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红煨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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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成衣铺门口，掌柜娘子便翘着兰花指提着手帕，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这位客官，您是给自个儿买衣裳，还是给别人买呀。咱家男女老少的款式花样都有。整个广安县，就属咱家最齐全。”
“给她卖。”柳燕一手环住萧珠的肩膀。
掌柜娘子这才留意到萧珠，她有些讶异地打量对比了一番两人，然后道：
“请问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妹妹。”柳燕答道。
掌柜娘子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想必她也在怀疑，萧珠到底是不是柳燕的亲妹妹吧。
不过，她很快便重新换上了一副职业笑脸，指向一处搭满衣服的货架道：
“这一排都是新制的样衣，请两位随意挑选。”
柳燕将萧珠领到货架前，道：
“珠儿若是有喜欢的，都可以拿来试试。”
“……好的。”
然而，萧珠左看右看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一件满意的。
不是图案过于夸张，便是颜色过于艳丽，要是真穿出来，只怕会丑得更加显眼吧。
见她犹豫不决，柳燕取出一件夹在缝隙里的短袄。
“这件怎么样？”
萧珠的眼睛顿时一亮：
“这件好看！”
颜色是明净的浅葱色，领口用嫩红色的丝线绣了一朵秋海棠。看上去既清新脱俗又雅致大方。
柳燕笑笑，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件石青色银绲边百褶裙：
“那就搭配着这件裙子，一起试试吧。”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装。衣裙上身的那一刻，萧珠竟有一种成为千金大小姐的错觉。
一旁的掌柜娘子连声赞道：“瞧瞧，这孩子多俊啊！穿上这身衣裳，就像花骨朵儿一样水灵。”
尽管知道她说的八成是言不由衷的奉承话，萧珠还是不由小小地得意了一下。
她将目光投向柳燕，只见他颔首微笑道：
“好看。”
顿时，萧珠的心头，洋溢起一股名为“幸福”的暖流。
柳燕应该不会对自己说谎。只是不知道，自己在他的眼里，究竟是怎样一副模样……
柳燕转向掌柜娘子，道：
“这两件都要了吧。”
“客官真是好眼光。奴家这就替姑娘量体。七日后便可取衣。”掌柜娘子一边道，一边拿着布条和木尺在萧珠身上比划了起来。
“小孩子长得快。放量还请多些余裕。”柳燕叮嘱道。
“明白。”掌柜娘子点头答应，将量好的尺寸记录到了黄纸上。
原来成衣铺里的样衣专供试穿，不能直接购买。想到还要等上七天才能穿上新衣服，萧珠都有些等不及了。
柳燕仔细打量了一番萧珠，像是觉得缺了些什么，道：
“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多余的绸布条？”
“有的有的。” 掌柜娘子连声道，“不就是做衣服的边角料吗？这里有的是。”
紧接着，她便从碎布筐里找出了一大捆布条。
柳燕挑拣了一番，最终选取了一段天青色的窄条绸带。
“燕哥哥，这是腰带吗？”萧珠好奇道。
“不，这是给珠儿的发带。搭配上这身衣服，会更好看。”
说着，他用手指捋顺萧珠的头发，将它们分成分量相等的两部分。又把其中一部分分成三股，然后将绸带加入其中一股，开始编起麻花辫来。编到了发尾，就用绸带打个蝴蝶结固定好。剩余的绸带从头顶绕过去，再穿入另一部分头发，如法炮制起第二条麻花辫来。
仔仔细细地打完最后一个蝴蝶结，柳燕终于直起身子，道：
“可以了。”
瞅着铜镜中的自己，萧珠不由瞪大了眼睛。
这不就是现代超流行的丝带编发吗？
不仅如此，镜子里的这个人——真的是自己吗？
有了绸带的点缀，她的发量在观感上至少增加了一半，脸型也得到了修饰，看上去真有几分俏皮可爱了。
想不到区区一条绸带，竟能有如此大的魔力——不，应该是柳燕的手有魔力才对。
显然，掌柜娘子也深有同感。只见她一个劲儿地打量着萧珠，道：
“客官的手艺可真好。奴家得把这式样记下来，赶明儿了给咱家姑娘也梳一个。”
同样，萧珠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燕哥哥，你真厉害！”
“是珠儿本身的底子好。”柳燕有些自豪地道，“这世上本就没有相貌不佳的女子。只是不会打扮，致使明珠蒙尘罢了。”
听到这句话，掌柜娘子万分感慨般地摇摇头，道：
“这孩子真是好福气。哪怕是打着灯笼去找，也找不着这么会疼人的哥哥啊。”
“有珠儿当我的妹妹，同样是我的福气。”柳燕笑着回应。
紧接着，他掏出腰间的褡裢，问：
“请问价格多少？”
“上衣七十文，裙子五十文。一共一百二十文。发带的话，就当白送给你们好了。” 掌柜娘子向柳燕抛去一个秋波，甜甜地道：
“欢迎客官下回再来。”
萧珠本以为买完衣服后就会直接回去，哪知柳燕又领着她来到了肉铺。
是了。柳燕曾经说要让她吃上肉，想必这是在兑现之前的许诺吧。萧珠本想开口推脱，最终还是决定成全柳燕的心意。
毕竟，她也有些馋肉吃了！
面前的屠户满面红光，腆着肚皮，一看就知没少吃好的。许是不稀罕做这点小生意，见柳燕和萧珠来也并不招呼。
柳燕便主动问他：
“请问肉怎么卖？”
“羊肉两百文一斤，牛肉一百五十文一斤，猪肉五十文一斤。”那人一边说，一边拿毛巾擦着手。
“燕哥哥，买猪肉吧，猪肉划算。”萧珠连忙提议。
“行，就听珠儿的。”柳燕道，“来两斤猪肉，要七分肥三分瘦的五花肉。”
“两斤？”
屠户立马瞪圆了眼睛。
“确定是两斤？不是二两？”
“不错。”柳燕微笑道。
“好嘞！”那屠户立马换了一副带笑的面孔。他将毛巾往肩上一搭，然后拎起案板上的剔骨尖刀，一刀下去，便切下一段白多红少的五花肉来，拿秤一称，刚好是不多不少的两斤。
“两斤猪肉，一共一百文。”屠户道。
萧珠听了，不禁小小地心疼了一下。柳燕却大方地付了银钱，接过用荷叶包好的一大块五花肉。
买了肉，又马不停蹄地去酒铺沽了一壶黄酒，去酱园打了一瓶新鲜酱油。终于，柳燕放慢了脚步，道：
“回家吧，今天做哥哥最拿手的红煨肉。是时候让珠儿见识我真正的手艺了！”
听到这句话，萧珠兴奋得跳了起来：
“燕哥哥对我最好了！”
柳燕摸了摸萧珠头上的发带，笑着道：
“谁叫珠儿是我的妹妹呢。我不对珠儿好对谁好。”
是了。柳燕只把自己当妹妹。不过，有这么会疼人的哥哥，萧珠已经很满意了！
红煨肉，和后世的红烧肉有异曲同工之妙。
将五花肉切成一寸见方的小块，下到沸腾的葱姜水里煮出血水。撇去浮沫，沥干水分后放入砂锅。然后，往砂锅里注入黄酒，分量以刚刚没过肉块为宜，再加入盐和酱油。之后，把砂锅端到灶上，盖上砂锅盖，拿文火慢慢煨着……
肉还在砂锅里，肉香便已四溢了。萧珠等得心焦，不由道：
“燕哥哥，这肉还要煮多久呀？”
柳燕温和地道：“珠儿莫急，书中有道：‘紧火粥，慢火肉’，煮粥要用大火快煮才不至于粘锅。煮肉要用文火慢炖，才能使肉质更加松软，更加入味。”
“是这样啊。”萧珠点了点头。看来，做菜的火候也是门大学问。
就这样又煎熬了半个时辰，终于——是时候揭开锅盖了！
“哇！”
笼罩在食物上方的白雾刚一散去，萧珠便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叹。
眼前是一座码得整整齐齐的小肉山。肉块肥瘦相间，有着大理石般的漂亮纹路，色泽则如琥珀般晶莹剔透。
她接过柳燕递来的筷子，夹起一块放入嘴中——
绝了！真是绝了！
味蕾在一瞬间陷入了混乱，似乎不知道怎样才能传递这份绝妙的味道。紧接着，咸、鲜、香、甜等滋味便在口腔里轮番上演。
原本萧珠还担心，这肥肉多瘦肉少的红煨肉会腻人。入口才知道，自己纯属杞人忧天。漫长的煨煮过程，早已逼出了肉里的油脂。肥肉柔嫩弹滑，肥而不腻，反而比酥软得快要化开的瘦肉多了一份嚼劲。最绝的是颤巍巍、亮晶晶的肉皮，犹如糯米糍般粘软弹牙。吃的时候，舌头仿佛要和嘴里的肉一同融化。
“好吃，太好吃了！”萧珠一边吃，一边摇头晃脑。一旁的柳燕，脸上再次泛起笑意。
“燕哥哥，你也吃嘛。”萧珠夹起一块肉就往柳燕嘴边送，完全忘记了这双筷子是她刚刚用过的。
然而，柳燕并没有拒绝，而是配合地张开了嘴——
他细细品尝完毕，方才道：
“好吃。”
和吃得满嘴流油的自己不同，柳燕的唇角，没有沾上半点荤腥，和他的脸颊、他的发丝一样洁净。
看着他的这副模样，萧珠的心，又莫名其妙地漏跳了半拍。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
这样的生活，如果能一直延续下去就好了。
然而，意外总会以最令人猝不及防的方式到来。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红煨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