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成双》白银叁千两

4、番外篇-桃儿的烦恼

　　桃儿五岁就被爹卖进了相府，理由很简单：家里穷养不起。

　　“能卖到相府算你福大了！”爹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街角。

　　嬷嬷牵着她的手，告诉她从今天开始她就不叫小双了，她叫桃儿。以后生是相府的人，死是相府的鬼。就这样，她开始了相府的生活。

　　说真的，相府的生活比家里好多了。每吨饭都可以吃馒头就菜，伺候好主子还能得赏，打骂也得按照府里的规矩来。哪比的以前，爹只要喝了酒抄起东西就把她往死里打。她不想爹，一点都不想，她就是想娘了。

　　桃儿从没见过自己的亲娘，只得个手帕权当念想。隔壁家的张娘子说她娘跟野男人跑了，她气的大哭，上口直接咬了这个胖女人。她不相信娘会不要她，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她可以肯定她的娘是世界上最好的。

　　听前院的芽苗说，她现在每月存了银子还能接济家里哩。桃儿觉得虽然自己是死契，但每月的赏钱还是能存一些的，要是以后能见到娘，就全给了她罢！每每想到这个计划，喜悦就会攀上桃儿的眉梢愉快地唱起曲儿来。

　　时间就这样流淌，细细密密的，不留痕迹。不过是堂前的柳树枯了又绿，池里的荷花开了又谢。

　　“今儿小姐选大丫头，妮子们走运的时候到了！”嬷嬷领着死契小丫头们往小姐院子去。

　　裴家独女裴寻双，全京城出了名的难伺候。

　　“你今年多大？”桃儿头顶传来少女的询问。

　　“禀小姐，奴今十二了。”

　　“就你了。”

　　桃儿就这样成了京城第一千金的贴身大丫头，她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看起来比其他丫环聪明。

　　“这茶太烫。”

　　“你这衣服太丑，换了。”

　　“相府最近是没给饭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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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久了，桃儿觉得小姐虽然挑剔，但赏银给的却是实在得紧。在烛火下数着那些碎银，细闪的光映在她的眼里，连同着期待生根发芽。也许她可以用这些钱打听一下娘的下落？这个念头闪过就让桃儿打了个冷战。不行，万一被管事嬷嬷或者小姐知道了……可是十四年了，她真的好想娘。桃儿轻轻揉搓着那条绣着兰花的手帕，心里有丝丝甜又有丝丝苦。她觉得她还是想找一找。

　　投出去的银子犹如石沉大海，裹挟着桃儿的思念与渴望葬送在了来年的春天。

　　“你有心事。”少女手咬着碗盏，樱桃口吹开绿波上漂浮的毛尖。

　　桃儿楞了一下，随即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不妨说说。”

　　“小姐，我……”

　　“你在找你娘。”

　　“……”桃儿抿唇，咬的死白，身体僵直似木板。

　　然后，小姐拿出了一块手帕。

　　桃儿呆呆地看着那块和自己绣着一模一样兰花的手帕，发怔。

　　是同一朵兰花没错，但为什么被撕成了两半？

　　“你娘说她不要你了。”

　　桃儿只觉得头脑发蒙，嗡嗡嗡都是白的，小姐后来说了什么她根本听不见。

　　你娘说她不要 你了 。

　　她坐在后院石墩子上哭了一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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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够了吗？”

　　桃儿点头，她知道，按照府中规矩她今儿应该是被打个半死才对，小姐已经很是开恩了。

　　“……”裴寻双盯着她肿的像核桃的眼睛，配合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颇有话本里惊奇故事的味道。

　　“再给你哭半个时辰。”

　　“……呜呜呜——哇！”

　　少女放肆的哭声在春天充满了磅礴的生命力，连着时辰的消耗也因这万物复苏的季节变得快了不少。

　　“走吧。”裴寻双转过身，桃儿急忙从石墩子上起身跟上。月光把这两位少女的影子拉的老长，溪流唰唰流淌过寂静的夜。

　　“我也会想母亲的。”小姐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桃儿楞了，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哭是一个好方法。”裴寻双抬头看着月亮，脚下的步伐并未慢下。桃儿跟着自家小姐的目光望去——月牙嵌在夜幕中，莹润的光就那样亮着。

　　小姐她……其实很温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