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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波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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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五,贺辛然动身回了洛阳。
两日后,卓英云的父亲从北漠寄来书信,邀我们一同出海前往东瀛一趟,为期约莫一个月,约我们在奉天见面。我与阿瑜欣然同意,回了信之后就准备着往奉天走。
临行前,洛云川登门拜访,给我们带来了一只白鸽。这鸽子极乖,递到我手里,也只是咕咕着在我掌心里蹭着,丝毫不挣扎。我心下喜欢,问道:“这是鸽子是怎么调教的?这么乖。”
“这是金陵堂口里专养的信鸽,”洛云川逗弄了一下鸽子的脑袋,“不论你从哪里放飞它,它都能找到回来的路。你们去东瀛,若有什么不妥,便放它回来。”
阿瑜笑道:“从东瀛飞回金陵,未免太远了些。隔海相望的,它吃得消吗?”
洛云川道:“各地堂口都认得总堂口的白鸽,白鸽也认得各个堂口。它若渴了饿了,就会飞去最近的堂口歇息片刻,再飞回来。”
我摸着鸽子柔软的毛,不禁道:“脑袋这么小,却这么聪明。多谢师兄,希望我们永远也不会用到它。”
第三日下午,我与阿瑜到了奉天与卓父与卓英云汇合。所有出海的物资已经准备好,只待我们今日到后歇息一夜,次日便可出发。
我们在卓父安排的客栈里住下,忽报外头有人找我们。我们跟着店老板去了楼下,见是谢沉尘。他给我和阿瑜带了些干粮,又给了一封信,说是他姐姐谢寻俞的亲笔。
我便展开了信,同阿瑜一起看。信上只有三行字,上书:“此行有不测之险,虽可解,但必得上上小心。”
谢沉尘皱眉道:“小羽,你们此行凶险,阿姐也同我说过。能不去否?”
见此书信,我心下亦有些犹豫。只是若突然不去,怕是卓英云那边也不好解释。我问道:“谢堂主可有具体说明是什么凶险?”
谢沉尘摇头道:“她只说与水相关,再具体的她也无法预测。小羽……”
我转头与阿瑜对视了一眼,问道:“咱们还去吗?”这时,正看见卓英云在门外冲我们招手。阿瑜道:“罢了,阿渡。左不过一个月时间,况且,谢堂主不是说可解吗?”
我点点头,对谢沉尘道:“老谢,多谢你。我们还是去吧,毕竟突然不去,和他们也不好交代。”谢沉尘叹了口气道:“也罢,你们执意如此,我也无法再劝。一路保重。”
我淡笑道:“代我们向你阿姐问好。”
次日一早,我们便随着卓父一行的楼船出发了。这次出海加上我们,统共有十五人。除了卓父和卓英云,其余都是卓家家丁,时长随着卓父出海。
船航行在海上,一路风平浪静。卓父在高处与家丁眺望相谈,我们同卓英云在甲板上。卓英云趴在栏杆上,噘着嘴道:“我们走之前,父亲找人用你们中原之术算了一卦。那人说此行有灾,劝说父亲过些日子再出海。父亲对此事将信将疑,又说不能耽误了出海的好时机,最后也没有采纳那人的话。凌姐姐,你会算卦,你能算算我们这次的行程是否顺利吗?”
我笑着摇头道:“既已身在其中,也不必算了。只要做好现下的事便好。”话虽这么说,我心里却也没底。自从上船起,我心里也隐隐有些慌张。然而因为谢寻俞那句“可解”,我又不断安慰自己,这话也就没有说出口。
船在海上航行了两日,一切顺风顺水。然而,第二日晚间,本来晴好的天却忽然乌云密布,惊雷万丈。看着卓家父女脸色不好,我心里也是一沉。临行前,卓英云还跟我们说,他们家里会看天气的人说,这四五日间都会是晴天,适合出航。如今看来,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乌云渐渐压过来了,风也刮起来了。航船处在大海中央,四顾无处可躲。船夫只得硬撑着帆,尽力不让船四下摇晃。我幼时曾与师父一同出海过几次,此时也跑上去帮船夫的忙。阿瑜和卓英云也一同去帮其他船夫的忙了。
此时,雨下下来了。风雨交加,即使楼船奢华至此,也止不住地摇晃。船勉强撑着往前行了一段,远远的,我看见东北方向似有陆地,连忙招呼船夫往那处开去。然而,还没走多久,船底便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上了。船身猛地一震,立刻下沉了不少。船身也开始迅速倾斜。我站不住脚,一下子摔在船上。
“触礁了!”船夫有些恐惧地大喊。眼见着船身越来越斜,我心下也是焦急不已。眼见着阿瑜从一旁的地上滑下来,我迅速挪着身子,过去与她互相扶持着。
此时卓父道:“船必定得沉了,我们跳船。凌姑娘不是说看见陆地了吗?你在前面带路,我们一同游过去,暂且保住性命。”
我当即应声,随即和阿瑜率先跳入了海里。四月里,天气虽然慢慢热了,然而海水还是冰冷刺骨。我和阿瑜扯了一块木板放在身前。那块陆地离我们尚远,我们不可能一口气游过去。
卓父、卓英云以及十几个家丁也纷纷跳入了海里。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翅膀的扑棱声。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洛云川送给我们的那只鸽子。此时正叼着我和阿瑜的风华盟令牌飞了过来,停在我们身前的木板上,歪着头,瞪着小眼睛,叽里咕噜地看着我们。
幸好令牌被它捡了回来。不然被人捡了去,不知要有多少麻烦。我无奈地笑道:“想不到真有用到你的时候。走吧,你在前面开路。待我们上了岸,再写信给师兄。”
这鸽子颇通人性,听懂了似的,扑棱着翅膀便飞到我们前面去了。
我们一行十五人也尽力向前游着。然而,游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忽听后面传来一声惨叫。我们回头望去,发现竟是一个仆人被水里的东西拖下了水,水里立刻鲜红一片。那仆人再也没有浮上来。
“是鲨鱼!!!”一名仆人凄厉地尖叫起来。我们心里一沉,不顾一切地往前游着。我心里不禁长叹,难道这就是谢寻俞所说的灾祸?
不知游了多少里,身后的仆人一个接一个没了。我们身下已然鲜红一片。我们已是精疲力竭,估摸着游了几乎一炷香的时间,那片陆地终于近在眼前了。此时,卓英云身后的最后一个仆人也被鲨鱼拖走了。我们四人连滚带爬地上了岸,跑到岸边的树下大喘着气。
劫后余生,我们皆瘫软在地。那鲨鱼在岸边徘徊了一阵,终于游走了。
我们歇了好久,终于有力气起身来观察这个地方。这是一处小岛,地方虽大,然而上头只有几棵树和一个小山洞,再无其他。我们近前去看,树上倒是结了一些果子,树枝上停了一些海鸟,已经把许多果子啄坏了。我们的鸽子也停在上面。
阿瑜扶额道:“好歹还有这些果子。海鸟能吃,我们应该也能吃。师兄还没到的这几日里,看来,我们只能靠这个充饥了。”
卓英云问这是何处。卓父眺望了半天,道:“我们被吹得偏了些,到了明州附近了。这地方我看着熟悉,好几年前我该是经过此处,此处有许多岛礁,似乎叫——哦,叫黑礁群。”
我观察着四周的景象,摇头道:“这倒是名副其实了。罢了,我们先进去躲雨吧。”
我们便跑进山洞里去避雨。这山洞并不深,我们拾了些树枝,升起了一堆火,能照亮山洞里每一个角落。我们便围着火暖身子。鸽子也飞了进来,停在火边。我看着它,忍住了想要把它烤食的冲动。
卓父此时叹道:“你们中原人算卦还真有一手,那个算卦的让我晚两天再走,看来就是因为这个了。嗐,悔不听他的话呀。如今我货物尽失,只得重回北漠去,改日再来吧。倒是我们连累了二位姑娘。”
我想起方才海里血流如注的场景,仍是心有余悸,更是同情那些无辜受难的家仆。然而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安慰了卓父几句,又道:“我现在便写信给师兄,让他遣人来接我们。”
然而此时,哪里来的纸笔?我只好撕下一块衣服布料,在火上烤干了,咬破手指,在上头以血写下几行字:“商船触礁,我等四人被困于明州附近黑礁群海岛,烦请师兄遣人来接。”
阿瑜取了发绳,帮我将布料缠在鸽子腿上。我摸了摸鸽子的头,它立刻飞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没了影子。我心里默默祈祷,只盼它能顺利到达。我们将身子烤干了,各自处理了一下,便围着火堆睡去了。
深夜,风华盟金陵堂口。
今夜,轮到云曳在门口上夜。快四更天了,她忽然听见了一阵翅膀扑棱的声音。一抬头,见是一只浑身是水的白鸽冲她飞了过来,腿上缠着一片染着暗红色的布料。她心里一惊,立刻招呼鸽子飞下来,拆开布条看。
那布条上几行血字,字字触目惊心:“商船触礁,我等四人被困于明州附近黑礁群海岛,烦请师兄遣人来接。”
云曳慌忙跑进去唤醒洛云川,将书信给他看。洛云川一瞬间睡意全无,低声道:“黑礁群……那儿有一支东瀛来的海盗,经常作怪——立刻吩咐港口出五艘楼船,半个时辰内整理好队伍与船上的火器,向明州进发。我要亲自去,堂口留你照看。”
“是。”云曳匆忙跑出去了。
次日,倒是个好天气。我们在岛上待了一日,勉强还能维持。我和阿瑜身体好些,这么饿一天倒是无事。然而卓父和卓英云养尊处优许多年,过了一天已是虚弱了不少。
到了第二天傍晚,远处忽然又打起了雷,扯起了闪电。突然,我在远处的闪电里,看见了有三艘大船正在缓缓靠近。
阿瑜也看见了,道:“是不是师兄来了?”我仔细辨认着,只见那船的帆上却没有印乌鸦的图案。我见过风华盟停在金陵港口用作操练平乱的楼船,帆上都印着一个乌鸦的图案。
“不是……”我低声道,“不知道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请他们暂时救急。”
此时,卓父也出来了。看见那楼船,他神色猛然一变,道:“不好,这是那群东瀛海盗,平日里经常在此处为非作歹。我不常来明州,这事几乎都忘记了……”
我的心沉沉地跳了起来。眼瞧着那三艘海盗船慢慢驶来,在岸边停下。为首的一个矮小壮实的男子扛着狼牙棒跳下了船。他眯着眼睛打量着我们,竟用颇为标准的云朝话说了句:“你们竟敢来我的地盘。”说着桀桀笑了起来。
我强作镇定地道:“大哥,我们偶然落难至此,来接的人马上就到,即刻就离开。”
那男人却嘿嘿笑道:“想这么就走?你们在我的地盘上只要踏上一步,就得给我交费用。”
阿瑜道:“我们如今身上也没有盘缠。待我们的人来了,便给你补上如何?”
男人却哈哈大笑道:“不行,你们赖账怎么办?我现在就要。既然没有现银子,那就拿人来抵吧!”说着伸手便拉住了离他最近的卓英云。卓英云吓得尖叫起来,死死抓住我的手。我用力将她往回扯,那海盗头子的手下却又扯住了我和阿瑜以及卓父。我与阿瑜即便再有本事,奈何双拳难敌四手,无法挣开钳制。
眼见着卓英云就要被拉上船,忽然不知又从哪里冒出的一艘商船缓缓靠近,一个少女站在船头道:“佐藤!怎么我每次路过,你都在欺负良家妇女!”佐藤一回头,看见了那少女,立刻嘿嘿笑着让人松开了手,搓着手道:“林镖头!好久不见!”
我忽然觉得这位林镖头有些眼熟。仔细辨认之下,我与阿瑜异口同声地冲口而出:“你是林惜裕!”
船头上的少女听得此声,朝我们仔细看了看,突然跳下了船头冲我们奔了过来,颇有些紧张地道:“竟是两位姐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果真是她。我们当年在湘西的坟里救下的小姑娘,如今成了奔走四方的镖头,通身的气质也变得颇为凌厉。这变化不禁使我们惊叹。然而我们顾不上多思,阿瑜长话短说:“我们的船失事了,我们被冲到这里。小林妹妹,请你……”
林惜裕立刻明白了,低声道:“我会处理好。”此时佐藤在一旁道:“原来是林镖头认得的人。是在下无理了,为了赔罪,不知是否能请几位到我船上坐坐?”林惜裕冷声道:“佐藤,他们几个是我的人,你想怎么样?”
佐藤嘿嘿了几声,道:“林镖头,在下是看着你姨夫经常来东瀛走镖,才让你三分。但你终究不是你姨夫。还请林镖头,不要阻碍在下的盛情。”
再傻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图。林惜裕握紧了腰间的剑。我将阿瑜护在身后,卓父也紧紧抱住了卓英云。我已看见林惜裕船里的人并不多,若真动起手来,恐怕仍不是这群海盗的对手。
气氛已是剑拔弩张。林惜裕和佐藤各不让步,我和阿瑜的手已经按在了剑上。
蓦然地,远处传来一声炸雷。闪电照亮了乌云,也照亮了海上几艘飞速靠近的楼船。一瞬间,船上的火把烧着了乌云,似乎从天边传来了击鼓吹角之声。隔着滚滚波涛,我看见,每个船帆上都印着一个乌鸦的图案。
终于来了!
此时,佐藤的人开始骚乱起来。我听见有人恐慌地叫着:“是……是洛云川!”
“就是他……十年前灭了横行海上的北漠海盗的那个……”
“……活阎罗……”
眼前的佐藤顿时慌张起来。楼船高耸入云,艨艟而来,天光昏暗。我还没看清船上的人,随着羽箭刺破空气的声音,佐藤船上的人开始惨叫。佐藤此时什么也顾不得了,丢下我们便一溜烟地跑回了船上,指挥人开着船就要逃走。风华盟的楼船上立刻放出了火器,一瞬间,佐藤的三艘船全部烧着,船上的人惨叫着,逃窜着。我看见佐藤浑身着火地在船上乱跑,被一根桅杆砸中了脑袋,掉在水里消失了。
五艘楼船停靠在岸边,旌旗猎猎。火光冲天,我终于看清了船头站着的那人。一身紫衣,红眸如火,金冠如霞,负手而立。烈火映照着他半边身子,风扬起了他的发丝,眉眼间格外凌厉。他还没动手,便已经如此令人畏惧。我从未见过他如此,一时间竟有些惊心了。
“师兄……”我低声唤他。洛云川听见了,低头看向我,周遭的气场小了一分,柔声而无不担心地道:“师妹,幸好我没来晚……”
这次轮到林惜裕开口笑道:“洛盟主,好久不见了。”洛云川侧目看她,扶栏微笑道:“多谢林镖头替我师妹解围。上次你姨夫要的字画,我明日就差人送给他。还附带一些给你的东西。”
林惜裕笑着上了船,斜靠在船沿上道:“洛盟主总算是肯割爱了?倒也不急,此次相助,权当感谢二位姐姐当年的救命之恩。”我笑道:“小林妹妹,你两年之间变化这么大,真叫我们吃惊。”林惜裕笑道:“托二位的福。”又扬了扬手,笑着冲在场的人道:“洛盟主,二位姐姐,还有两位卓老板,后会有期。我还得往东瀛去,我们日后再见。”洛云川微微点了点头,我们也挥手冲她道别。
洛阳。
三更,步秋狐进门找贺辛然时,看见贺辛然尚在饮酒读书,放下心来,兴冲冲地跑到贺辛然身边道:“老大,我听扬州堂口走急镖来的人说,金陵那边的楼船昨晚快四更时出动了许多,往明州黑礁群去了。”
贺辛然颇有些意外,道:“大半夜的,怎么突然这么大排场?”
步秋狐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道:“听说是因为凌姐姐和叶姐姐随着北漠商人出海,路上船触礁了,还遇见了东瀛海盗。还听说那起子海盗已经被洛大哥灭光了。”
贺辛然猛然搁下酒杯道:“是老凌和小叶出事了?!”步秋狐道:“别激动啊老大,她们没事,洛大哥只是借着这个由头解决了他们而已。”
闻言,贺辛然大大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压惊,道:“我听堂口里的老人说,十年前,北漠的那群海盗在辽东为非作歹,又杀了老洛的一个好友,他才带着人灭了他们。我是担心……”
步秋狐小酌一口道:“放心吧老大。不过,若不是这次因着凌姐姐她们,对付这伙海盗,倒也不用洛大哥亲自去吧。”
贺辛然撑着脸道:“他呀,也是想趁机敲打敲打明州的人。明州官府不作为,明州堂口也有心无力。这次正好是个机会。他今晚回去,明州那边的老爷们怕是得人人自危了。”
说罢,又拿了纸笔出来道:“我给老凌她俩发封信去,你明日去库里找些补品——记着不要鹿茸,老凌吃了会起红疹——和这封信一起,替我火速送去金陵。顺便去见见老洛,看他要如何帮忙。”
“是!”步秋狐立刻跑到贺辛然对面替他研墨。他是喜欢去金陵的。
我们四人上了风华盟的船。同来的风华盟成员带着我们去舱里收拾了,又带着卓家父女去休息。待我和阿瑜整理好自己,再出舱时,看见远处佐藤的船已经烧焦了,在渐渐熄灭的火光中不断下沉。周围漂浮着那群海盗黢黑的尸体。
已是三更天了,海上的风冷得刺骨。
“师妹。”洛云川忽然出现在我们身后。我和阿瑜皆回过头去。洛云川仍负手而立,可周身的气场已经完全收敛了。
我沉静地道谢:“师兄,多谢你能来,还要你大费周章的。”
洛云川苦笑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不过,实在是把我吓坏了。我知道此地海盗猖獗,若是我再晚来一步……”
阿瑜笑道:“放心吧,你来的得很及时。只是师兄,那些海盗们似乎很怕你。”我回想起了那些海盗说的话,也大概明白了,道:“师兄,十年前,你才二十岁吧。”
洛云川无奈地摇头:“年少时恃勇而为,替好友报仇,不提也罢。话说回来,方才我是不是吓着你们了?”我笑着否认道:“那倒没有,只是没见过你气场全开的样子。师兄,看来能坐到像你这个位置的人,都是不简单的。”
洛云川看着我们,默然良久,才低声道:“居其位便要谋其事。师妹,我只是不想把我这一面展现给你们看……”
我轻声笑道:“那有何妨?多面了解你,我才会感觉你这个人更加真实。不论你是什么样,你都是我师兄。”
闻言,洛云川只淡笑着,深邃的目光几乎要把我埋住。半晌,他才道:“饿了吧?舱内有些吃食,我想着你们爱吃,又饿了许久,临走时带来了。走吧?”我与阿瑜相视一笑,便随着他回去了。
舱外,雨下下来了,风雨飘摇。
舱内,烛火幽微,照得一方明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