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率错觉》忒里

11、第 11 章

　　雨越下越大，街上花色各异的雨伞，高低起伏，地面上雨水快速流动，早在陷落的地面上积起水洼。

　　贺洧一从便利店走出来，停在屋檐下。
　　小跑到便利店门口躲雨的大叔，摘下眼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随手一甩。
　　冰凉的小水珠，落在贺洧一的胳膊上。
　　贺洧一侧头看了眼旁边的人，那人浑身湿透，发梢上的水珠止不住地往下淌，脸上的眼镜被雨水厚厚地覆了一层。
　　他收回视线，蹭掉胳膊上的水渍，纠结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两把未拆封的雨伞。

　　早上还说蒋修齐脑袋抽风，真正抽风的大概是他，明明再拐一个路口就到家了，但他却鬼使神差地让司机调转了方向。
　　就一眼，有没有人，都当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贺洧一给自己的举动找着借口。
　　最后长舒一口气，撑开雨伞，迈进夏夜的雨幕里。

　　手机的电量已经变红，不足百分之十，家庭群里江建良还在不停地分享他们游玩的照片，时不时地@江珈。
　　江珈看着手机上不断弹出的消息，一想到自己此刻的处境，眼眶忍不住地有些发热。
　　她刚从派出所出来，但效果并不理想，她租房的钱还不够立案，警察只能说尽力帮她找回。

　　一阵风吹过，裹着雨水的潮湿。
　　看着地面上雨水汇集成小河，江珈拢了拢外套，她得雨下得更大之前，赶紧找个地方住下。
　　不然真的得流浪街头了。

　　雨伞在风雨摇摇欲坠，浅洼的水被人踩到，浑浊的雨水瞬间向四周溅开。
　　贺洧一看着周围的路标，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石龙街。
　　和照片上的路标一模一样。
　　照片上的路标虽然小，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贺洧一四处看了看，正准备进派出所问问时，眼角突然看到遮雨棚下的长椅上。
　　这个遮雨棚是平时老大爷下棋打牌的地点，现在躲雨刚刚好。

　　江珈看着手机推荐酒店，犹豫着选哪一家，毕竟刚被骗了钱。

　　正迟疑着，面前多出一把雨伞，雨伞的花色有点土，但拿雨伞的那只手干净修长、骨节分明。
　　江珈顺着雨伞看过去，那人身上灰色的裤子被雨水打湿染成深色，打着伞定定地看着她。

　　江珈看清后，先是一阵诧异，又慌忙从包里掏出钥匙。
　　昨天走的时候，她忘放下了。

　　贺洧一看着递过来的钥匙，没接。
　　长椅上坐着的人，仰面看着他，脸前贴在脸上的碎发，应该是雨水的功劳，眼眶和鼻尖微红像是哭过的样子，鼻头上的痣在一片红晕下格外显眼。
　　在这样的环境下，贺洧一明明看着她挺可怜的，但盯着他的那双眼睛，却透着淡淡的倔强和不服输。

　　贺洧一心里一阵烦躁：这样的眼神，真让人讨厌。

　　江珈见那人久久都没拿走，开口道：“我忘记放下了，不好意思。”
　　“走吧。”贺洧一又伸了伸雨伞。
　　“去哪？”贺洧一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江珈不明白。
　　“回你宿舍。”贺洧一。
　　江珈一愣，“你不是有朋友在吗？”
　　“已经走了。”贺洧一把雨伞交给她，伸手拽着她的行李箱往回走。

　　看着走进雨里的行李箱和人，江珈撑开伞也快跟过去，“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不是挺烦我的吗？为什么还让我回去？”
　　贺洧一拉着行李箱，停在路边拦下一辆车，“你是从我家走的，死在外面我还得负责，我怕麻烦。”
　　江珈一噎，“哦——好吧。”

　　房间里，小狗听见声音早早就停在门口，江珈进来的那一瞬，直接扑了上来，兴奋地摇着尾巴。
　　江珈看了眼小狗，又看了看贺洧一。
　　欢天喜地地走了，又莫名其妙地回来，她此时此刻比之前还拘束。

　　贺洧一把小狗捞起来：“不可以，没礼貌。”
　　小狗：我要什么礼貌，我只知道美女回来了，芜湖！！！
　　虽然被贺洧一禁锢着，但小狗还是吐着舌头，仔细地盯着江珈。

　　一夜没睡再加上白天折腾得厉害，江珈身体吃不消，光荣地倒下了。

　　房间里已经把空调关了，她身体还是止不住地打冷颤。
　　江珈躺在床上呼吸困难，喉咙干痒的程度，已经到了让她难以忍耐的程度。

　　“嗡嗡嗡”手机上的闹钟，也开始响起，催促着她。
　　江珈打了个冷颤，撑着身体坐起身，摸到桌子上的水杯，去客厅接水。

　　“你怎么了？”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贺洧一问。
　　“嗯？”江珈愣愣地应声，“我没事儿啊。”
　　“你确定？”贺洧一。
　　江珈脸颊通红，神色疲乏，打眼看过去就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完全不似平常。
　　江珈将杯里水一饮而尽，“确定吧。”

　　贺洧一从柜子里找出体温枪，给江珈量了一下。
　　38度7。
　　贺洧一看着上面的数字，转过来给江珈看，“你真的确定？”
　　江珈抬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她没觉得有多烫啊。
　　“你先请假吧，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点药。”贺洧一说着把体温枪塞进江珈手里，转身出门。

　　江珈看着手里多出来的东西，又朝手腕上量了一下。
　　还真是。

　　又喝了一杯水，干痒的嗓子得到救治后，她才给乐泑言发微信请假。

　　重新躺回床上的江珈，脑袋有些失重，起起伏伏地晃荡，引得她一阵头晕目眩。
　　昨天的事情，像根针一样会梗在她心口，意识模糊间，她再一次给那个微信拨通电话。
　　但结果依旧是一样的。

　　贺洧一回来的时候，江珈在房间里睡得昏沉。
　　接连几声的敲门江珈都没有听见。

　　“江珈？江珈？江珈？”
　　睡梦中，江珈感觉有人叫她的名字，她使劲睁开眼，视线里一片模糊，看不清，只依稀觉得面前有个人影。
　　“起来先吃药。”
　　她又眨巴了几下，眼前逐渐恢复清明。
　　贺洧一蹲在她床边，手里拿着药，唤着她的名字。

　　“你先把药吃了，”贺洧一，“我把你叫回来，可不是叫你死在我这儿的。”
　　江珈坐起身，把药吃完。
　　贺洧一临走前，又扔给她一个冰帖。

　　吃了药江珈恢复得还算理想，到了下午烧已经退下去了。
　　晚上贺洧一给自己做饭时，顺带给江珈做了碗清淡的。

　　“谢谢。”江珈小口尝着面前病号粥。
　　“别死，我也谢谢你。”贺洧一。

　　饭吃到一半，江珈突然问贺洧一，“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哪里吗？”
　　贺洧一：“不好奇，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无关。”
　　“那你叫我回来，真的是怕我死在外面吗？”江珈。
　　“那你觉得还有别的原因？”贺洧一。

　　没有。
　　真没有。
　　除了这个，她确实也想不到其他。
　　凭他们俩的交情，贺洧一怕她死在路边，已经算仁至义尽。

　　江珈的病有些反复，白天退了烧，晚上又重新烧起来。
　　整的贺洧一担惊受怕，真怕她死在这儿，便让她去医院输几天液。
　　奇怪的是，从贺洧一说完这句话后，江珈虽然还有些咳嗽，但再也没有发过烧。

　　八月，树梢上的蝉嘶声长鸣，经久不绝。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江珈觉得热，便拉上窗帘，但又觉得太黑，窗帘留了一个一掌宽的缝隙。
　　小狗躺在江珈房间的地板上，半个身子躲在阴影下，半个身子让阳光晒着，懒洋洋的姿态惬意。

　　江珈看着这一幕低低地笑出声，小狗睁眼瞄了它一眼，又合上。
　　江珈拿出平板照着它的模样，画了一个Q版的小狗，设置成了微信头像。

　　回到家的贺洧一，在客厅里看不到小狗的身影，着急地在房间里喊。
　　“板板？”
　　“板板，你在哪儿？”
　　“小板板？”

　　躺在地上的小狗从地上坐起来，朝着门口，“汪汪”两声。
　　江珈问：“是在叫你吗？”
　　小狗：“汪汪。”
　　门外的脚步声也靠过来。

　　江珈拉开门，门外贺洧一准备敲门的手缓缓落下。
　　小狗看见他，跑过去摇着尾巴，在他脚边转了转。
　　贺洧一把狗捞起来，准备走。
　　江珈忽然叫住他，问：“你刚才叫它什么？那是它的名字吗？”

　　从小狗到家的第一天开始，她就是小狗，小狗的叫。
　　所以刚才贺洧一叫小狗名字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贺洧一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自信，嘟囔地开口，“板板。”他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听的，但左星和蒋修齐都笑话他。
　　“什么？”
　　“板板。”
　　“板板？”江珈重复了一遍，笑起来，“好可爱的名字啊。”说完又指着小狗，道：“你叫板板。”
　　板板：“汪汪。”

　　大晚上门铃突然响起的时候。
　　贺洧一正抱着板板做着驱虫，来到客厅里接水的江珈，被迫接收了这个任务。

　　房门从里拉开，靠在门上的蒋修齐闪了一下，手上的瓶瓶罐罐发出叮铃咣当的声音。
　　蒋修齐稳住身形，声音哽咽地骂道：“你有……”病字的音没发过来，眼眶里的泪也硬生生地憋了回去，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你们——”
　　江珈看着门外出现的人，也是一怔，第一次有了关门放狗的欲望。
　　贺洧一听见声音，抱着板板走过来，看向门外的人，问：“有事？”

　　蒋修齐看着两人，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
　　有，太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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