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率错觉》忒里

8、第 8 章

　　镜子里又挤进一道身影，蒋修齐按捺着激动，但嘴角露出一抹压不住的笑意，“感觉还不错。”

　　江珈闪躲地避开目光。
　　贺洧一眸色一沉，略显不悦地看了蒋修齐一眼，拉开椅子坐下。

　　贺洧一这一眼来得莫名其妙，蒋修齐一头雾水。

　　洋哥半倚着化妆桌，对江珈说：“那位是你今天合作的模特，可以相互认识一下。”
　　江珈盯着镜子里映的背影，默不作声。

　　洋哥的声音不大，但耐不住化妆间小，蒋修齐听着声地看过来。

　　就一眼，蒋修齐一分钟前的雾水顷刻消散，发出了他前所未有的惊呼，“江珈？”
　　他的这一声，平等地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江珈瞬间成为化妆间里主角，就连她面前的化妆师都停顿了一下。

　　半晌，贺洧一“嗯”了声。
　　算是应了他的话。

　　许是贺洧一的平淡态度，让蒋修齐觉得恍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不真实。

　　杨葑问：“你们都认识啊？”
　　蒋修齐瞄了两人一眼，斟酌地开口：“算……认识吧。”
　　“真的吗？那太好了。”杨葑，“刚才我还担心你们呢。”
　　蒋修齐“呵呵”地干笑两声，心里咕哝着：你更应该担心了。

　　没一会，洋哥一行人离开化妆间，狭小的环境再次回归安静，偶尔会有化妆品相互碰撞的声音。
　　两位认识的模特分别坐在化妆间的两侧，谁也没有主动寒暄的架势。
　　蒋修齐视线流转在两个人身上，探究地观察着两人，试图判断两人现在是处于什么样的状态——淡忘？遗忘？失忆？

　　在蒋修齐琢磨出答案前，他的手机先一步响了。
　　一首可爱、活泼，甜度爆棚的铃声，在化妆间里响起。
　　贺洧一听着声音，忍不住蹙眉。
　　蒋修齐迅速地拿出手机，都没看屏幕直接摁了接听，边说话边往外走。

　　门刚关上，两位化妆师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
　　一首甜度爆棚的歌曲，怎么会被一个大男人设置成铃声？

　　此时此刻的江珈，不参与思考，她没有心情。
　　前些天她做的建设心理，遭到重击，贸然进来的两人，好似手里拿着火箭炮，一人给了她一发。
　　尤其是身后这位，持续不断地给她造成伤害。

　　江珈有些坐不住了，她抬手示意化妆师停下，“我先去个厕所。”
　　“好。”化妆师停下手上的动作，让开一点，江珈踉跄地起身，逃似的跑出化妆间。

　　关上门，持续的伤害被阻隔在外，江珈松了口气。

　　厕所在摄影棚外，江珈刚过去，就看到蒋修齐打着电话，笑意中夹杂着羞涩，手指有节奏地点着墙壁。
　　完蛋！江珈一惊。
　　蒋修齐刚好站在了通往厕所的必经之路上。
　　断绝了她的后路。

　　江珈看了看周围，转头去了相反的方向。

　　贺洧一和蒋修齐从初中就认识，高中又是一个班。
　　高二运动会发生的事故时，蒋修齐就在旁边，众目睽睽之下，还是他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拽起江珈手上贺洧一的裤子，拼尽全力以最短的时间，最大的程度保住贺洧一的清白。
　　多年的关系，铁打的哥们，蒋修齐坚定地站在贺洧一这条战线上，一起讨厌着她。

　　江珈要裂了，巧克力店遇上就算了，品牌拍摄也能遇上？
　　流年不利，江珈多少有点反冲。
　　江珈烦躁地揪下一片树叶，撕碎丢进花坛。

　　等江珈回去的时候，贺洧一已经在做头发了。
　　贺洧一坐在化妆镜前，神色泰然，看起来完全当她不存在。

　　两人的第一套，江珈一身紫色抹胸长裙，布料剪裁简约流畅，胸口做着镂空的设计，身后缀着薄纱，飘逸灵动。
　　紫色挑人，但江珈肤色白皙，完美地和婚纱融为一体，相得益彰。
　　贺洧一一身紫色暗纹的西服，领带和江珈身上的婚纱是同色同材质。

　　照片接连拍摄好多张，一旁的杨葑越看越不对劲，就连摄影师都忍不住皱眉。
　　明明是婚纱拍摄，两位模特站得比谁都远，专业模特的表情管理他们也一个都没。
　　一个明显的假笑，一个生人勿近的戾气。

　　“你们两个能表现得亲昵一点吗？”摄影师翻着相机里新拍的照片。
　　背景前的两人，看了看两人距离，同时迈步小小地靠近一点。

　　“你们两个面对面，男模特你揽着她的胳膊，”摄影师指挥着，“对，你们的头稍微挨这点。”
　　两个人看着对方，两颗头跃跃欲试。
　　两位新人模特，努力地贴着额头，尽力地表现亲昵。
　　可在外人看来，他们的亲昵，和两头相撞的牛没什么区别。

　　杨葑看不下去了，叫停拍摄，发出心中的疑问：“你们真的认识吗？”
　　江珈迟疑片刻，轻轻点头。
　　“是不是觉得太熟了，有点尴尬？”
　　两人没说话。
　　“这样吧，你们先休息一会，调整调整状态，一会再拍。”

　　拍摄的不顺利，彻底击垮江珈的心理防线。
　　面对这样一张脸她实在亲昵不起来。

　　贺洧一看着镜子里，压着头缩进肩膀里的人，脑袋一抽，莫名问了句，“你没事吧？”
　　？？？
　　江珈有些懵，垂着头反应了一下。
　　是在说她？
　　不是吧？可化妆间就他们两个。
　　她？

　　“你在问我吗？”江珈不放心地确认。
　　贺洧一听着声音平稳正常的，表情吃瘪，他好像多管闲事了，“没有。”
　　江珈丧气地“哦”的声，继续垂着头。

　　片刻，化妆师进来给两人补了妆，重新去拍摄。
　　镜头下的两人，依旧动作僵硬，但好在知道要假装亲昵，虽然外人看不出来。

　　原本第一天定的拍摄三套，结果一天下来，只拍了一套。

　　蒋修齐自从接了那通电话，就再也没见过他人影。
　　贺洧一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给他打电话，却被无情挂断。
　　摄影棚出来的贺洧一，看着蒋修齐发来得消息，恨得咬咬牙，自己辛辛苦苦地工作，他居然去约会。

　　路边等车的江珈，旁边多出一个人影，侧头看去。
　　贺洧一也扫了她眼，问：“怎么回？”
　　江珈：“打车。”

　　来的时候，坐着洋哥的车，但洋哥下午有事提前走了只能打车。

　　江珈看了看四周，就他一个人，试探着开口，“要一起吗？”
　　“嗯。”贺洧一没拒绝，拿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
　　江珈看着他的动作，连忙拦住，“我已经打上了，还有三分钟。”
　　听了她的话，贺洧一收起手机。

　　两人并排坐在后座，距离拉得好远，分别靠着两扇车门，相对无言。
　　出租车司机，看了两眼后视镜，八卦地开口，“小情侣吵架了？”
　　“多大点事啊，床头吵架床尾和。”
　　“你个男孩子，别那么小心眼儿。”

　　“师傅你误会了。”江珈解释。
　　“你看，人家女孩多好，还帮你说话。”
　　江珈：？
　　“男人嘛，主动点。”

　　贺洧一视线看着窗外，好似没听见，不为所动。

　　江珈听着司机师傅用心地劝和，真的想找个地洞钻下去，永远不出来。

　　回到家，纽市的徐槐发消息来问拍摄得怎么样。
　　江珈丧气回复：拉跨，和男模特配合得一点也不好。
　　【徐槐】：怎么回事？你挺有镜头感的呀。
　　【江珈】：大哭.jpg
　　【江珈】：说多了都是泪。
　　【徐槐】：你是哪里感觉不对劲？
　　江珈正要回复，房门蓦地响起几声敲门。

　　江珈拉开门。
　　门外的贺洧一刚洗完澡，湿着头发，手里还拿着毛巾。
　　江珈：“怎么了？”
　　贺洧一盯着她，清了清嗓子，别扭地开口，“既然我们两个都接了这份工作，我觉得我们都有义务把它完成好。”
　　“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研究一下怎么拍才好看。”说完，又即刻补充道：“我不是想占你便宜啊。”
　　江珈：“嗯。”
　　她也有这个想法，但不知道怎么开口，贺洧一说出来，正好随了她的心愿。
　　“那，我们找点模板？”贺洧一。
　　“可以。”江珈。

　　两人在客厅里，拿着平板投屏在电视机上，看着网上情侣婚纱拍摄的照片。
　　对着镜子，两人动作僵硬地比划着。

　　电视里女生依偎男生的怀里，男生的手轻抚着女生的脸颊，眼神里透露似有若无的爱意。
　　江珈学着电视里的女生，像块钢板一样绷着身体，假意贴在贺洧一怀里。
　　贺洧一模仿着男生的，在江珈的脸侧，机械地晃动几下，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角度。

　　江珈看着那只找不到落点的手，小声地提议，“要不我们换个？”
　　贺洧一：“行。”

　　下一张，男生靠墙坐在地上，女生娇俏地跪着地上，两人的头靠近好似在低语。
　　客厅里靠墙的地方没个合适的位置，贺洧一拉过一把椅子，假装靠着。
　　江珈跪在地上，好似清宫戏里娘娘。
　　“用靠过来点吗？”贺洧一伸手，在肩膀上方几厘米的位置晃了几下。
　　江珈听取建议，伸着脖子把头移过去，头挪到了地方，身体还是一动不动。
　　贺洧一也把头侧过来。

　　两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表情凝重。
　　江珈：“好奇怪啊。”
　　贺洧一：“确实。”
　　江珈移着脑袋，又调整了几下，还是奇怪，正准备提议换下一张时，她突然被一股力量压倒。

　　紧接着，传来几声小狗的“汪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