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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   天气渐凉,临了入秋。

      方星宜“光荣”地生病了。

      病得还不轻。

      清晨起床她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喉咙也干涩的很。

      喝粥时外婆瞧见她无精打采的模样,惊道:“星星,你脸怎么这么红?”

      话毕赶紧伸手摸了摸外孙女额间的温度,果然好烫。

      去附近的诊所一量体温,方星宜已经烧至了三十九度。

      假是必许得请了。

      外公打电话让方妈向班主任请假,外婆则陪她打点滴。

      期间爸爸来了个电话。外婆递给方星宜接。

      “星星,好端端的你怎么生病了,着凉了吗?”

      “应该是。”

      “我向钱老师请了一早上的假,够不够?下午好些了就去学校。不能认为成绩好了就可以不上课。你正高三,最紧张的时刻,千万不能懈怠,落下进度。”

      “好。”

      又说了让女儿保暖多穿些衣服的慰问话,鼓励她好好学习之类的云云,方爸终于挂了电话。

      灵魂深处传来疲惫感。

      护士为她扎上了吊针,方星宜便让外婆回家,不必留在这陪同。况且诊所离得这么近,还怕自己一个人不认识路吗。

      外婆听她的话走了,因为之后得赶着买菜做饭。

      其实是方星宜希望一个人静静,留外婆下来也没什么用。

      强忍头痛,她半眯起眼望着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机。

      诊所里有其他的病人,遥控器在他们手上。其中一个小朋友放了《玩具总动员》。

      方星宜听着背景音,时不时扫一眼。但实在没精气神看。身体不舒服,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只得安静地坐在角落,有一搭没一搭想这诊所好良心,晓得给电视冲VIP。

      她的病看似来势汹汹,实则早有征兆。

      那天回了家,方星宜心中郁郁,自然没睡好,乱七八糟的事忧虑了一大堆。翌日被家人早早唤醒,又是一个小时枯燥的晨读。

      方星宜那会便察觉头有些疼,但没放在心上。她历来身体康健,有个头疼脑热的无需吃药,睡一觉就会自行恢复。

      她又惯来能忍,连阮今欢都没发现她的不适。直到气温骤变,秋寒入体,积累的病症才爆发出来。

      叹息一声,方星宜闭上眼,任由思绪发散。

      算算时间目前该上课了,今天第一节是刘怀津老师的历史课。

      零班的师资力量毋庸置疑。刘怀津同样是个极好的老师。最受学生欢迎的一点是她会给大家放《大国崛起》。虽然就是看完后老师会抽人回答问题。

      自己和今欢都喜欢上历史课。不知道今欢现在在干什么。方星宜心道:没了自己她会不会不适应。

      打针前方星宜就借外婆的手机给今欢发了条短信,告诉她自己发烧的消息,免得她担心。

      外婆离开后也无法得知今欢有没有回复。方星宜小幅度地晃动右脚,借此分散大脑的抽痛。

      不过,自己没了阮今欢会不适应倒是真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也许是阮今欢郑重地说要和自己做朋友时开始,也许是在月光下她认同自己的观点开始,也许是从每一次见到自己时她的笑都带着很纯粹的高兴开始……

      润物细无声。

      反应过来时自己离不开阮今欢了。

      所以那天她的反应如此激烈,就是因为——“我要你全部的爱,少一点都不行。我也要你离不开我。”

      方星宜十分讨厌父母的掌控欲。她心中一直有个蠢蠢欲动的叛逆小人。

      但如今她终于承认,自己最不想成为父母那样的人,可在某一瞬间,她的所作所为,早已有了父母的影子。

      这个认知让方星宜好一阵郁郁寡欢。她摆脱不了这份根深蒂固的影响,怕今欢知道后因此讨厌她。

      她太患得患失了。

      很少有什么东西是属于她的。于是她不再想要任何东西。

      但阮今欢,也唯有阮今欢,给了方星宜莫大的安全感。

      她真的——

      眼前笼罩上一团黑影,耳边传来熟悉的轻声:“星星?”

      猝然睁开眼,方星宜仰头,就对上了来人弯成月牙的眼眸。

      ——好喜欢阮今欢。

      不知怎的,方星宜忽然心窝泛酸,一眨眼就落下泪来。

      可能生病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加上她方才正在心底想念着人,乍然发现正主出现在面前,如何不能又惊又喜。

      她到底才十几岁,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喜怒。感性的情绪一上来,当然掉下了金豆子。

      阮今欢见她抽抽噎噎,好不委屈的模样,急得顾不上拿纸巾,慌忙上手为其擦泪:“星星,你为什么哭?”

      “脑袋疼。”方星宜哽咽:“今欢,我难受。”

      “别哭别哭。我在这陪你呢。”

      她不说还好,一说,方星宜的泪珠掉得更凶。

      阮今欢的心也跟着抽痛。

      没一会指腹便全是湿漉漉的水渍,阮今欢才想起兜里有纸。

      方星宜抽了张,用右手擤鼻涕。语调夹杂哭腔与浓重的鼻音:“你怎么来了,不用上课吗?”

      阮今欢温声道:“我请假啦。想来看你。”

      “不要以为学习好就能不听课。”方星宜闷闷道。

      阮今欢笑,在她旁边坐下来:“一次不听又不能怎样。何况你生病了,我肯定听不进去。不来看你我不放心。”

      “就会好话哄我。”

      “哪有,我很担心你,星星。你很不舒服么?”阮今欢忧愁:“都疼哭了。有多少度的烧?”

      “三十九度。”

      吸了一口气,方星宜眼眶红红:“不用太担心。我刚才也是因为你突然来了,没控制住情绪,才哭得那么厉害。”

      这样谁能不担心。

      阮今欢叹气,凑近,与方星宜额头相抵,人体测量体温:“还是有些烫。”

      方星宜错开眼:“别被我传染了。”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她指的是上一次感冒方星宜不听劝告也凑过来的事。

      方星宜嘟哝:“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阮今欢嗯了两声:“很好,思维敏捷,孩子没被烧傻。”

      疲惫渐渐被卸下,方星宜真心实意笑出声,连身体的不适都被忽略。她说:“我现在是病号,你不要惹我生气。”

      “那我该怎么做,求指点。”阮今欢虚心道。

      “嗯……原谅我没法按时写完你布置的练习。”

      听完她的话,阮今欢狠狠地皱起眉:“你还管什么作业。”

      伸手,本来打算拍她的脑门,想起星星如今正虚弱,那只手最终拍上了自己的脑袋。

      方星宜目前的成绩稳定在年级第三十名。家人和阮今欢都表示满意。但方星宜还想更好点,为了能配得上今欢,她把焦虑埋在心底,埋头更努力了些。

      阮今欢见状,在心疼方星宜的同时,心情又非常微妙。

      年少的自己终于开窍,求识若渴的那股子劲被如今的她见证,着实怅然又触动。

      今欢想,总不能拦着自己上进吧。但没叫自己生病也念念不忘学习啊!

      “笨蛋,学习哪有你身体重要。你好好休息就是。”阮今欢强硬要求:“眯一会。我给你看着吊瓶。”

      方星宜乖乖地闭眼,一分钟后复而睁开:“睡不着。”

      “头是不是还疼?”

      “现在好了点。你陪我说说话吧今欢,随便聊什么。我会舒服些。”方星宜低声道。

      “要不要躺在我的腿上?我帮你按按头。”

      说着,阮今欢已经坐过去了几个位置,方便方星宜舒展身躯。

      抿了抿唇,没多犹豫,方星宜点点头。打针的左手放在外侧,她躺了上去。

      望着今欢漂亮的黑色眸子,方星宜眨眨眼,笑了一下。

      阮今欢抬手遮住下方人的眼:“笑什么?”

      “你很好看。”

      感受今欢柔软的手指在自己额头的动作,方星宜身体放松,答非所问。

      诚然,阮今欢不是那种明艳动人的长相。她属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换句流行的话:她有一张青春初恋脸。尤其笑起来,惹得人心尖发颤。

      方星宜就一头栽了进去。

      如果要让方星宜用一种花形容,她会选择桔梗。初识阮今欢那会,方星宜就莫名觉得她像桔梗花。

      亭亭玉立,自有一股清灵之气。

      时至今日,她依然如此认为。

      翘起唇角,阮今欢放轻嗓音,与她说起了悄悄话。手上的动作同时没停。

      大脑放空,到后半场,方星宜回复声越来越低。她缓缓地进入一个安宁的梦境。

      那里没有什么需要烦恼。

      她只用知道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会是今欢。

      *

      病去如抽丝。

      方星宜休养了将近一星期的时间才好全。

      父母暗自思衬,他们本来就有等女儿高三便亲自陪读的打算。这回方星宜生病,他们觉着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照料比较放心。

      原本是想等高三下学期再来,便提前计划,方妈来了沿前市。

      外公外婆转接使命,去陪表弟了。

      他正在沿前三中读高一,前段时间和家人抱怨过三中的住宿环境不行。

      小舅就表弟一个独生子,自然要给他创造一个良好的上学环境。于是效仿方家,租了层楼房,又把外公外婆叫过来陪读。

      方星宜到家后看见母亲还惊了一下,后续才清楚他们改变了计划。当然,没和她商量。

      不过无所谓,换谁来都差不多。只是较于外公外婆,妈妈更严格些。她会翻看方星宜的练习册与试卷,虽然看不懂,但可以分辨其中的正确率,以及有没有什么其他见不得人的秘密。

      好在方星宜的日记本被压在一堆资料书下面,轻易发现不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做母女这么些年,方星宜早习惯了母亲的行事风格。

      也可能是成绩变好,她自己有了底气,已经不再在意那些举动了。

      夜晚,方星宜对躺在另一张床上的妈妈道:“开了灯,你睡得着么?”

      “不用管我,你写你的作业。”

      “哦。”既然如此,方星宜就不说话了,相当淡定地将台灯转了个方向,面对自己。然后无视房间的另一道呼吸声,她继续专注于那道立体几何题。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寒假的逼近,纵使是文零班,学习的气氛也稍微松懈下来。

      小友刚宣布完春节的放假通知,没等学生们欢呼完——因为教育局严令不许补课。他就笑眯眯地表示要收地理笔记上来检查。

      “我之前让你们总结的因素和影响。现在看看你们归纳的怎么样。”

      小友速度很快,没花多少时间便把全班的笔记都检查了一遍。

      为了不耽误学生们誊抄新笔记,他上班会课时就让课代表把笔记本重新发了回去。

      最关键的当然是他的点评。

      大部分的笔记都没有错误,少部分的问题在字迹潦草,不忍直视上。

      小友重点批评了鄢宏宇,幽幽道:“你的荒漠化变成了蔬菜化,把我都看震了一下。”

      鄢宏宇尴尬道:“笔误,老师。当时脑子抽了。”

      “从教三十年,我第一次见这样的笔误,当时的心情真是非常复杂啊。”老师调侃:“下次可别再犯了,要不然我长八十张嘴都解释不清我是怎么教会学生蔬菜化的。”

      同学们哄堂大笑。

      在一片欢乐中,大家迎来了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寒假。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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