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枝的愚话》拏山巾

10、第 10 章

　　银枝到来的第九天，正式开始探索这座森林。

　　魔兽、草药、时不时出现的冒险队，这或许可以与他曾经的见闻联系起来。

　　于是凯卢姆惊讶地发现，仅仅过了这么几天，即使银枝之前还像是一个误入此地的陌生来客，现在却像是经验十足的冒险家。

　　“无需惊讶，凯卢姆，曾经的积累于我而言是重要的宝藏。”

　　善解人意的银枝先生向来喜欢安慰自己的同伴。

　　“不，先生身上的一切都十分合理。”

　　凯卢姆转过身去，看了眼仍旧气喘吁吁的科尔顿。

　　“只是对于他而言，我们的表现太过卓越。”

　　小野兽长成了会捕猎的小野兽，但他仍旧无法脱离长辈的庇佑生存，仅仅能依靠自己的趋利避害苟延残喘。

　　“他有着某些职业的天赋，不过没有坚实的基础根本无法完全展现。”

　　银枝的眼睛弯了弯，对两人的和谐相处十分开心。

　　他嗅了嗅有些潮湿的空气，转身拨开挡人视线的杂草，往里稍稍探了点头。地下是堆积黏腻的淤泥，掩藏在草堆之中，时不时给那些粗心大意的冒险家们造成心理阴影。

　　显然，他们第一个任务的目的地到了。

　　但要开始寻找那些草药，不免还需要花费一些功夫。

　　“到了。”

　　他转头向两人提醒。

　　若要小心规避地上软烂的沼泽，就需要小心地侦查。但对银枝一行人而言，只要使用些魔法，又或者前进的脚步足够轻、快，便能飞速通过。

　　“小心瘴气。”

　　危险往往藏于意外之处，还得是经验丰富的人提前预防。

　　凯卢姆捏起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粒的小药丸，是他早已准备好的，或许银枝并不需要，但他还是多分了几粒权当做备用。

　　“谢谢。”

　　该做的准备做好，收起那身拖沓的斗篷，三人便先后迈入这片土地。

　　科尔顿出乎意料地很适应这种阴暗潮湿的环境，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在他眼里可能塌陷的地方。有对有错，但基本上能够自己处理一些不可预料的意外。

　　见他能照顾好自己，两人便放心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任务目标上。

　　“寒冬蕨多数是依附在石头上，常常被野草遮盖。而且在它生长的地方，也有部分沼泽鳄生活在附近，我们可以以此作为寻找方向。”

　　“没有很明显的特征吗？”

　　银枝微微侧头，向凯卢姆询问。

　　“很抱歉，没有。一般只有在抓取之后捻出汁液，才能看见其中泛着的微弱蓝光，所以正常也只能注意一下它周围居住的动物。”

　　凯卢姆声音不急不缓，他现在在身上加持了一层清风，移动起来也不显得废力。

　　“好的。”

　　银枝转过头去，将目光转移到脚底杂乱的野草中，防止自己错漏过这种植物。

　　耳边有着一些细碎的声音，包括鞋子踏过泥泞后的“啪嗒”声、一点点生物爬过的“嘶”声、水汽在空中聚集分散的微妙声响。不知何时，银枝停下来时，竟再看不见身边的两人。

　　“————”

　　“嗯？”

　　银枝微微侧身，避开一滴滴落的黑色液体。

　　至少在他的感知中，身边是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事物的。

　　银枝提起长枪，将身边的杂草扫开。枪身刮过半空时，有着比以往更加费力的感觉，若是不细心的人也无法注意到。

　　他屏住呼吸，在空中伸手横拦过去，又一把按住。细密的小血滴沾染在手部的护甲上。

　　银枝凑近查看，一些看不清模样的小黑点模模糊糊地在血滴旁边。

　　［虫子？］

　　银枝转而抬头，发现那层朦朦胧胧的雾气居然是有那些体型极小的虫子形成。

　　他对这种虫子毫无印象，凯卢姆也不曾讲述。但以他往常的经验来看，这种虫子身上大约带了点毒。

　　［大概是迷幻的毒吧。］

　　让人不知不觉间分开。

　　银枝摩挲起枪杆，开始思考对策。

　　用火烧？不够安全，大概率会波及到失踪的其他两个人。

　　用草药驱赶？他并没有带草药，本身也并不认识这里的植物。

　　算来算去，便也只能用那些直白且暴力的方式了。银枝枪杆一转，将虫群生生撕裂一道缝隙。

　　但随即他又迅速几枪补了上去，自己飞快冲过那群迅速恢复的口子中。

　　手上的长枪有规律地戳、扫、转、砸。银枝所在的地方随着他自身的行动，迅速成为一道长长地通行处。

　　他并不是毫无目标地移动，而是朝着虫群避开的地方赶去。

　　［就是那里吧。］

　　银枝脚部用力，直接跳入那片幽暗的地方。

　　一种怪异而奇妙的感觉攀附上他的身体。不，那并不是危险，那一种不自觉的迷醉，啜饮美酒后的微醺。

　　银枝用力甩了甩脑袋，将这种不理智的感觉控制住。被这里的空气沾染得有些湿润的玫瑰红长发轻轻飘散在空气中，又缓慢落下。

　　不知自何时起，他似乎偏离了一开始的方向。脚底的泥泞不再，转而变成有些坚实的土地。

　　他顺着那种奇怪的感觉，小心翼翼地向前试探。

　　明知该调转方向，回去寻找同伴，但他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忍不住继续走着。

　　大脑有些昏胀，连带着看见的东西似乎也只有了一层模糊的轮廓。银枝握紧手中的长枪，微微簇起眉头。

　　但前方再无阻拦。

　　银枝迷茫地探头看去，只有一圈密密麻麻分不清物种的魔兽在那里围成一圈，维持着一种既不动弹又蠢蠢欲动的神态停顿在那里。

　　若是旁人来看这副场景，那必然会让人联想到一些诡异的事情———譬如跪拜、祭祀、迷惑心神的恶魔。

　　银枝轻手轻脚地过去，离中央越近，他那种头昏脑胀的感觉越严重。

　　直到他透过魔兽脑袋中的空隙，看见那团微微漂浮在半空中、散发着微光的物体。

　　银枝那翡翠般透绿的瞳孔微微收缩，不自觉地向前走了几步，嘴中轻轻呢喃着。

　　“伊徳......莉拉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