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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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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好痛!风刃打在他的身上,他身子离心般地直直下坠,五脏六腑好似在体内搅动。可是他又见到自己双脚正踩着地板,并没有下坠,幻象与实象交织着,让他分不清楚自己正处在何处,发生了何事。
上穷碧落下黄泉……骗人的词句,他竟天真地相信着。
他第一次亲绣的鸳鸯戏水枕套,如今还放在雪华山内,明知他对这方面最不拿手,夜冥还揶揄说像鸭子溺水,却又喜孜孜地整日催促他,要他快点将枕套绣好,好拿来布置他们的新房,可是神魔大战起,他们的婚事也耽搁了,如今鸳鸯只绣一只,夜冥就已离开……
还有夜冥所绘的那张画,一袭女装姿态恬静的自己,可是那幅画尚未完成,就随着夜冥的离去而消失,他想,应该被夜冥给丢弃了吧,如同自己一般。
“啊啊──”云激烈反抗脑海里闪过的思绪,全身无法遏制地颤抖着。
他好痛苦、好痛苦,谁能救救他?他脑中的画面是什么,他感受到了什么?他只觉得心中满是憎恨、绝望,一颗心空荡。
他以为夜冥会回来的,他自朝晨等到日落,自雪覆枝桠,等到花苞绽开,自粉蝶扑空,等到红枫落叶,一季迭一季,一年复一年,百年后终于听到夜冥回来的消息,却是伴着战鼓连天以及厮杀声响。
夜冥回来了,踩着众神的尸体回来了,不只如此,还是为了杀他而回来……
曾经啊!他们有好多好多共同的目标,编织成一幅美丽的梦想,然而许多事情都还没实现,一切都已崩离。
云跪在地上,感到全身魂魄好似在跳动般,无法克制脑中飞掠的悲与恨,还有全身渐渐崩离的灵息。
好痛苦……谁能救救我?
轰然一响声划过了安静的石牢,残天施术推开石门,两旁狱卒背倚石墙,因残天施术而陷昏厥。
天牢内仅有微弱烛芒在四周跳跃,里头过于安静的环境令残天感到不解,他优眉一蹙,未多犹豫便举起步伐堪堪步入。
石门半敞,透出一缕光线,残天步伐不重不轻,然而在此幽静的环境里却甚为清脆突兀。
残天一身华丽锦缎,披风因行走而飞扬,他一双锐眸冷扫四周,突见一抹人影缩在墙角,魅艳俊逸的容颜不禁牵起上扬的弧度,缓步上前开口道:“怎么,疯了没?”
云缓缓抬头,他的神识恍惚,脑袋如混入由黄泥搅拌的浊水,混杂且不清,眸底空洞无识,对于残天的声音似有反应又无反应。
“云?”残天原带揶揄的态度,却因云不正常的反应骤转凝重。
“骗子……为什么……”云的唇瓣一启一阖,两颊满是泪水,他双眉哀愁下垂,眸眼中尽是悲伤。
残天见他如此异状不禁拢起双眉,快步上前道:“你还好吧?”
云呆望残天好一阵子,蓦地,他双眸骤瞠,手指一颤而握,一股难以言喻的纷乱、悲伤与恨意集于一身。他举起发颤不止的手紧抱住头,如此颤抖半晌,猝然间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啸声:“啊啊啊啊──”
云这样的异样,着实令残天吓了好大一跳,随即涌上的情绪,是难以不去在意的忧心之情。
“云?桔云?”不是才一日么?怎对他影响这么大?据吾所知,一般人能忍个两日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云悲痛嘶吼,猛站起身,双手握拳看似面对残天,可双眼却对不上焦,他全身隐隐闪烁,看那模样便是陷入了疯狂之态,神魂将碎。
残天闻言心一紧,还道是身为炎冰的自己背叛了他,让他生怒,可想法一转,有觉得未醉的云应当不知道他的身分才是,还是因为陷入疯狂状态,以为眼前的自己是炎冰?
没想到仅是一日云就承受不住,面对这样的他,残天心里满是震惊与骇然,那没由来的恐惧攀住了心扉,他竟会害怕云不再是云,恐惧他就此疯狂不会再复原。
倘若这世上少了一个不会畏惧他的云,少了一个能让他感到有趣的云,那么……
如此想法升起,残天的心好似少了什么,竟成空荡。
“魔帝──”
突如其来的叫唤声,顿令残天一惊回神,他凝目看向云,只见云眼神透着浓郁的杀意与恨意,见此,残天心脏没由来得一抽,有些闷、有些疼。
“我恨你!都是你、都是你──”云脸孔因恨而扭曲,更因他那可怖的面容而显得狰狞。云咬牙握拳状欲击向残天,然而那绣花拳头却被残天轻而易举地扣了住。
“你干什么!”残天蹙眉怒目,突然发现他衣襟因泪而浸湿,心头一愣,怒火瞬间被他悲伤的泪水给扑灭了。
“为什么会这样……没有了……都是假的……”云缓缓摇头,眼中的恨意陡然丧失,他眸瞳空洞像失了魂的娃娃般,接下来不管残天怎生叫唤,都不再有回应,闪烁的魂更显黯淡。
残天看着这副模样的他,心中思绪纷杂。
其实吾大可丢下他离去,为何还要管他是死是活?原是要见他朝吾下跪,可前天他已朝吾下跪了,为何吾还是不走,滞留在这?甚至现在因他失魂而心烦?
残天真是觉得自己怪了,这阵子的自己好似不是自己,一直被烦燥扰心,且能引他烦燥的也只有眼前这个家伙了。
不管是缠上绷带的他、样貌清秀的他,抑或是模样丑陋的他,都令残天那颗平静许久的心不再冷静,心脏好像被替换过一般,这是百万年未曾出现过的情况。
残天心慌意乱,不久前还想过要一掌毙了云,让他别再扰动自己的心,奈何先前的血契之约,未满一年无法杀他。
其实他手下众多,命他界之灵暗杀眼前人也是可以的,只是……如今见云这般,他心中竟升起了一股恐惧,恐惧云会就此失魂不再恢复,他明明应该很讨厌云的,可是这样的念头却是越发浓郁,只也止不住。
不该如此的!吾干脆直接丢下他,让他自生自灭就好了,为何吾还要来这看他是否安好?反倒害自己心绪更加不宁!
残天的心又燃起烦恼之火,他松开扣腕的指,见呆立不动的云,他心底烦恼增生担忧不减,更多的是厌恶这样犹豫不决的自己。
残天不停来回踱步,步伐忽地一顿,转眸扫视四周,视线止于牢内一角,蓦然甩臂划空,一道紫芒闪破空气,原本空荡的角落陡然露出一道白色阵形。
残天未有犹豫,长指朝空再划,那幻惧之术的阵形在他指掌划过的瞬间。“碰”地一声碎裂开来,化成黯淡渐渐消失。
残天回眸睇向不停落泪,眼神仍旧空洞的云,原欲伸手将他揽于怀中,然而动作却于一半时顿了住,他深凝着云,思考犹豫好半晌,蓦然摆手旋身,未落一句字便朝门口而离。
吾不能将他带走,吾已太过在意他了,为他消去幻术已足矣,吾不能再深陷其中了,远离云才是吾此时应该做的事!
半敞的石门掩上,四周又陷昏暗,云眉眼隐约一颤,却仍陷于无识与神魂崩离的状态,唯独眼瞳内的泪珠延着脸颊滚落,未有歇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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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响彻,叆叇的昙云漫天,狂风袭地不绝,卷起枯叶落花,那风因参上了残叶而锐利刺人。连日来二层天此区域的天气景色不曾好转,百姓几乎掩门不敢外出,只能祈求天雷别降到自己家中,更希望桔梗大神能早点回来。
兴许是大家的祈求声中传达到桔梗的耳边,这日巳时正点,突然一阵飘摇芬芳弥漫于空气之中,清新而不腻,舒爽且自然。随之狂风缓歇,成了拂荡的微风,太阳破云而露,天洒灿白,云朵由乌黑成飘渺白丝,大地也逐渐恢复了盎然生息。
“回来了!桔梗大神回来了!”
“啊啊啊──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老天保佑,桔梗大神保佑。”
“呼……终于不再打雷了,这阵子我总提心吊胆的,就怕这间房子给雷打破了!”
“可不是,这一年桔雪大神的性子比过去还浮躁,一年内落了好几次雷,吓死奴家了。”
百姓们有的交头接,有的朝天空划过的白影欢呼,有的速速打扫自家院子,可那些心都是相同的喜悦,盼了几日桔梗大神终于是回来了。
桔梗自坐骑上头翻落而下,他快步走向宫殿,由俊逸与柔美参合的脸庞满是心急,他身着绿色劲装,腰系墨绿革带,长发高绾,垂落成一道及臀的银白瀑布,发丝掠过耳际,熏出一条潋滟彩带。
“桔雪你在哪?快给我出来!”入了殿内,桔梗环视四周不见人影,又奔出殿外朝天一吼,嘹亮的嗓音融着焦急,一颗忧火焚燃的心令桔梗恨不得能马上奔到桔雪身前,拽住他的衣襟问话。
好半晌才见桔雪慢吞吞地自远方负手步来,他神态慵懒,好似方才睡醒。下一刻,桔梗已奔到他身前,如适才的念头一般,拽住了他的衣襟,手微微发着颤抖问:“你把他怎么了?”
“他?谁啊?”桔雪拧起优眉,伸手扳开桔梗的指。
“小七。”
闻言,桔雪脸色丕变,眼神明显参着怒意,咬牙缓道:“喔……我还道他怎敢这么做,原来桔梗你真有参一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