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养成》吾不二

5、来到幻想世界第五天

　　那是一场多年以后，叶斯还能轻易回想起的大爆炸。

　　克拉伦斯施放魔法的动作不大，但几乎把矿炸完了，然后他从矿石堆里，挑剔地挑挑拣拣翻了许久，摸走了一块叶斯没看出有任何区别的石头。

　　回去后给叶斯煮了顿饭，克拉伦斯就把自己关在厨房（研究室）里，一个人捣鼓了半天。

　　叶斯不知道小精灵要做什么，但他是小精灵（自封的）监护人。

　　所以他拿了纸笔，一边默写一些生疏的词汇，一边守在房间门口，等克拉伦斯出来。

　　“清洁……”

　　“处理……”

　　“行动……”

　　克拉伦斯推开门，还以为叶斯在念咒。

　　他放缓动作，默默坐在叶斯旁边。

　　叶斯的专注力很强，一旦认真做事就能完全无视周身的一切。

　　这不是他第一次无视克拉伦斯的存在，但克拉伦斯还是觉得很新奇。或许是因为他也做不到如此之高的集中。

　　“这里，写错了”一只白嫩的小手点在叶斯的鸡爪子字体上，把叶斯吓了一跳。

　　但他随即高兴起来，“克拉伦斯，你忙完了！”

　　克拉伦斯点点头，“这些，试试看。”

　　他从身旁的布包里取出一堆东西，金光闪闪的，险些晃瞎叶斯的眼。

　　“这些，全都要戴啊……？”

　　看着这堆镶嵌着矿石的首饰，叶斯发出无意义的询问。因为克拉伦斯用亲自给他穿戴的实际行动回答了他。

　　先是金色的脚环，再是金色的颈环，然后……总之各种叶斯从没戴过的首饰，全部都是金色的，给他从头武装到脚。

　　全部穿戴完毕，叶斯觉得自己像极了暴发户，还是爱炫的那种。

　　他试图挣扎：“克拉伦斯，我能不能少戴点？”

　　他本想说不戴，但是小精灵的神情告诉他，完全不戴是不可能的。

　　精灵族并非喜爱珠宝，但他们喜欢装饰身体。越被长辈宠爱的精灵族小孩，身上的首饰就越多。

　　克拉伦斯曾经也有一整套来自长辈的首饰，但随着他身形成长，那些首饰的大小已经不再合适，而他也失去了为他准备新首饰的长辈。

　　唯一还能使用的手环也被他交给了叶斯，现在的克拉伦斯是一个没有佩戴任何首饰的精灵。

　　此刻看着被自己亲手从头武装到脚的叶斯，克拉伦斯心中充斥着莫名的满足感。

　　虽然他不理解为什么指环被叶斯宁死拒绝了，但指环对于精灵族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意思。

　　叶斯以拒绝指环为交换条件，接受了这身行头，他庆幸还好没有耳环，不然扎耳洞能疼死他。

　　不过基本的好奇心还是有的，他晃晃脚问：“你是把那块矿石全部镶到这些首饰上了吗？”

　　“切割好看的都在上面了。”克拉伦斯给他调了一下颈环的契合度。

　　叶斯正准备再问戴这么多做什么，他心说总不能是炫富。

　　克拉伦斯未卜先知，“因为好看。”

　　想了想又补一句，“对你有好处。”

　　按照克拉伦斯原本的想法，他只准备把魔矿切割成合适的大小，再让叶斯片刻不离的带在身上。

　　但是切着切着……

　　他退后几步，把叶斯尽收眼底。

　　嗯，还是这样更好看，更符合精灵族的审美。

　　随手幻出一面水镜，他示意叶斯过来照照。款式不满意的话他还可以再改。

　　叶斯照做，片刻后，看着镜子里的人影，他心里只有一句话，你谁？

　　镜子里的小孩虽然穿的一言难尽，但好在颜值十分在线，不至于像个乞丐。

　　但，好是好看，叶斯却觉得不像自己。

　　虽然五官几乎没有变化，但是看着镜子里的紫色瞳孔和浅金发色，叶斯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问题。

　　在被曼妮照顾的时候，温柔的女性常常会给他梳头，那是脑海中为数不多的温馨时光。

　　一大一小坐在镜子前，叶斯能清晰的想起，他有着和曼妮如出一辙的乌黑发色，以及浅灰色的眼眸。

　　而现在，他不过是遇见了一只小精灵，和对方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然后呢？？

　　他的黑发灰瞳就都不翼而飞了。

　　开玩笑的说，这不比整容牛多了。

　　不开玩笑的说，他想变回去。

　　叶斯崩溃，他七手八脚问克拉伦斯自己是不是在初见的时候就长这样。

　　结果克拉伦斯回答说，“第一次见面时没有变化，是在发热的时候才变成现在这样。”

　　他顿了一下，虽然叶斯的精灵语还没学到家，但事情还是趁早说清的好，毕竟这些都是血液中魔力浓度过高导致的变化。

　　结果下一秒思绪就被叶斯打断了。

　　他还是第一次在对方清醒的状态下，看见叶斯的眼泪。

　　克拉伦斯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虽然叶斯和书上说的不一样，没有哭穿他的耳膜，但他生怕叶斯又生了病。

　　叶斯没生病，他只是心痛。原本，乌黑的发色能始终提醒着他，自己并不是完全是这个世界的居民。

　　即使再对异世界有着憧憬和向往，这里也不是给予了他归属感的地方。

　　但现在，他与家乡的联系被轻而易举地斩断了，叶斯难过地想，他终究只是个异世的灵魂。

　　叶斯感觉自己的心智又被幼童思维吞噬了一小部分，令他的悲伤成倍增加，哭泣的念头根本止不住。

　　他像自己真正的幼时一样，安静地哭着，只偶尔小小的抽噎一下。不断有大颗泪珠从他的眼眶里滑下来，又落在地面上，表达他的情绪。

　　克拉伦斯不理解他的伤心，但看着哭得快喘不过气的叶斯，他选择遵从本能。

　　其实精灵族的肢体接触并不多，他们的爱意通常都很内敛。可叶斯的眼泪越来越多，他只想让它们不再垂落。

　　克拉伦斯伸出手，轻轻接住一颗泪珠，然后慢慢把这个伤心的孩子，抱在自己小小的怀里。

　　之后的事情叶斯记不得了，因为他直接哭睡着了。但他发现，自那天起，来自克拉伦斯主动的肢体接触，慢慢增加了。

　　叶斯不是一个喜欢沉浸在负面情绪的人，况且也不是真的小孩子。

　　隔天起床后，他先为自己的情难自控感到了一小会儿的尴尬，然后决定用这个世界的记忆去抚平这些情绪。

　　虽然是异世的灵魂，但这个小精灵，以后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归属。

　　如果没有遇见克拉伦斯，他可能会伤心更久一点，但是感谢贴心拥抱他的崽崽，为了小精灵，他也要早日振作起来。

　　克拉伦斯日常摸索消失的热源，然后坐起来缓了缓，才正常清醒过来。

　　叶斯对他的样子接受良好，“昨天没有泡澡，今天要补上吗？”

　　克拉伦斯摇摇头，一只手抚上他的颈环，“有它们，不用了。”

　　叶斯回忆着对方说的有好处，那就戴着吧，反正也没有行动不便。

　　克拉伦斯欲言又止，昨天的叶斯哭得太累，最后睡着了，也使他没能告诉叶斯，自己留着他是想要完成研究。

　　克拉伦斯把叶斯搬回床上后，对方小小的手一直握着他的衣袖。

　　克拉伦斯没有挣脱，只是一边用空余的手擦去他脸上的泪痕，一边默默想了很久。

　　还是算了，这孩子还小，也没有他所想象的坚强，再等等吧。

　　想法如此，但他的表情一直停留在有话要说的样子。

　　叶斯看他沉吟，主动开口，“你是不是想问我昨天为什么哭啊……”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在小精灵面前哭成那样，实在没有监护人风范。

　　克拉伦斯打定主意以后再说出事实，他顺着叶斯的台阶往下走，“嗯。”

　　又说，“第一次见你哭成那样。”

　　叶斯心说再早点照镜子我能哭更久，他挠挠脸，半真半假地说，“因为我之前的发色还有瞳色都和过世的母亲一样，现在变成这样，我好像失去了和母亲的联系。”

　　克拉伦斯恍然，他以为叶斯是被自己丑哭。

　　毕竟对于天生金发碧眼的精灵一族来说，年岁越大，才会发色越浅。

　　诸如克拉伦斯，虽然叶斯时常感叹他的发丝像月光，但实际上，银白色是年龄大的象征。

　　简而言之，他是精灵族唯一一个银发精灵，也是年龄最大的精灵。

　　从出生开始算起，精灵的发色会慢慢变浅。先是成长期和青年的灿金色，再到中年期的浅金色，最后是和克拉伦斯一样的银白。

　　所以他是真的认为，叶斯不想要这么一个显老的发色。

　　没想到背后的原因竟是如此。善良的精灵摸摸叶斯的头，虽然不能全盘托出，但他选择了一部分说出口，“如果你以后也无处可去，可以一直和我一起生活。”

　　叶斯给了他一个奇怪的眼神，紫色的眸子里是真心实意的不解，“当然要一直在一起了。”

　　不然我还怎么养你，我亲爱的天使。

　　克拉伦斯被他自然的态度噎了一下，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

　　这孩子总是让他吃惊，但是感觉并不坏。

　　新的一天，开始了。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克拉伦斯的森林，来人了。

　　准确来说，不是人，是精灵。更准确的说，是克拉伦斯的朋友（自封）。

　　当时克拉伦斯正在翻阅解除自己成长期的魔法书，叶斯坐在他旁边记单词。

　　然后克拉伦斯突然站起来，打开了房门。

　　叶斯正想问他怎么了，就看见克拉伦斯打开的房门前，出现了一个精灵。

　　一头阳光般的及腰长发，一双温柔如水的翡翠眼眸，俊脸上更是毫无瑕疵，简单来说，是个美人。

　　对颜狗叶斯来说，是目前见过仅次于克拉伦斯的美人。

　　美人的翡翠眼眸先是穿越空气，直望着呆愣的叶斯，然后他愣了一下，才低下头，看见比自己小腿高不了多少的克拉伦斯。

　　精灵动人的双眸里漫上一层水汽，这使得他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忧郁的美人。

　　他神情哀伤地与克拉伦斯对视，“你个老东西怎么变成这样了。”

　　克拉伦斯：“……”就知道不能指望从费奇嘴里听见什么好话。

　　叶斯：“……”我不是学会说话了吗，为什么听不懂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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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叶斯宝贝听不懂是因为，就，克拉伦斯年纪大嘛，所以可以理解为他教叶斯的都是文言文，所以叶斯有点听不懂年轻精灵说的白话文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