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和覆面罐头人》冷圈雷达

5、缓冲区

　　“！”
　　秦深猛地睁开双眼，她浑身是汗，心跳加速，整个人仿佛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
　　刚刚的梦是什么？她看到的是什么？那张脸为什么是她的模样？
　　她把手按在心脏上，感受到心脏在不正常地跳动。
　　她为什么会梦到那些？
　　迷雾再一次淹没了她。
　　秦深试图理清思路，但她此时思绪一片混乱，头又开始痛了，只过了几秒钟，她竟然就忘记了自己刚刚梦见了什么。她用力甩了甩脑袋，感到烦躁万分。
　　装甲运输车忽然停止前进，坐在前面的士兵敲了敲隔离板，声音闷闷地传过来：“缓冲区到了，之后由他们送你们过去。”
　　缓冲区？秦深疑惑地皱了皱眉。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就有人惊慌失措地问：“什么缓冲区？”
　　“也是防线的驻军。”士兵不欲多言，“快下车，我们也要赶回去复命。”
　　“等一下……这跟我们想得不一样，不是应该由你们护送我们过去吗？”有人仍不放心。
　　士兵的口气冷硬下来：“你们现在已经是军人了，军人就要学会服从命令，还要我说第二遍吗？新兵。”
　　那人当即闭嘴，不再说话。
　　秦深率先打开车门下了车。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有些奇怪的景象，并不是说这里有什么奇形怪状的植物，而是秦深看到了一些本不该出现在军事重地里的东西，比如菜地、种植大棚，还有各种农用设备。
　　稍远的地方是好几栋铁灰色的建筑，建筑两侧有哨塔，显出几分肃杀。
　　跟着下车的人看到这一幕后也是一愣，有点搞不明白自己究竟到了一个什么地方，整个缓冲区有一种魔幻现实主义的荒诞感。
　　一名美尼尔防线的军官进入缓冲区内部跟人交涉，那个人穿着黑色的作战服，戴着黑色的战术头盔，整个人就像被包裹在罐头里，很像那些FPS游戏里的人物，但秦深发现了一个奇特的共同点——他们的脖子上都带着一个黑色的金属环，金属环上有一条细长的光带，光带显示为蓝色。
　　罐头人往秦深这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军官走了回来，宣布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将由缓冲区的驻军护送他们进入防线。
　　装载着各类物资的运输车被缓冲区的驻军开了进去，人群骚动起来，不安在蔓延。
　　军官双手抬起，做了个往下压的姿势，等人群安静下来后才道：“不用害怕，这里的驻军也隶属于防线，由于通讯不便，防线需要在各种方面多做准备，缓冲区就是特意设置的，防线人员会轮流在这里值守。”
　　秦深不经意般抬起头，看到了缓冲区设置的各类机枪口，它们都朝着美尼尔防线的方向。
　　军官的说辞并没有让人群感到安心，相反他们更加不安起来，这种不安在好几个安沙防线驻军一起走出来后达到了顶峰。
　　他们真的太高大了，人均一米八往上，黑色的作战服使他们看起来像随时都可以像敌人发起冲锋的猛兽，头盔则掩盖了他们的面部，护目镜光可鉴人，甚至能清楚地映照出新兵们恐惧畏缩的脸。
　　“还要多久？”为首一个驻军问，声音微微有些低沉，还有点沙哑，但能听出来这是个女声，“我们正好也到轮换时间了。”
　　美尼尔防线的军官不再犹豫，冷硬地一挥手：“他们现在归你指挥了。”说完，他直接上车走人。
　　“天哪……他们就把我们这样抛弃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吸着气，恐惧冲垮了他，他不小心说了心里话。
　　女性驻军偏了偏头，准确无误地看向那个方向，“你们想被真的抛弃？”
　　“不、当、当然不是……”男人艰难地说。
　　“那走吧，时间不等人。”她让开了身体，她的身后，十几辆运输车等在那里。
　　秦深又一次坐上了车，这次防线驻军也分散着跟他们坐在同一辆车上，各自分坐两侧，泾渭分明。
　　运输车高速行进，车内一片死寂。
　　“你们是自愿来服役的？”有人打破了寂静。
　　没人敢说话，说实话害怕驻军翻脸，说假话估计也没人相信。
　　“你看他们的表情，像是自愿的吗？”另一个笑着开口了，他转过头来，应该是看着秦深等人，“不管如何，敢来到这里的人都值得尊敬。”
　　秦深感受到身边的同伴们稍稍放松下来，他们一直认为防线和防线驻军是可怕的，但此时驻军说的话又让他们觉得驻军可能还是比较正常的。
　　下一秒，那个人耸耸肩：“希望你们能活得久一点吧，死在防线外收尸会比较困难。”
　　同伴们的脸色又变得苍白。
　　“你把他们吓到了。”又一个驻军笑着说，“让我们祈祷他们不要临阵脱逃吧。”
　　他的语气中带着轻微的恶意和嘲讽，秦深注意到一个体格高大的男性同行者拳头握紧又松开，他看起来很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他只是低下了头。
　　运输车沉默地向前，一个女性突然捂住了头，嘴里低声呻吟起来。
　　与此同时，有人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有人呼吸变得急促，秦深有些诧异地左右四顾，发现自己的同伴大部分都出现了类似的症状。
　　“污染区附近的磁场发生了异变，你们感到不适是正常的，不用紧张，习惯了就好。”一个驻军开口说。
　　秦深看了看其他人，确认他们症状都没有太严重后才问：“请问需要多长时间才能适应？”
　　“最多三天。”那个驻军说。
　　秦深点点头。
　　几十分钟后，运输车停了下来，驻军们一个接一个地跳下车，秦深也跟着跳了下去，凛冽的风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一股莫名的味道。
　　秦深随手将乱飞的头发别到了耳后，她抬起头，看到远处铁灰色的城墙拔地而起，如默立在大地上的巨人。连绵不绝的城墙将天空一分二，城墙顶端淹没在夕阳的光辉里，形成一道耀眼的弧线，它们沐浴着光，也遮挡住了光，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在城墙之外，是更高的黑色高塔，每座塔之间相隔约十米，塔外是悬停的黑色无人机，它们密密麻麻地排布在一起，如同鸟群列阵。
　　墙与高塔组成了防线的最外围，人类站在墙下仰望，才会发现自己是如此渺小。
　　好几架直升机鹰隼般掠过他们的上空，带起一阵气流，秦深的视线追逐着它们，最终看到了前方一大片绵延的建筑群，银灰色的外表被夕阳染成金红。
　　同行者们陆陆续续地下了车，他们脸色苍白、眉头紧皱，萎靡不振地站在原地，但在看到防线之后也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行了，都走吧，现在想回去也晚了。”一个驻军不耐烦地说，而后率先往防线建筑走去。
　　那个女性驻军走了过来，她说：“列队。”
　　一群人强打起精神列好了队伍。
　　“你们可以叫我“Silence”，”她冷淡地说，挂在胸前的金属铭牌微微摇晃，“无论如何，欢迎你们来到安沙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