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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眼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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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他眼眸之中流露出的试探与几分凉薄,甚至就连他那话中,都带着点儿不信任。
江絮被吓得下意识后退一步,然对方却像没打算放过她般,也朝前走了一步。
她努力掩盖着自己的心虚,而全身冰凉得像是掉进了冰湖之中冷得直打哆嗦,但她都一一控制住了。
她拼命压制住内心的心虚,并朝他扬起一个很是勉强的笑容:“没有啊,阿兄你是不是看错了。”
她努力对着他展露出一个笑容,但内心实际上已经慌得不行了,她生怕她看出她在撒谎,又或是直接同钟月佩说她是假冒的。
她眼下已然不知所措了起来,即使她很想避开他那摄人心魄的视线,但碍于她当下扮演的是江絮,故一直看着他。
可她的嗓子却像是干裂的田地般,裂痕纵横,一咽下口若沫便会感觉到一股刺痛从喉咙那儿慢慢扩散开来,疼痛难忍。
“不,你有。”
江席玉冰冷的话语宛若水击玉石般,清冽中透着一股子寒冷,更像是直接将话语一个字一个字扔进她耳中。
江絮听罢他话后,又看了眼他那渐渐阴了起来的脸色后,便忽而觉着此地不宜久留,她是时候立刻马上走了。
于是乎,她装作没看见他那像是要刀人的眼神般,依旧朝他笑道:“阿兄,母亲还找我有事就先不聊了。”
她说罢,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后,旋即便转身欲走,谁知刚迈出一步并轻呼一口气时,却忽而感觉到腕上那温凉的触感。
她不用猜就知道是江席玉。
江絮心头忽地猛地一跳,慌张瞬间席卷全身,就像是一根藤蔓般轻轻攀上她的脖子,使她喘不过来气。
她全身僵硬的宛若一个被人牵制住的皮影般,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就如现在的她很是僵硬地转身看他,朝他露出一个很是尴尬地笑来:“还有事吗阿兄?”
边说着边默默将自己手腕从他的手里头慢慢抽离出来。
她见江席玉抬起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朝一个方向点了点后,说道:“你走错了,母亲的院子,在这边。”
此话一出,江絮只觉他的话语宛若一道雷从云端直直劈在她头顶上,炸得她只觉耳边嗡嗡作响,全身更是麻木的让她觉得自个儿好像完全不认识江席玉了。
她根本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下一句又会做什么,但眼下的她若是不回答,只怕会将情况搞得更糟。
“瞧我这记性,竟连这个都记不住,多谢阿兄了。”
江絮朝他点点头后,正准备用很是轻松的姿态从他身侧走过时,却听见他冷声问道:“等一下,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她听到这话,心里头暗道不好,就在他话音刚落下的那刻,再不敢多做停留,甚至直接不管不顾的朝前跑去,一点儿要回话的意思都没。
反正她上次的回答钟月佩会跟她说的,若是没说,那么他刚才就该问她那晚去那里做什么,而不是问他为什么躲他。
所以她才敢这样推测的。
江絮直到跑过这廊,才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并抬手轻抚墙壁,微微喘着气。
待她匀好了气抬眸时,却被突然出现的宋若初结结实实地给吓了个激灵,就连全身都发起抖来,她下意识后退撞到了门柱,要不然她高低就要摔了下去。
待最后却也只是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问她:“你走路怎还没声啊,吓我一跳。”
这话里头带着点儿不悦,但更多的是被吓去后的害怕,因为她是真的被她吓到了。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她听着宋若初神秘兮兮的话语,更对她带了什么感到了好奇,但好奇归好奇,她还是装作毫不在意地样儿侧过头,但眼神一直往她那儿撇去:“是什么?”
“就是这个!”
宋若初跳到江絮跟前,并将手心里头的一绣着繁复花样的锦盒给打开了。
她见里头正静静躺着一支白玉簪,簪头做成了木槿花的样儿来,上头的花纹清晰可见,晶莹剔透的,而且一看就做工精致,很是好看。
江絮静静地看着这木槿花簪,心头想的都是梨花,她还怕她待在这儿久了会真的把自个儿当成真的江絮来,但假的终究成不了真。
她看到那簪子以及宋若初那一脸期待的神色时,便觉得不能当面拒绝,她会伤心会难过。
于是乎,她伸手拿过那簪子,左右瞧了瞧后,才随意地点点头说道:“好好看,那我便收下了,真是太谢谢你了卿卿。”
这后半句是她发自内心的,因为要不是因为她,江絮还不知道原来有个好友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
“哎呀,我们之间说什么谢啊,对了,后日便是岁首了,那日有很大的焰火可以看,老好看了,到时候我们一块去看看吧!”
宋若初眸光晶亮地看向她,那双眸子灿若繁星,甚至可以说比繁星还要耀眼上好几倍。
她看着宋若初几乎渴求的眸光后,才恍惚觉着日子过得可真快,毕竟她来时还是冬日,怎一下子便要到初春了,感觉昨日的场景已在眼前般挥之不去,却又再也回不去了。
江絮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过岁首,只不过那时候她都是被罚跪在雪地里头,看着空中炸开的焰火,虽美但却极为短暂是停留整个天幕之中。
也如她般,只短短过过几年安生日子后,便坠入了永无宁日的黑暗之中。
但那时的她还有江絮陪着,可眼下,只有她一人了。
她脑海中浮现出梦中江絮愿她天天开心的话语,忽而又有些想她了。
时间回到现在,其实江絮面对宋若初的邀约,她自是要拒绝的,但看到她那眼神时,什么话都咽下去了,因为她那眼神分明在说她要是敢拒绝,那么她就会哭给她看。
她这人,是最见不得哭了。
“我……”
“她那日要祭祖,恐怕是不能去了,抱歉了宋姑娘。”
江絮刚说出两个字便被人给打断了,正当她想皱着眉头侧头去看是谁时,却觉声音是那样的耳熟,且带着点儿醇厚老酒的那种低沉而有力。
她眼眸中微微有些讶了下时,就听身侧的宋若初更是直接朝那人福了福身,就连说话的音调都没有之前那般活泼开朗,反而有点儿端庄的样儿,这让她感觉到了一丝陌生的同时更加肯定了内心的想法。
“若初见过阳安王殿下。”
江絮听罢后,下意识地地寻声望去,就见江殊行身着红色长袍,就这么站在那儿,给人一种值得相信他的感觉。
而她也在看到江殊行的下刻后,恢复到了往日那般和煦的笑容并快步的跑到江殊行跟前:“阿爹,您不是应该与圣上议事吗,怎有空回府?”
她对此表达了疑惑,毕竟当下可是午时三刻,也不是早朝过去那段时日,更不是日头西坠的时候。
而按平时来说,江殊行这个时候理应在宫里头,不应会出现在这,所以她见到他时还挺吃惊的。
“因为圣上病了,故让本王早早回来了。”
江殊行言语之中有江絮读不懂的情愫在理,可面上她还是有些惊讶地问道:“啊,那圣上如何了,严重吗?”
“圣上无大碍,只是得了些风寒罢了,只不过太医让圣上好好休息,莫要操劳。”
他话虽如此,但江絮还是耳朵尖得从中听出来了江殊行对圣上的关心与对他病情而产生的不安,于是乎,江絮装作善解人意的样儿,安慰着江殊行:“阿爹莫要再担忧了,圣上他一定会没事的。”
可心里头却还是在听到这个回答时心头轻轻颤了颤,说实在的,她还从未见过帝王,也不知他一得了病,其余人也都会跟着担心且难过。
这是她没想到的。
江殊行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点头,看来应是将她话给听了进去。
“阿絮,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咱以后再聊。”
宋若初那有些慌张的话语落在她耳中,待她去看宋若初时,却见她离去的背影以及那逐渐加快的步子。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个儿刚才同江殊行说话而冷落了她,所以她才生气了,都是她不好,要是她不会这般就好了,就不会惹她生气,也不会失去这来之不易的好友。
她双腿像是被灌了铅般动弹不得,心里头像是被根针扎了般难受,甚至就连泪水也慢慢爬上了眼眶,而她却不敢低头,而是安静地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心里头对她也有了一丝愧疚感。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头顶传来一股温热的触感,就像是有人抚摸着他的发旋,她呆愣了半瞬后,就听见头顶上方飘来了一句话:“阿絮,本王虽不知你们闹了什么别扭,但只要好好说,把误会解清,你们便能和好如初。”
她听着江殊行这话后,忽而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她刚才怎么没想到这种,看来是刚才的自己完全被难过占据了内心,竟想不出原来还能这样。
江絮那原本往下弯着的唇角慢慢往上翘去,最后恢复成了往日的笑颜:“嗯,我明白了阿爹,不过阿爹能答应我件事吗?”
她眨巴着晶亮地眸子,一脸祈求地看着江殊行。
“什么事?”
江殊行一脸问号地看着她。
江絮听到这话,便立马有些开心地说道:“我想等树木长出新芽时,阿爹教我骑射可好?”
她边说着边向江殊行在空中描绘了下骑马的样儿,而她脑海中更是想着自己骑马射箭时该是怎样的好看。
“是为了参加射礼,这自然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本王一件事。”
她听着前半段时,便觉着已经十拿九稳了,而当江殊行说到后半句的“不过”两个字时,她就有点儿紧张地看着他,但江殊行像是故意般,将那两个字尾音拖得老长,像是为了吊足了胃口。
最后她才听完了整个后半句话,原本因他而紧绷的身子一下子放松下来后,她开始想他会让她答应着什么,要是搁从前她根本连开口勇气都没有,不过现在,她倒有了。
“是什么,阿爹你别卖关子了,快说。”
江絮一脸好奇地用手轻轻摇着江殊行的胳膊,话语中隐隐含着几分撒娇和急切,甚至她还因紧张地脸色都红得不成样子起来。
“那就是,后日的祭祖,你这回一定要去。”
她听完后忙点头应了下来,毕竟就这一点儿小事罢了,有啥大不了的,不过她看着一脸认真地江殊行,便开始怀疑这事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