱的问题，联盟建立了佣兵协会，希望集结天下修行者的力量，还灵界一个太平。
和平只是暂时的。在万荣王朝覆灭后，这些家族与宗门失去了共同目标，本就存在的矛盾浮上水面，它们之间的关系迅速恶化。
在大大小小的摩擦后，灵界中最强的两个势力，殷阳皇室与天星宗宣布敌对，其他群体也纷纷选边站队，脆弱的联盟终是崩塌。
此后，以殷阳皇室为主的势力盘踞于富饶的中域，天星宗则掌控地势复杂的南疆，双方矛盾不断。中立的北冥家与玄武宗隐匿在环境最恶劣的北原，不问世事。
三分天下的格局正式形成。
作为各大宗门蜜月时期的产物，佣兵协会的存在变得尴尬，但它总归有些吸纳强者、收集资源与维持稳定的作用在，因此主事者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它勉勉强强地运行下去了。
墨云城佣兵协会，等待室。
“我看这佣兵协会迟早倒闭，以前沼毒蜘蛛的茧可以换上足足三颗灵石，如今只有这寒酸的一颗，哎，要不是最近手头紧，我都不想接这破任务了。”
追忆完灵界历史，发了一通牢骚后，中年男人在椅子扶手上不耐烦地敲了敲烟斗，霎那间，整个等待室都笼罩在了灰色的阴霾下。
与他对话的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头咧开嘴，他一笑，就露出一口发黄的牙：“有就知足吧，一颗灵石够你买个老婆了！”
中年男人敲烟斗的手一顿，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养活自己都难，还买个累赘来作甚，不如买些上好的烟。”
“李善，这趟别抽烟，若是待会要来的人闻不惯这味道，把你给打一顿，我们协会可管不着的啊。”
身着月白色制服的青年斜靠在门口，作为佣兵协会的引导员，他听这二人唱衰佣兵协会本就烦躁，加上被糊了一脸烟灰，他臭着个脸，终于是开口表达了不虞。
老头不以为意地笑：“是哪位少爷小姐要来玩家家酒，连烟味都闻不了？”
李善也跟着笑，一边却是将烟斗收了起来。
引导员的话意味深长：“马上你就知道了，待会做好你的事，别说些有的没的。”
“小子，纵云崖那地方，可没人比徐伯我熟悉。”老头揽着李善的肩膀，问，“老李的【青鸟】，在侦察上也不是吃素的，对吧？”
李善尴尬地点了点头。
作为常驻协会的老牌佣兵，纵云崖金牌领路人，徐伯已经过了自己接任务的阶段，接受协会评估与分配的任务，领着协会的薪金。而李善成为常驻佣兵才第一个月，自然是免不了紧张。
他做了不少次猎杀沼毒蜘蛛的任务，却是第一次参与到七个人的队伍中。他不由得担忧起来，这么多人，战利品要怎么分配？轮得到他吗？
惆怅的李善转念一想，从引导员的口风来看，他这次的队友来头不小，希望他们不会和自己这种小佣兵计较一两颗灵石。
他们说完话没多久，便看到有人朝这间休息室来了。
来人有两位，李善首先注意到的，是走在前边的少年。
对方赤红色的长发如同天边燃烧的晚霞，为简陋的休息室带来了别样的风景与色彩。少年的样貌精致昳丽，与那张扬的发色相得益彰，显得他英姿飒爽，容光焕发。
相比少年的样貌，他破旧的穿着与脏兮兮的长靴就有些相形见绌了，想来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李善看向跟在少年身后的人，是个比少年稍矮一些的孩子。
与同行人相比，那孩子的深红色短发则黯淡普通。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缺陷，他戴着一只狼形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显得阴沉许多。
一对兄弟？这是二人给李善的第一感觉。
“你们谁是铁真，谁是铁柱？”引导员拦住二人，伸出手，“任务木牌给我看一下。”
为首的少年将黄色的木牌递给他，礼貌地道：“我是铁真，这是我的儿……”
在燕真就要把“儿子”说出口时，他的腰间骤然传来一股疼痛。燕真转头一看，墨玄警告的眼神几乎已经透过面具，要将他射个对穿。
【下手真狠，这小少爷真是开不起玩笑】
燕真无奈地改了个口：“我的二弟，铁柱。他有些怕生，不爱说话，劳烦各位大哥多多担待。”
“麻烦先出示图腾。”
燕真朝引导员亮出手心，引导员点头：“【万灵草】，治疗系啊，不错。他呢？”
【如果我说他图腾在屁股上，不方便检查，小少爷会不会跳起来打我啊】
【有些刺激，要不要这么干呢】
光是听到燕真的心声，墨玄已经开始头疼了。他自然不会给燕真抹黑自己的机会，抢先亮出了左手手背上黑色的匕首刺青。
引导员扫了一眼刺青，看着有些不太满意：“【匕首】，好普通的图腾，而且，对上沼毒蜘蛛有些太短了，记得躲避它们的毒液。你们下过纵云崖吗？”最后一句话是对燕真说的。
燕真摇摇头：“我们兄弟二人是别地的佣兵，前几日才到墨云城的，不太熟悉附近的情况。”
引导员抬抬下巴，指了指屋内的二人：“他们是老佣兵，在纵云崖杀恶兽也有几个年头了，尤其是徐伯，他懂得很多，也是这次任务的领路人，有问题可以直接请教他。”
燕真热情地与屋内的人打招呼，墨玄则独自找了个地方坐下。
李善与徐伯对燕真的态度还算热络。毕竟，在佣兵团中，具有治疗系图腾的修行者实在是太少了。他们自保能力不强，比起到灵兽出没的险境里出生入死，治疗系修行者更倾向于到医馆中，赚更安全的钱。
在难度最低的黄阶任务中，佣兵团基本不会为临时佣兵队配备治疗系修者，佣兵们受了伤，只能先用药品对付，等任务结束后再自行找人治疗。
虽说是黄阶任务，蛛毒不致命，但毒性带来的后遗症也够人喝一壶的，李善就曾被它折磨得三天没能入眠。
【万灵草】这图腾普通，治疗效果也不强，却胜在全面，解毒治伤什么都可以沾边，正适合杀蜘蛛这种风险不大的任务。
此行应当会比以前轻松许多。李善乐观地想。
在燕真顺利打入这临时小队内部的同时，墨玄则已经在另一个层面上初步了解了未来的队员。
李善的灵力不强，他所有的想法墨玄几乎都能听得见，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倒是这位徐伯……墨玄瞟了眼正兴致勃勃地同燕真讲故事的白发老人，他暂时未能听到对方心声，要么是徐伯太过单纯，要么是有所隐藏——墨玄更倾向于后者。
墨玄默默留了个心眼，他没有多看老人，目光转移到了燕真身上。来佣兵协会之前，燕真提议要为他乔装打扮一番，毕竟墨玄瞎了一只左眼，特征太过明显。
骗子不愧是专业的骗子，乔装的物品非常齐全。不仅有染发用的药剂、伪造图腾的特制墨水，更是掏出了两张能以假乱真的佣兵凭证，不知是他从何处搜罗而来。
墨玄的伪装做足了，骗子自己却褪去伪装，洗掉了染发剂，露出肆意妄为的本色来。用他的说法，是假面戴得久了，想透个气。
视线被熟悉的赤红占据，墨玄诡异地有种安心的感觉。
他的思绪飘回到了十年前的冬日，那时，也是这热烈烂漫的颜色，点燃了苍茫的雪原。
“时间到了。”引导员道，“出发吧，各位。”
李善疑惑：“还有人没来呢，不是说七个人吗？”
引导员说：“另外三个人不在这间休息室。”
“喔……”徐伯拖长声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担心墨玄不懂引导员的弦外之音，燕真低声解释道：“交最低注册费的佣兵都在黄级休息室等候，但如果你缴纳的费用够多，可以独享佣兵协会贵宾休息室，相当于是独立的旅店，还有专人伺候。”
【我当初怎么不假造个贵宾注册凭证，好歹享受一下豪华待遇啊】
【罢，灵界的有钱人就那几个，太容易被发现了】
燕真在心里发出了意味不明的感叹。
差别待遇不仅体现在休息室上，还体现在出行工具中。从墨云城到纵云崖，普通佣兵只能挤在小马车上，忍受颠簸前行，还得吸着从前边豪华马车扬来的尘土。
真正见到溧阳公主本人，是在纵云崖下的墨云峡前。可供马车通行的道路已经到了尽头，众人迫不得已下了车。
墨玄下车的同时，豪华马车已经返程，与他们擦肩而过。峡谷前的林荫下站了三个人，他一眼就看到了最惹眼的墨竹。
对方的穿着与在墨家时别无二致，甚至比平时更为华丽——锦袍华冠、玉扇轻摇，不像来杀蜘蛛的，更像是来踏青的花花公子。
他身旁站着两个黑发女孩，正是溧阳与她的侍女。溧阳应当是使用了改换相貌的灵器，她身上覆盖着不明显的灵力，外貌只和以前有五分相似。侍女也是同样，但她本来就是相对普通的路人长相，墨玄也想不起她原本是何样貌了。
她的穿着打扮较墨竹要简洁利落，只不过，溧阳虽然与侍女穿着一样的衣裙，二人的气势仍然是云泥之别。像李善与徐伯，几乎马上就认定了溧阳的身份不简单。
墨竹在墨云城欺男霸女的纨绔事迹早已家喻户晓，又没做任何掩饰，几乎是把名字写在了脑门上。
李善认出了墨竹，对于他身旁的女孩，却觉得很是面生。在退婚事件后，皇室与墨家的关系便是公认的跌入冰点。因此，也不会有哪个天才能把墨竹身边的女孩联想到溧阳身上。
【倒霉，怎么是墨竹，他不会是为了讨哪家小姐欢心，带人出来杀蜘蛛玩吧？】
李善心里骂归骂，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好，他对墨竹笑脸相迎：“原来是墨大少爷，有幸能和您同行，有什么要吩咐的，尽管和咱们提。”
墨竹一向不会给小人物什么好脸色，他“哼”了一声，轻蔑道：“还用你说？”
【这些人看着都不强啊，佣兵协会怎么做事的，敷衍！】
【有个红头发的小美人，也算慰藉，不过，怎么感觉他有些面熟，是我的错觉吗……】
墨玄无意地往前走了两步，恰好将燕真挡在了自己身后，隔绝了墨竹的视线。
【这带着丑面具的混蛋怎么回事？算了，先应付溧阳，后面再和他算账】
“这次任务，我们所有人都必须听这位小姐的话，她说往东，你们就不能往西，懂了没有？”墨竹开始对众人颐指气使。
众人不敢和他对着干，又不想让他尾巴翘到天上去，便稀稀拉拉地同意了。墨竹满意地点头，他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柔声对溧阳说道：“公……杨小姐，您看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溧阳拧起眉头，往右边挪了一小步。她的侍女见状，很有眼力劲地走到她身旁，隔开了墨竹的贴近。
看来溧阳也不待见他这位表哥。
墨玄心想，是什么好处，能让这位脾气恶劣的公主捏着鼻子，与墨竹一同行动呢？
溧阳不再理墨竹，她冷冰冰地审视着众人。最后，她的视线停在了墨玄身上。
“你，把面具摘了。”
作者有话说第8章 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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