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讽刺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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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之后，商女又重新回了偏殿，神思恍惚，一身痛涩。
秋罗依旧照顾她，只不多时，端来一白瓷碗往她跟前递了，浓郁的药汁苦味将人逼得直敛紧眉头。
“避子汤。”秋罗语气颇为强硬，“姑娘，你必须喝。”
商女禁不住冷笑，心道来得正正好，连忙捧了碗送至檀口仰头一饮而尽，任凭唇齿间残留苦涩。她又重重在小几上一搁，发出一声脆响。
秋罗被她的架势唬住，一眼瞟去，见那汤药是半滴也不剩，仿佛再饮个五碗十碗下肚也不嫌多一般。
心道，这姑娘当真是个极品，自己也是头一次遇见这般刚烈硬气的女子。更何况她拒绝的还是名山君，鬼界多少女子想攀附也攀不上？
上古混战，有人族的女子被鬼凌.辱后，怀孕诞下幼子，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人与鬼尚可结合，更何况她现在不再是人，而是鬼了。
她讨厌苦药，但这避子汤，纵算是掺了毒她也要喝够！
……
为了人族的消息，商女思虑之后还是找机会见了姬名山。只不过汲取教训，这次她学会了谨慎。
姬名山没必要瞒她，也便如实告知她重光未死但重伤，伤势不浅，不知晓能支撑多久，以及人族目前坚壁不出，止战养战。
她只一听便再次陷入崩溃，也瞧见姬名山那双狭长锐利的珀色眼睛，那种轻飘飘落在身上却犀利的眼神，便又令人止不住地毛骨悚然。
无数种负面情绪将人携裹，她半点也不敢在姬名山身边多留，一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问到，反应过来便飞也似跑了。
她应该远离姬名山。即使身在名山之地无释宫，绝不可能做到彻底，但至少要尽力避免见面。
……
毕竟是鬼界了，与人的地盘大不相同。鬼？这个世界幽幻、玄秘，言语不可道尽。
秋罗劝她多了解些鬼界的知识，例如制度、组成、习俗等。入乡随俗，知道得多些，总归便于立身。
她没那个兴趣去学习如何做鬼，如今成了自己原本最讨厌的存在，已令她恶寒万分。
她在这里谁也不在乎，谁都敢冲撞，不听劝也不想听。身在鬼族心却随人，她学不来做鬼。
素日里不是待在偏殿闭门不出，便是离得远一些，出了无释宫到名山之地的其余地方去。
这日她照例离了无释宫出门，离得远远的。秋罗跟着她随行。
她接触过的蛇族鬼类，有无释宫中的侍儿宫人，主要便是姬名山。但这一天，她对蛇族的认识将变得更为深刻和明晰。
——她不慎撞见了蛇族靡乱之事的现场。
是她根本不能料想的淫.乱、荒秽，是她玩不起的程度。
“小姑娘恁地貌美，一起玩玩？”“来也来了，还能想着无事走开么？”“来吧来吧，你跑不掉的。”“你喜欢我，还是他？我们可以轮流？”
……
光天化日之下，蛇族关系乱成何种程度，她头一次见识。但来不及，她没有机会逃跑和救命。
即使搬出姬名山作保命符，但鬼族思维与人类不同，尤其是蛇族在这方面缺乏一对一的观念，交换伴侣乃是常事。
因此众人也就默认，姬名山既开了色戒，一个床伴罢了，当然也不会在乎的。毕竟是蛇族，谁在乎这等小事。
更何况她本是人族的战俘，人鬼在鬼界地位卑微，远远比不得元鬼，玩一玩又能如何？
落入淫窝，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鬼界万般侮辱，还不如直接死了倒干净。
……
肃气纵横，鬼火蔓延滋生。
绝望惊惧之际，商女也惊愕于姬名山倒会来寻她。
还算及时，姬名山面无表情，一脚踢开挡路的缠蛇，越过此刻战战兢兢、惊慌失措的众鬼，解了披风将人裹住，遮住残破的衣衫、以及锁骨下的标记图腾。
随即抱起女子离去。
“君上，此女留不得！”
一个俘虏，竟值得姬名山如此费心，万不可留！
姬名山顿步，抱着女子略微回眸，锐气毕现，眸间珀光幽沉。
“本君的事，少管。不该碰的，别碰。”
很奇怪，她在那一刻，在姬名山淡扫众人的那一眼中竟捕捉到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姬名山竟是在厌恶这种蛇的本能，厌恶这种□□的场面。
可他自己不也是出身蛇族？不一样受本性驱使么？却也会害怕自己有一天被天性支配成这个样子么？
她只当蛇族乃一丘之貉，倒不想姬名山却与蛇族带了些格格不入？竟有一刹那，她理解了姬名山的情绪，共情了姬名山对自己的恨。
可笑，太可笑……
她可笑，他也可笑。
“姬名山。”她已是心神不济，只能无力待在男人怀里，由他抱着带了回去，低低呢喃，“你别以为……我会感激你。”
……
待回了无释宫，将人送回床铺安歇，秋罗自来照顾。他垂眸望了眼女子苍白脸色，容颜依旧明媚艳丽，只是憔悴凄美，如花泣露。
“今后，非诏，不可离开无释宫半步。”
*
后来无事，她也再不离开无释宫中了。她已认定蛇族骨子里都是阴毒、淫邪的坏家伙。
至于姬名山，她倒是看清了他多年来缘何选择禁欲，也知晓他断然为破戒一事恨之入骨。
但她理解仇者的恨，这事儿本身便毫无意义。
她破他的戒，践踏过他上君的尊严，而他亦毁去她一生。
此事之后，她对鬼界的这等诡谲添了几分新认识，也在一日复一日的存活中知晓：原来鬼分元鬼和人鬼，可人鬼却是卑劣低下的存在，备受敌意和偏见。
——毕竟曾经是人，又怎能与元鬼这类天生的鬼族相提并论呢？
也知晓即使是在这般偏见的环境下，人鬼中倒也有非凡人物：轮回司主事孟往，凭一己之力夺得轮回，又于落河之乱力压元鬼众族，权倾冥府。
此人，在人间还有个称呼——孟婆。
这般厉害？只是不知他曾是何人，又到底缘何落到了化鬼的地步？
但撇开这些不谈，也发觉自己根本远离不了姬名山。
别说她如今被禁在此处，纵是没有，便凭鬼界对人鬼的偏见，若是毫无根基和靠山，都足够她步步维艰。
就像这次她差些被群蛇践踏，不也是占了一个人族俘虏的缘由么？
被姬名山亲来救回之后，连宫人也暗自揣测内幕，对待她少去了几分白眼。
瞧她想明白了几分，秋罗便也趁热打铁，再次劝告她要主动且顺从些，莫要再如从前那般烈性直意。
蛇族本就冷血无情，更遑论专一？若不自己想法子趁着还有机会时将人套住，往后彻底失了君宠，平白地不值。
她光是听着便嫌晦气，照旧我行我素，谁也不在乎，谁也敢冲撞。
……
整日待在偏殿也无聊，有时她自去宫中转悠。
这日天色将晚，她转悠完从殿外返回，不想姬名山却在偏殿，似是等候，在她进门的一瞬间落来一眼。
那眼神像网，危险、威压、深不可测……
秋罗连忙垂首退离，将门也带了。
墨色虺蛇匐于他肩头，不疾不徐吐着殷红蛇信，眼透阴灵，将人盯得死紧。在闭门声响起的一刹逶迤动身，沿着她的地方极快地蜿蜒。
……
她跟上一回没什么不同，依旧反抗、挣扎，踹或咬，想尽办法。
姬名山跟上一回也没什么不同，依旧下手狠和重，卸她的力，逼人陷落其中，惊喘出声。
只不过，她在他靠近的那刻嗅出了一身的脂粉味，女子香，那是不属于姬名山的气息。因此料到，姬名山破戒之事让众人知晓后，断然有蛇女生出亲近之心来。
于是被挑逗、烦躁、生怨……
在这一场迷乱之后，她微平了喘.息，眼尾泛红，撑起身来冷嘲热讽：“姬名山，鬼族中鬼女众多，你是什么刁钻的，谁也看不上？是我太合你眼，还是你太厌弃自己了？”
她讽刺他顺应不了自己的天性，受本能驱使和折磨，厌弃与任何谁的亲昵结合，因此只敢在她这里发泄。
姬名山勾了勾唇角，却不带笑意：“你知道的倒多？”
他从未告知过任何谁自己的隐秘心思，倒是被她看破了？
商女专门挑刺，因笑道：“承认吧，你已经不是那个曾经不染纤尘的名山君了，也不可能是了。”
腰间卡上一道力，她倏然被再次欺身，攻占和攫取，深邃的夜继续……
更深露重，暗潮翻涌，女子终究是被动些，经不得回回予夺予取，渐渐力弱，声息喘喘，眸含点露，颊盈红粉，仿如秾华凌乱。
如果没得选择，那么他便选择碾碎她的烈骨，在她这里寻找猎物极力反抗又次次败下阵来的快感，享受她的颤栗。
而在商女看来，她偏要看姬名山这般，从高岭堕尘泥，被不可控制的一切支配。
跟上一次还是不同的，上一次的她被动到了极点，但现在不是了。
他越是发狠，也不过越是被自己说中。至少她会从精神上窥破姬名山的秘辛，讽刺他，刺痛他，从中汲取无比隐秘的快意。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讽刺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