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唐老爷子 ...
-
车辆缓缓驶入有着金色喷泉的院子，偶然转移视线时能看见有园艺师修建植木的身影。
一路上徐晏的表现可以说是热情似火，从零食水果的提供到餐饮娱乐的推荐，接待琼矜比接待贵宾还要尽职。
从加长林肯车上下来时，琼矜感到了一道不善的目光，循着方向望去，别墅第二层的一扇窗户后闪过一个黑影。
琼矜只大致看清了对方是个矮个子的小家伙，黑发，眼神中是并不掩藏的轻蔑。
唐兴就算再不济也是唐天扬的儿子，不会有人爱找闲事的去敌视他。
所以这看起来是唐家的某位小辈对突然备受重视的唐兴充斥着敌意，不过可有可无的人际关系对于琼矜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唐家的管家候在车门前，等琼矜下车时适当扶住了少年的手。
琼矜温和的话语中无不透出生疏道：“谢谢。”
这是他按照唐兴的记忆而作出的更为适合的回答方式。
既然同唐兴的契约已经完成，那就顺便再为他的家事操劳一下，也算是为借助唐兴身份以此谋便的补偿。
琼矜对此不嫌麻烦，反而乐在其中。他微微侧身，余光看向身后，同聒噪的徐晏不一样，洛言戈在整个路途中都恪守着沉默寡言，就像个真正的保镖。
洛言戈虽为禹城洛家的小继承人，但少在外界露面，知道他真实身份同样貌的人少之又少，大多为本家人。
唐家人也只当他是个普通的随行者，并没有表现出多余的热心。
到了唐家，首先忙碌的便是住宿，先前唐家人认定唐兴死了，自然不会将一个死人的屋子再留着增晦气，所以琼矜现在即将入住的房间是崭新的、经重新安排的。
将琼矜带到房间后，管家道：“如果您觉得住不惯可以再提要求。”
他的语气太小心翼翼了，似乎唐兴并不是家人而是客人。
禹城和万城其实隔得不远，坐车只需一小时左右便能到，如果换做琼矜飞过去只会更迅速。现在接近午饭时间，因为家里的人各忙各的，所以今天中午不会有聚餐。
“您的午餐将在一会儿送到，会有佣人敲门提醒的。”
管家并未踏入房间，而是在门口告知相关事宜，在晚上七点半左右将会有唐兴的欢迎会，以烧烤宴会的形式举行，不会办得太盛大，因为没有唐家以外的人受邀。
琼矜耐着性子等待管家说完，随即开口道：“我现在有点想见父亲，可以告诉我他在哪儿吗？”
管家摇了摇头，花白的睫毛下露出他严肃却暗藏怜悯的眼神，“这我可不好说。”
琼矜并不因此放弃，“那他有向外人提起过我吗？”
管家声线不变道：“抱歉……”
琼矜见状不再追问了，对方紧咬牙关，自己也不能硬撬开，现在关注唐兴的人太多，只能找个机会对他使用催眠咒了。
但琼矜没想到有些事情自己不问，别人反而会变着法子地告诉自己。
管家也许是见琼矜实在乖巧，终于松口道：“三少年您被接回来并不是家主的意思，是唐老爷子的吩咐。”
涉及到的新人物让琼矜眉头一皱，他倒没想过还有新角色会出现。
记忆中的唐老爷子是个存在感很低的人，但在唐家具有绝对的权威。他一天的安排便是拜佛，他似乎很相信神鬼之说，但从不摆在明面上。为什么他会突然关注起唐兴？
琼矜本想继续打听，但这样只会增加管家的警惕，于是他压下了好奇，等待着管家继续补充。
管家道：“老爷在忙万城地标建设的事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家里住过了，但请放心，今晚他会临时回来参加您的欢迎宴会。”
不出所料的话，唐天扬是被唐老爷子叫回来的。
梳理了一遍得到的信息后，琼矜若有所思，对唐兴突然重视却又不想将他公之于众吗？如果不出所料，这里面一定有坑。
晚上的唐家灯火通明，花园的草坪上已经布置好各式的装饰物。彩带、气球、玩偶这一类讨小孩子欢心的东西自然必不可少，场地内有几个唐家小辈嬉戏打闹，声音不吵，气氛十分其乐融融。
似乎有意带动参与者的情绪，佣人被命令放起了烟花，五彩缤纷的烟花在空中绽开时的景象美轮美奂。
其乐融融的画面似乎持续了许久。
但琼矜明白，现在这里只有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和谐。
烧烤架上已经摆好了新鲜的食材，浓郁的烟火气在空气中弥漫，真正抱有期待的只有那些小孩子，大人们则在一边闲谈，他们知道，真正的主人公没来前，这场宴会就不算开始。
琼矜的到来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那些目光有的惊疑，有的恐惧，有的困惑，有的欣喜。
从远处奔来一个怀抱兔子玩偶的小女孩，她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向琼矜身上扑去，“唐兴哥哥！”
由她起头，其他小孩也聚了过来。
唐兴很受欢迎，但仅限于小孩子。
见此，这些孩子的家长们脸上并不表示，但心中依旧是不高兴的。
琼矜入场后，不知谁喊了一声，“老爷来了。”
人们的视线被吸引走了，这其中也包括了琼矜。
那是一个周身宽硕的中年男人，他那肥大的腹部可以用轮胎来比较。
同唐天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身边的徐晏，看完这一幕，琼矜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伤害。他决定低头缓一缓。
草坪上摆了许多用于休息的椅子，徐晏挨着唐天扬坐下，并自然窝在了男人的怀中。
这一幕很夸张，也很荒诞。
唐天扬脸上的微笑像是挤出来的，他将手伸向了琼矜，示意对方来到自己的身边。
琼矜僵着嘴角回以微笑，“父亲。”
唐天扬上演了一出父慈子孝，“好孩子，真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
那双粗糙的手放在了琼矜的脸上，不掩力度的摩挲着，“今天展开这次家族会，就是为了欢迎你，离家这么多天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不等琼矜做出避开的动作，他的手腕处传来一个力道，顺着力道，琼矜被从唐天扬跟前拉开了。
“失礼。”
冷冽之气穿透了烟火，琼矜触及到一片舒适的冰凉，洛言戈出现的时机不太合适，但对于琼矜来说正好。
唐天扬似乎没料到会有人打扰，他似乎想要做出一个威慑的表情，但他脸上的肉实在太多了，怎么都是一副挤眉弄眼的滑稽样，在场的人不会自制力差到不恰当的笑出声来，所以气氛开始变得压抑。
对于洛言戈，唐天扬展现出的态度飘忽不定，他用审视的目光将其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接着询问琼矜道：“这是你新结交的朋友吗？”
琼矜没有回答，只是给出了洛言戈的身份，“他是异象局的人。”
唐天扬听到这个回答，眼睛半眯，心中似乎揣着别的心思，他拍了拍胸膛，终是喜笑颜开道：“我很开心你能认识异象局里的那些人才们。”
琼矜没从其中听出半分的欣喜，这客套话听上去反而倒是像在骂异象局，但这只是听感上来猜测的。
一边的徐晏察觉到端倪，圆场道：“啊呀，现在气氛这么好，小兴你和你的朋友去玩吧。”
她一把揽住唐天扬，隔住了那飘忽不定的视线。
随后，她向琼矜使了个眼色，其中有催促的意思，琼矜接收到她的目光，象征性地点头。
在众目睽睽下，琼矜拉着洛言戈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那里没有灯光十分暗寂，影子都显得模糊。
琼矜捏着脸，试图抹去那残余的油腻感，空闲之际他不忘向洛言戈道谢。
他没想到唐天扬会如此大胆的直接上手，如果不是顶着唐兴的壳子，他会将那只手直接剁下来。琼矜从未被那样粗鲁的当作一件物品来触碰。
琼矜没有听见回应便下意识认为洛言戈在保持他的高冷并不想开口，但他没想到青年会突然低下身，袭下一阵压迫。
洛言戈轻轻拨动琼矜的脸，细细端详，似乎在确认那张白皙的面颊上有没有留下突兀的污点。
琼矜隐约感觉洛言戈同自己脸的距离是不是有点过于接近了？虽然这里没有灯光，别人就算探头看也不会看出什么怪异之处来，但他们也不能这么的……暧昧。
琼矜搜肠刮肚终于找出了一个恰当的形容词。
下颔传来轻微拉扯感，同时，琼矜觉得舌根处也感到一点不适，他张开手试图摆脱现在的姿势，但洛言戈并没有放弃这糟糕的动作。
琼矜只能抗议发声道：“我的下巴要麻了。”
这时洛言戈才放松了手的抓力，看着青年恢复正常神色的眼睛，琼矜这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这场欢迎会所尽的形式逐步到位，最终剧情平平无奇的结束。
在欢迎会结束后，琼矜没认几个人便直接回到了房间，不一会儿，门外传来响声。
叩门声响过后，门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老爷喊您。”
果然来了，琼矜就知道唐天扬不会将事情憋在欢迎会上，现在这个时间点正是谈论正事的好时机。
他及时给出了回应并告知管家自己会在十分钟内赴邀。
琼矜身上的衣服被烧烤味熏了一番，他从衣柜中重新找了一套干爽的衣物换上。
唐天扬在书房等他，管家带完路便退下了。
站在书房门口，琼矜做好了面临对峙的准备。
在进入书房后，他实际等到的是一则通告。
唐天扬此时没有了欢迎会上的热情，对待琼矜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道：“明天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你还来这里找我，我带你去见老爷子。”
琼矜道：“什么？”
怎么会有人在大半夜拜访别人？
唐天扬听出了琼矜的困惑，但他懒得解释那么多，只想快点结束谈话。
本来他是打算让管家直接告诉琼矜让他明晚十一点半去地下室等唐老爷子的，但他担心唐兴这人会搞不清楚状况将重要的事务耽搁了，所以这才亲自面见。
唐天扬单独面对琼矜时并没有给予多余的耐心，“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你只需要照做就可以了。”
这没有什么值得多问的。
琼矜听出了他语气中赶人的意思，一想到自己面临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状况，顿时，琼矜不爽了。
少年在心中抚平躁动，肯定地想，“我会让他今晚变成猪头。”
他默默握紧了拳头，在脑中演练着一拳一拳把人揍成猪头的景象。
心道不爽的从书房中出来，琼矜决定去洛言戈那里转悠一圈。
书房在二楼，而洛言戈住在四楼的客房，琼矜不打算用乘电梯的普通方式上楼，他打算从外面飞到四楼的窗户边上吓青年一大跳。
洛言戈洗漱后，秉持健康作息的念头躺在了床上。虽然宋辞书面上形容保护唐兴为工作范围内的事情，但实际上洛言戈是在借此休息。
不用同异端打交道就不用担心别的事情，可他怎么也睡不着。
突然，窗边传出一阵惊动，似乎是小孩用小石头丢窗户的声音。洛言戈心中奇怪这个点怎么会有小孩子嬉闹，刚坐起身便看见窗外闪过一张苍白的脸。
四楼，窗边突然出现人影一定是件让人惊悚的事情，可以被列入恐怖片经典剧情了，但洛言戈看见后只是从床上坐起身，然后呆呆地看着外面的恶魔。
“呆呆地”是琼矜眼中看见并下定义的，真实的洛言戈其实更像一个睁眼梦游的人。
月光映衬下，蝠翼周围淡淡的红光似团聚的元素点，一明一暗间似眨动的眼睛。不等端详完毕，窗外的人便不耐烦地敲了敲玻璃。
琼矜对房间中的洛言戈做口型，“开窗。”
心领神会的青年动作来到窗前，温和的明月照亮了窗檐，琼矜攀着洛言戈的上身进入房间内。
这一幕，似乎同某个戏剧的情节有点相似？
洛言戈扶稳琼矜后，装作不在意道：“对了，唐天扬后来有……”找你的麻烦吗？
琼矜只听见三字姓名，话都没听全就脱口而出道：“把他揍成猪头。”
刚要继续往下说下去的洛言戈，“……”
闻言，洛言戈的视线在少年的拳头上一扫而过，瞳眸微颤，恶魔应该不会只是嘴上说说，所以恭喜这位唐家家主今晚要倒大霉。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唐老爷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