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枝的愚话[崩铁]》拏山巾

24、第 24 章

　　精美的卡片看起来像个具有仪式感的小小礼物，却是第八小队掌握的一份希望。

　　“这是我们的队员。”

　　在亮出身份证明和［破晓］的徽章后，他们从旁边搭起的另一条路走过。

　　银枝看见长长的队伍中有人向他们投来羡慕的目光，因为对方是非五大佣兵团内的职业者，仍需在大门前排上许久的对———之前不知等待了多久，身上已经充满了挤出的热汗。

　　直至时间到达前，菲娜紧紧攥住那张卡片，带着身后的六个人从前一日的二十三特拉时，等到零点的到来。

　　其间不乏有其他人也到来，占据了祭坛的各个角落，并未交流。

　　银枝第一次通过那道非常厚重的大门，站在被空气墙隔绝住的“星河终点”前方，观赏起形如黑洞、在那片范围内什么都看不清的感觉。

　　周边还有些微的光亮，是祭台柱子顶部燃起的青金色火焰，让他们不至于变成一个瞎子。

　　站在他们身旁的阿隆索时不时往这里看，见到那两位完全陌生的人影后，发出嘲讽：“居然相信这种花哨软弱的贵族，你们还真是没办法了，既然如此，干嘛不早让其他人挑个出路，也总好过人数不够队伍解散。”

　　在说起其他人时，他的眼神时不时往蒂安塔身上瞟，意思可想而知。

　　但没有人理会他。

　　阿隆索是那种越对峙就越起兴的人，现在自讨无趣，还因为过于响亮的声音，被身边的同伴拽了回去。

　　那位同伴朝菲娜点头。

　　菲娜回以微笑，将一场冲突化解。

　　在这种时候，根本不适合起冲突，更何况他们是同属于一个佣兵团的人，就是团内有竞争，也不便人旁人看了笑话。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最后一片空位也被占据。远远地站他们在身后维持秩序的人已经开始大步后退，防止被“奇迹”的余波卷入。

　　进入“奇迹”之前，第八小队曾告诉过银枝和凯卢姆他们的准备与倚仗。

　　一日挑物资，二日进入，三日离开。

　　这是许多人在进入“奇迹”去探索之前需要记得的话。第一日准备，是为了应付不知为何的周围环境，所耗费的时间虽然在外界看来只有短短一日，但实际上有多久，只有参加的人自己知道。

　　如果是别人，那一定无法确认，自己会在“奇迹”中去往何处。

　　但蒂安塔的【绝对正确】，除了一日内能完全回答她所问问题的答案外，还有对具有概率性的问题，进行一种可叠加的运气积累———她已经连续一个月询问“我们能否进入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并且在昨天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即使在案卷上的记载很少，但我们能够确认，那里一定具有与治愈有关的事物，曾经的占卜师米克斯就治好过他的旧伤......”

　　这就是银枝与凯卢姆被告知的情况。

　　翻阅曾经被记录下来的“奇迹”案卷，菲娜他们找到过一个身患绝症而直接治愈的记录。

　　身边似乎有人紧张地在咽口水，因为距离很近，他们都听见了。

　　“不要担心。”

　　左边是凯里安在说话。

　　“闭上眼睛，马上就到了。”

　　右边是蒂安塔笃定的声音。

　　......

　　空气墙一点点消融，那无法直视的漩涡逐渐蔓延，将他们全部笼罩。

　　在闭眼之前，在在偏向前方位置的银枝，似乎看见了一个长方形的玻璃样物体，其中的图案如黑雾般融化成一团、明灭变幻。

　　他忽然发现，那物件似乎有些眼熟。

　　[这是......光锥？]

　　他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但来不及多加思考，就被突如其来的眩晕感打断。

　　*

　　猎猎吹拂的狂风仍旧如以往般，在这片土地上张扬地展示自己的身姿。这并不是一个受人欢迎的季节，也行会有旅人对它带来的的雪花感到好奇，但对少女与她的部族人而言，这是一场严酷的考验。

　　“呼......”

　　口中吹出的温热气息，还没来得及碰上前方遮挡口鼻的围巾，就已经被空气消化。

　　她将鱼叉充当拐杖，一步一顿地在雪地上前进，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在极度的寒冷中，火红的头发拥有与燃烧火光一样的显色度，牢牢吸引住了少女的注意力。少女的脸上被厚重的兽皮帽子覆盖，这才能抵挡凶暴的寒风。她有些好奇地翻看着地上的人，却只碰到冰凉得和周围温度一样的铠甲。

　　......

　　银枝睁开眼，身边的同伴消失不见，他环视四周，看见了高高刻印在对面墙壁上的图案。

　　那是最为原始的图腾：日、月、河流、植物、看不清种类的动物，环绕着中间的、高举着枝干的人形图案，被粗糙地刻印在岩石上，带来一种神秘的气息。

　　银枝步入这里，带着宇宙间才能雕琢出的物质，正像是病毒入侵了一个毫无防备力的身体，所带来的影响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被视为妖魔，或者成为被崇拜的神明。

　　很显然，他被视为前者。

　　银枝磨蹭了一下身上绑住的绳索，虽然确认自己可以轻易挣脱，但是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你醒了。”

　　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

　　鱼，也就是那个将他带回部落的女孩，此刻正隔着用海豹油烧起的火焰，注视着他。

　　“别乱动。”

　　她警惕地握紧拥有骨质尖头的鱼叉。

　　“......”

　　银枝并没有与她为难，顺从地放松身体，表现出一副温顺的模样。

　　“你是从哪里来的？”

　　鱼这时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像是询问犯人一样，从源头问起，大有他不回答就叉上来的意思。

　　银枝稍稍思考了一下该怎么回答，并参考了一下菲娜对他的提醒。因为这种不清楚的规则，大部分进入“奇迹”的人总是无法知晓如何获取奖励，哪怕有领航员曾经留下的一句“触摸记忆”，但职业者们仍旧是懵懵懂懂地探索着。

　　但他注意到了关键词。

　　[记忆。]

　　有着“领航员”与“星河”的二重巧合，他并不会认为这是什么虚无缥缈的留言。

　　如今在他眼前的人，似乎又在说一种不同于特拉贡大陆的语言。

　　“我从南部来到这里，听闻这里有治愈绝症的办法，想要寻求帮助。”

　　银枝靠在雪屋的墙壁上，正对着鱼的面部，将自己的部分情况道出。至于其他事情，或许太超过对方的认知，即使说出来，也会被以为是胡编乱造。

　　“你是问“阿姆”吗？”

　　鱼的表情疑惑，她似乎是在怀疑这样一个外人是怎样知道的。

　　“阿姆？”

　　银枝重复了一遍这个极为短促的词语，他判断这应该是对一个人的称呼。

　　“是医者吗？我能......”

　　“不行。”

　　鱼果断拒绝，原因也很简单。

　　“你不是我们部落的人。”

　　“好......”

　　这确实是个让人难以回答的理由。在这种寒冬中，那位“阿姆”救治自己部族的人应该已经足够费力，额外算上一个毫无贡献的外来人，本就是强人所难。

　　银枝目光一转，放在雪屋上挂着的为数不多的鱼肉上。

　　“如果我帮你们抓到足够的猎物，那么能否见到那位阿姆？”

　　“你能抓多少？”

　　“看你需要多少。”

　　鱼神色纠结，似乎狠狠地心动了，但她变来变去，最终还是停在了坚定上。

　　“不行，阿姆不喜欢外来人。”

　　她又坐回去了，这次也不再与银枝说话，完完全全是将他当成了不怀好意的家伙。

　　直到外面传来“叮咚—”的响声，鱼才结束这样的对峙，不声不响地背上草编的篮子，走了出去。

　　趁此机会，银枝透过小小的出口，远远地瞥见了一个站在外面、脸上涂着线条纹样的高大身影，正半蹲着查看地上的人。

　　随着那种熟悉的力量出现在对方的手心，他已经可以确认：在这种粗犷的文明中，居然诞生了一位［丰饶］命途的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