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
所谓的小路，其实就是秦宝姝以前为了方便，硬是踩着花池绕到一座假山后，再从假山后那片小竹林穿到前院的通道。
方瑀珩一路跟在她身后，看她熟练地提起裙摆，时不时踮脚或是小小跳跃一步，避开地面的石块或是土坑，甚至还能分心回头朝他说当心脚下。
他一直以为，她是绕着竹林外的石子路过来的，结果是为了更隐蔽，亲自开辟了一条秘密通道。
这条路不知她这些年走了多少回，怪不得她总抱怨绣花鞋底不结实。
方瑀珩垂着眸，心里头是说不清的滋味。
偏僻的小路能避开所有往来的人，两人一路顺畅地到达跨院。
进屋了，秦宝姝熟练地往圈椅里一坐，跟没有骨头一样靠在椅背，身子一点点往下滑。
“一到天冷，竹林的地就开始变硬，硌脚得很！”她抱怨一句，朝砚书自然地说，“把本姑娘的桃酥端来！”
话落，她袖子就被拂风拽了一下。
秦宝姝猛地想起来，跨院里的桃酥早就吃光了，她还特意吩咐拂风不要再往这儿送。
她眸光一闪，像做错事的孩子，偷偷去瞄方瑀珩。
方瑀珩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在她侧边的位置坐下，凤眸微垂着，很认真地去把袖袍上沾几片枯黄竹叶摘下来。
而砚书已经步入西侧间，像是变戏法一样，还真端了一盘子摞成小山似的桃酥走出来。
“姑娘的桃酥来了！”
秦宝姝听着砚书欢快的声音，望着桃酥出神。
“明儿你大姐姐出嫁，我已经打听过了，魏大人会到侯府那边吃宴，魏夫人则留在伯府，想来林大姑娘明儿还是会过来。”
方瑀珩把摘下来的竹叶，一片片都放在桌面上，居然也摞了小小一堆。
秦宝姝回神，装作若无其事捻起一块桃酥放嘴里咬一口。
香甜，酥脆的口感也刚刚好，是她常吃的那家。
这是方瑀珩添上的？
她把一块桃酥吃完，才再抬眸去看手里正把玩一片竹叶的年轻公子。
他那双手，不管是拿点什么东西，都会被衬托出美感。招婿的人选，脸是照不了他那样的找了，照着这双手的模样找，总能找着吧。
秦宝姝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她没忍住笑出声，惹来他不解的视线，忙心虚地坐直身板，慢悠悠地说：“我刚才还在考虑这个事，我们这边的晚辈，除了几位表哥，其他不管男女，应当都不会到侯府吃席吧。”
方瑀珩却说：“我会去。老师已经派人送信过来，希望我明日到场，说也是给你大姐姐撑个场面。”
“所以……明日林大姑娘没有机会跟那人私会。”秦宝姝一愣，下刻立刻反应过来，“不对！大姐姐出门前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家里，那个时候最是忙乱的时候。”
聪慧的姑娘心思总是缜密的，就如同那条她自己开辟的道路。
“你是否想过，他为何敢假扮我，还不怕穿帮？”方瑀珩问。
其实这才是此事的关键之处。
“一是那狂徒大胆，想博一个当高门女婿的机会；二就是……”秦宝姝皱起眉头，仔细思索起来。
其实穿帮是迟早的，谈婚论嫁，自然是两家人要互相通气再三媒六聘，见上一面就会发现货不对板！
所以狂徒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秦宝姝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个龌龊，卑鄙至极的计谋！
“他、他……”少女憋了半天，把脸都憋红了，硬是没能把那种污糟的事说出口。
“引|诱林大姑娘生米煮成熟饭，自然就不怕暴露了。”
方瑀珩把她说不出口的话补上，秦宝姝忍了再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怒火，骂道：“下三滥的狗东西！”
方瑀珩侧目，瞧见她气红的一张脸，还有染了层粉色的耳垂。
毕竟还没出阁的姑娘，涉及男女之事，总归是拘谨不好意思的。哪怕气得火冒三丈。
方瑀珩微微地笑，不知道她总盯着自己双手的时候，有没有察觉到也挺孟浪的？
分析出对方的目的，秦宝姝就坐不住了，站起身，嫩白的指尖死死捏着手帕，脑海里都是明日冯淑晨的婚事上可能要出大问题。
她和林大姑娘至今只是两面之缘，如若自个忽然跑去跟人说上当受骗，林大姑娘会相信她吗？
万一林大姑娘知道真相，当场在大姐姐的婚事上闹起来，那不是给大姐姐添堵吗？！
一时间，她竟然觉得像走进了死胡同，束手无策。
和长辈先说一声？秦宝姝忽地站定，扭头去问方瑀珩：“要先引出那个不要脸的东西，然后再让长辈出面解决，不然只得我们两个，未必能叫林大姑娘善罢甘休。”
冯家收留的子弟里出了此种败类，祸及所有人的名声！
方瑀珩自然认同：“得想想如何引出那人。”
“他们早上私会前，伯爷请我到颐安堂一趟，是当着众表兄弟面说的。”
秦宝姝当即想到什么，皱了眉头：“临时通知的事，对方却能直接联系上林大姑娘，除了两人私下来往，他还得有人替他在内宅传信！”
说到这里，她狠狠打了个寒战。
“——那人可能就在颐安堂里！”
颐安堂里的丫鬟？！
外祖母身边的丫鬟被一个有龌龊心思的男子收买了，她们姐妹可是成日出入颐安堂，如若那人心思不是在林大姑娘身上，那极大可能就落在她们姐妹间。
有那么一头豺狼在暗中监视她们一举一动，秦宝姝想起来就浑身不舒服。
“我有个办法可以揪出传信的人，能够准确地逮住她，然后再问出假冒之人和林大姑娘约定的时间地点！”
秦宝姝想，她绝不能叫这人做出伤害姑娘家名声的龌龊事，还要再破坏大姐姐期待已久的婚礼！
方瑀珩停下手中编织竹叶的动作，抬眼看见被照入室内阳光笼罩着的少女，精致的眉眼间满是正气，为那白皙姣好的面庞添了几分英气，比那片光还要耀眼。
那个总爱在他跟前撒娇不自知的姑娘，真的长大了，有着独当一面的能力。
他眼底映着有她在其中的那片光，唇边的微笑有几分落寞：“还请姝表妹赐教。”
秦宝姝却习惯了他的阴阳怪气，完全没把这出于真心的请教当真，而是歪着头朝他皱鼻子哼一声：“我就知道，你一日不取笑我就得难受！亏我方才还觉得你改恶向善了！”
不过……这才是她熟悉的那个方瑀珩嘛。
她杏眸就成了月牙的形状，笑容灿烂：“本姑娘就大慈大悲一次，救你出生天！”
话落，她转身哒哒哒跑到他身侧，低声把计划说了。
方瑀珩挑眉，她当即解释：“你放心，我会把控好，不会把我们多年私下来往的事暴露出来。我们举人老爷的清誉，可不能毁在我这小女子手上！”
“你想毁也无所谓。”他以玩笑的口吻回道。
他的声音很近，几乎是在耳畔，秦宝姝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居然无意识地凑到他身边了。
这是相处多年后的坏习惯，过于放松，一切举动都那么自然。
她不动声色地回到自己的椅子里，压下还是乱了一拍的心跳，撇嘴道：“无福消受呐。”
方瑀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只要迈步前进，她保准往后缩。谁让他先前迟迟下不定决心呢，不过总还有机会的……他把手里成型的小东西隔着桌子，抛了过去。
“先支付给救苦救难的姝表妹的小小谢礼。”
秦宝姝张开双手，一只用竹叶编织的小兔子就稳稳落在手心。
竹叶小兔一只耳朵竖得高高的，一只耳朵半折着，两只小小的前爪架在胸前，简直就是活灵活现在给她作揖道谢一样。
比起冯正铭给的那只兔子还要显得鲜活灵动。
“——你居然还有这样的手艺！”她惊喜得很，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盯着看。
都快要把自己看成斗鸡眼了。
可爱得紧。
笑意在方瑀珩眼眸内荡开，看了一眼天色，提醒道：“老夫人一会该醒了吧。”
秦宝姝都忘记了自己是借口换衣裳脱身的，立刻站起身，把竹叶兔子捂在掌心，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记得明儿把砚书借我！”
少女丢下话音，风一阵似的跑没了影。
秦宝姝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院子，这回是真的出了一身汗。她喘匀了气息，重新梳了个头，再换上衣服，又一刻不歇地往颐安堂赶去。
重新回到颐安堂，先行离开的三位表哥已经回来，她的外祖母果然已经起来，正笑吟吟拉着大姐姐在说什么。
其余人都是面带微笑，先前那一场吵得像要天崩地裂的闹剧应当是遮掩过去了。
秦宝姝这才想起来，刚才忘记问方瑀珩是怎么把冯正铭气成那样，不过他素来是嘴上不饶人的，冯正铭又是一点就炸的火|药桶。
她把这些事都抛到脑后，重新落座，很快就融入新的话题。
冯正铭被兄长私下一通教训，后又语重心长跟他说了今日的不妥，总算是内敛了些。哪怕后来见到再过来给老人请安的方瑀珩，也只是当看不见，扭头跟其他表兄弟说笑。
秦宝姝还以为经过不久前的冲突，按方瑀珩那孤僻的性格不会再露面，哪知他还是来了。
端的还是给外人看的那份温润模样，这份功力，他往后混迹朝堂会如鱼得水吧。
秦宝姝习惯地多注意了某人几眼，浑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落入不远处的少年眼里，冯正铭看得那一个叫妒火中烧。
——他离家半年多，方瑀珩和秦宝姝之间发生了什么？！
是方瑀珩趁虚而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