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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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砰——”
真人意识到身体的变化时，立刻感知到坐在后排的人，对方正带着得逞的笑意注视他。
他瞬身过去攻击，变成利爪的手挥下去时，巨大的水母抵挡攻击，利爪撕碎了水母的两腕，灼热的毒液正腐蚀着手臂。
竟然是用毒。
但过于莽撞，连基本的战术都没有。
腐烂的手包裹着重新长好的手臂，真人直接撕碎水母，掐住对方的脖颈。
吉野顺平一瞬间无法呼吸，但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他努力抬起手，触到真人的手时，他感知到了真人的灵魂。
果然如他所想，真人的灵魂更加像人类了。
如果说人类是装载着五脏六腑的空壳，那真人此刻的情况就是被血肉包裹的灵魂。
变成人类吧……真人。
吉野顺平灵魂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遍布全身，他吐出鲜血时真人放开了他，表情上是罕见的惊讶。
“你……竟然能够改造灵魂？”
吉野顺平微微张口，吐出的气也带着剧烈的疼痛。
“有意思啊。”真人扯开嘴笑了一声，“没想到又有察觉灵魂存在的人，但是……”
吉野顺平视野一片模糊，真人的面容在眼前逐渐放大。
嗡嗡的耳鸣声盖住了真人的声音，他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下一秒，他看见自己的身体被真人的利爪贯穿。
“就算是把我变得像人类一样，我也依旧是咒灵。”真人盯着自己沾满血的手，喃喃自语。
吉野顺平这次没那么快咽气，涌出的鲜血浸湿了电影座位，脱离躯体的灵魂感知不到任何痛意。他知道这种灵魂出窍的感受，等身体死亡后他才会迎来下一次重生。
“你是诅咒师吗？”
吉野顺平愣住，他“看见”真人正盯着自己。
真人稍稍抬眸，望着上方的灵魂，“你的灵魂上有我的术式，我们曾经见过吗？”
吉野顺平想要开口，却说不出任何话语。
“果然是个半吊子啊，明明可以改造灵魂却无法控制和感知自己的灵魂……”真人顿时兴致缺缺，“想要让人类的血I肉包裹灵魂，确实是很有趣的实验，但你的能力还不足以制造更加精细的脏器，真是傲慢自大的人类。”
吉野顺平听着真人的话语，这一刻他有些想笑。
多么愚蠢自大的咒灵。
自以为了解这个世间的一切，自认为咒灵是高等生物，却没想到面前这看起来无用的灵魂会不断重生吧。
每一次重生真人的灵魂都在发生改变。
只要忍受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痛苦，他就可以把真人完全变成“人类”。
吉野顺平弯起嘴角，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真人不知所措的表情了。
不管要经历多少次死亡，他都想亲眼见证那个表情啊。
“为什么你在笑……”
还未听清真人的话语，疼痛侵蚀他的身体，他倒吸一口冷气，黏腻的血腥味散去，面前正放着无聊的电影，而前方的真人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吉野顺平扯出一个笑容。
“真人先生，你正在变成人类呢。”
14
“砰——”
吉野顺平被真人提了起来，喉咙被扼住的窒息感令他难以控制四肢，他努力呼出一口气，触到真人冰冷的皮肤时，他放心地笑了。
在这个电影院里被真人杀了五次。
真人的身体还差什么呢……
五脏六腑里还差什么……还差心脏。
只要加上心脏，真人就有可以跳动的心了。
那冰冷的手会不会变得温暖一些呢？
这般想着，他意识模糊一瞬，浑身的咒力像是被瞬间抽走，他做好再一次被真人杀死的准备。
可真人却放开了他。
吉野顺平止不住地咳嗽，他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这一次没有迎来死亡，变小的淀月甚至还有力气贴着他的脸。
他忽然意识到，当初第一次触碰真人时他下意识改造了真人的灵魂，那时候他的咒力不够所以才会猝死。
可随着每一次死亡，他的咒力都在不断加强，明明没有任何训练，为何会这样呢？
在他思考之余，真人闯进了他的视线。
“真有意思。”真人好奇地抚上自己的胸膛，感受到鲜活跳动的心脏，他猛地一颤，“你竟然改造了咒灵的灵魂。”
疲惫侵蚀着吉野顺平的神经，那前面几次死亡前的兴奋顿时消去。
“不愧是真人先生，变成了自己看不起的人类还能这么高兴。”他阴阳怪气地控诉自己的不满，他想看的可不是这个表情。
“变成人类？”真人倏地一笑，“你竟然想把咒灵变成人类吗？”
“才不是……”吉野顺平哀怨地瞪着真人，他浑身都无法动弹，用尽全力开口道：“我只是想让你痛苦而已……”
说出这句话后，他逐渐失去意识。
真人直接把昏倒的吉野顺平扛在肩上，他变出一对翅膀直接飞出影院。迎着风飞向高空时，心脏在剧烈跳动，其他器官也在活动，腹部传来“咕咕”的叫声。
这就是人类所说的饥饿。
见过的咒灵之中也有几个靠吃人类或者同类为生，只不过咒灵所谓的“吃”比起欲望更多是本能驱使，因为大部分咒灵没有人类所言的理性。
人类饥饿时会没有力气，会变得瘦骨嶙峋，会生病，会迎来死亡。
有的人类会因饥饿或者其他理由让灵魂为之颤动，就算身体吃饱了也会继续进食，维持生命体征的食物也变成了名为欲望的象征，贪婪的灵魂变得肥胖肿胀却依然不满足。
此刻感受到饥饿的他，是否也会变得肥胖起来呢？
真人瞥了眼昏迷的吉野顺平，他淡淡一笑。
找到了有趣的人类样本了。
15
吉野顺平睁开眼。
他听见了潺潺流水声，再睁开眼时他躺在吊床上。
又是这个地方。
他熟练地给母亲发送了今天不回去的邮件，百无聊赖地坐在吊床上，望着下方的真人，对方正在看书。
吉野顺平并不是第一次见真人看书，虽然不想承认，当初的他就是被真人那“渊博”的学识所折服。
现在再看真人看书的样子，他倒是觉得讽刺。
不过比起前面几次没穿衣服的样子，这样的真人令他松了口气，他注意到摆在真人旁边吃空的便利店便当，微微一愣，又瞥见旁边的购物袋里装着饭团和水。
“你饿了吗？”真人没有抬头看他，目光一直落在书上，“要吃点东西吗？”
“我……”
吉野顺平确实饿了。
自从第一次死亡之后他再也没有进食过，虽然有几次重生死亡的速度不到一小时，但他觉得已经一个礼拜没吃过东西了。
“下来吃点吧。”真人一反常态的平静，“我有很多事想问你。”
吉野顺平迟疑地召唤出淀月，被淀月带下去时他依旧与真人保持着一段距离，问：“你想问什么？”
真人没有在意他的警惕，“我是真人，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顺平就好了。”吉野顺平干巴巴地开口。
“顺平。”真人合上书，“我们之前见过吗？你身上有我的术式。”
“我们见过。”吉野顺平有些疲乏，又是这个对话，“只是你忘了我，至于为什么会忘记就是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
“这样啊……”
吉野顺平惊讶地看了眼真人，对方竟然不继续深究，按照真人的性格不该如此。
“我知道你在撒谎。”真人说：“你对我的恨从不收敛，你既然能够改造灵魂，也一定能够感受到自身灵魂的存在吧。”
吉野顺平欲言又止，他忽然涌出一种无力感，忽然觉得那前面十几次死亡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现在能够“看见”真人的灵魂，只是多了一些血肉在里面，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真人依旧是真人。
“真人先生，你不恨我把你变成这副样子吗？”
吉野顺平不明白，真人不是最讨厌人类吗？
“为什么要恨？”真人歪歪头，他手上是一本医学书，“我刚刚吃了食物，但很可惜我品尝不出食物的味道，把食物吞进腹中时这些食物只是消失了。”
“消失？”
“原来你自己也不明白吗？”真人笑道：“不明白这些却冒着被我杀死的风险做这种事，你可真是自以为是。”
比起愤怒，吉野顺平更多的是疑惑，目的达成后不仅没有让真人膈应，还被真人嘲笑了一番，可前面几次重生时真人的不安又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感受到吉野顺平的情绪，真人解释道：“人类的灵魂依附于肉I体，而且肉I体需要食物这一能源。咒灵本身就是依附于人类的诅咒而生，我们不需要进食灵魂也会存在，就算你改造我的灵魂，我的本质依然不变。”
吉野顺平了然，就像真人改造了人类灵魂一样，不管那些灵魂外表多么像咒灵，他们仍旧是人类，杀死之后会流血也不会消失。
“不过多亏了你的改造……”真人凑上前，他把袋子递给吉野顺平，“我咽下的食物自然而然地被灵魂吸收，虽然没有增强咒力也没有代谢，但我明白书中提到的食物填饱肚子的‘满足’感。”
吉野顺平接过袋子的手瞬间松开，任由袋子落在地上。
开什么玩笑，那他前面死了那么多次岂不是白用功吗？
他不死心地问：“真人先生，那你有痛觉吗？”
“痛觉？”真人一眼看破吉野顺平的心思，“原来你是想把我变成人类再消灭吗？”
“你没有正面回答的话，那就是说明你有的吧。”吉野顺平苦笑道：“肉I体的痛苦会折磨人类的精神，我希望你也能感受到这种疼痛。”
“你就这么恨我吗顺平，但一切都不会如你所愿呢。”
真人张开手，指甲变成尖刺。忽略唤出淀月的吉野顺平，他掀开自己的衣服直接划开腹部，缝合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血线，真人把手探进去取出了一块脏器，切开的腹部瞬间愈合。
吉野顺平惊愕地睁大双眼，他能够嗅到鲜血的味道，这无疑就是人类的躯体没有错。
“我是不会感受到痛的。”真人指了指手中的碎肉，“这些也是我灵魂的一部分，就像你们人类剪头发剪指甲一样，剪掉了也能长回来。啊，那些秃头的人不算。”
说着，真人把碎肉扔进河流中，血没有扩散，碎肉很快在河中消失，滴落在地上的血迹也无影无踪。
吉野顺平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他问：“如果是精神上的悲伤与喜悦呢？”
真人笑道：“你那么恨我吗？真好奇我对你做了什么。”
他凝视着吉野顺平，这个人的灵魂十分纤瘦，连那股恨意都显得弱不禁风，像是在风中摇曳的烛光，不用他吹就会散去。
虽然恨他却又不抵触沟通，真是奇怪的人类。
“你又一次转移话题了，真人先生。”
吉野顺平破罐子破摔，现在的真人似乎没有兴趣杀他，那也就没必要拐弯抹角，不如问点有用的情报。
“其实我从最初遇见你时就好奇一件事。”他幽幽地盯着真人的灵魂，试探道：“桥洞往里走的地方有个角落，那里面叠着一具骸骨和破旧衣裳。”
真人的灵魂产生了一丝动摇。
吉野顺平的嘴角慢慢弯起，他问：“果然那与你有关吗？真人先生。”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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