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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梦岛 ...

  •   他们几个上船后,宿林一行也到了。

      蔚心兮身上满是尸臭,被郁夜捂着鼻子赶去了角落。

      这一番折腾下来,远处升起了几道云线,珍珠盯着海水起落的方位,在船的后边调整.风帆。

      他无数次回忆过那条路线,异常兴奋地做着一切。

      乌雪泥这回出海的状态好上一些,但还是有些晕船,靠着神花小憩。

      自从进海后,宿林就不见了踪影。

      时不时有御剑的修士从四周飞过,修为高的,如一道白光稍纵即逝,几乎瞧不见人影。偶尔也能看见几个修为不够的修士在半空御物飞着,一眨间,又跌跌撞撞地掉到海里,挣扎着爬起再飞,倒还挺有趣。

      单从他们这个方向来的修士约摸就有十多人,更不计如此宽阔的海面从其它方向赶过去的,想来子桐派人丁相当兴旺。

      有疾行符加持,船行了个把时辰,隐隐有清气从前方飘来。

      更靠近些,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仙池的味道,神花神篱变回本体,攀进庄笙的袖口,伸出头顶的叶片大口呼吸。

      阳光照射下,从远处看梦岛的结界,显出一片七彩的光晕,像座悬挂着的海市蜃楼。随着船缓缓驶近,光晕也越来越淡,最后完全变成了虚无的海面。

      “就是这处了。”陈无宁低声说。

      “该不会走错了吧,怎么没看见美人鱼?”珍珠早已不管风帆,跑到甲板上与他们待在一处,伸着脖子东张西望。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两个御剑的青年被什么东西给扫了出去,堪堪要落进海里才稳住身形。

      眼前突然浮出一片浅淡的烟障,像海水煮开了往上冒热气,烟障几乎遮住了整个海面。

      这时,美人鱼的身形现了出来,她侧躺在结界上,大得盖住了半边天,长及腰的头发铺在胸口腰间,神情高傲,姿态慵懒。

      那位差点落海的修士立即在剑上行了一个晚辈礼:“弟子今日回师门校考,还望护法大人放行。”

      美人鱼支身坐起,鱼尾在结界上轻轻一拍,懒懒道:“你,可以。他,不行。”

      那名弟子慌了,指着旁边的人着急解释:“这是弟子游历途中结识的好友,也是一名修士,请护法大人一并放行,感激不尽。”

      美人鱼似乎耐心有限,要是成天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破事,还有没有清静了?

      她懒得再废话,直接一把将那名出身子桐派的弟子隔空抓进了结界,眨眼间,那名弟子便消失不见。

      至于他的朋友,护法大人弹了弹指甲,这位朋友便连人带剑掉进了海里,不知去向。

      庄笙目睹一切,不自觉地抖落起来,心想这可咋办?

      他当然进得去,但又不是他上赶着来的,单他进去又有何用?

      美人鱼的视线扫上了他们这条船,见过各个御物飞来的,就没见过坐船回师门的弟子。她脸上挂着满满的嘲讽,仿佛在说,这样不中用,回来校考个什么劲?

      庄笙一边发抖,一边想着怎么编胡话,珍珠倒不见外,见这条梦里的美人鱼看了过来,立即踮起脚尖,挥动双手打招呼:“人鱼姐姐,看我看我!”

      瞬间,所有视线集中在了珍珠身上。他还沉浸在自我世界里浑然不觉,猎奇的兴奋完全糊住了脑子,朝美人鱼喊话:“姐姐,我叫珍珠,海里的那个珍珠。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正的美人鱼呢!”

      珍珠可能觉得还不过瘾,一溜烟奔到船边,靠着栏杆仰头继续喊,“人鱼姐姐,我记得怎么找你了,以后我经常来看你,陪你说话好不好。到这里来好远的,来回要耽搁上一整天,不过姐姐放心,我寻着空就来!”

      一船人都呆滞了。

      这个叫珍珠的小少年生动诠释了什么叫无知者无畏,无畏者无惧。陈无宁正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救下他这条狗命,头顶竟传来一声轻轻的嗔笑。

      美人鱼的笑意荡在唇角,头一歪,问:“你是凡人,不怕我吗?”

      珍珠得到回应,笑得更傻了:“姐姐这样漂亮,我不怕的!”

      “哦,真的?”

      美人鱼立时变了脸色——她手指一弯,珍珠便感觉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上了天!

      一阵白光过后,珍珠发现自己站在一只手掌上,正对着一张巨大的美人脸......

      陈无宁在珍珠被吸上天去的时候就拔出了无阻,被郁夜轻巧拦下:“先看情况。”

      美人鱼把玩着手心里的小少年,问道:“这样,还不怕吗?”

      珍珠瞪眼:“姐姐,你能不能,那个,变小一点。怕倒不怕,就有点犯晕……”

      “哈哈——”一串爽朗的笑声传出,美人鱼眉开眼笑,“真是可爱的人类呢。”

      她将珍珠放在了结界上,看向庄笙:“你是回来参加校考的弟子?”

      庄笙答是。

      “你,可以。”她瞟了一眼陈无宁和郁夜,慢悠悠发话,“他们,不行。”

      是个人都看得出护法大人心情不错,因为她的身形正依着珍珠的话在慢慢变小。

      庄笙灵机一动,有样学样:“护法姐姐,弟子应承了朋友,要带他们上岛玩几天,若言而无信,传出去子桐派的门人在九洲说大话,弟子个人信誉是小,门派尊严是大。姐姐最好了,就放他们进去吧。”

      美人鱼邪睨众人一眼,垂眸看向珍珠:“小少年,他们是好人吗?”

      “是,公子们都是很好的人!”珍珠连连点头,“前几天,我家的海货被客人退了单,就是他们救的急。姐姐,你这样漂亮,他们也很好看,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长得好看还善良的人,就是这世间顶顶好的人!”

      美人鱼乐得长发飞扬:“看在小珍珠的面子上,放行可以,若你们敢在岛上无故生事,那我就把你们其中的一个......”

      她用手指点了点珍珠的脑袋,轻飘飘地说,“撕碎了,喂鱼。”

      无人敢应这话,好在护法大人好像累了,不等回答,直接提起一船人扔进了岛!

      结界内外完全是两个天地,他们落在一块柔软的草皮上,放眼望去,岛上绿树红花热烈簇拥,丝毫没有入秋的萧瑟之感,林间不时传来几声鸟啼,清脆悠扬。

      “进来得也太便宜了。”郁夜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泥草,还带着将信将疑的神色。

      陈无宁也有此问,几天前他和郁夜才同结界灵打过照面,结界灵好像没有认出他俩来,不禁心想:难不成鱼类真像传言的那般健忘?

      “先办正事。”他低声回应了郁夜的疑惑,就看见宿林从一棵树干上分离出来,负手而立。

      陈无宁看向庄苼:“人齐了,带路。”

      庄笙完全摸不着头脑:“带去哪儿?”

      陈无宁:“见你派德高望众之人。”

      庄笙愈发迷糊:“见掌门?”

      “不一定是掌门。”陈无宁想了想,说,“我想找的人,年纪越大越好,若在门派有一定地位,熟悉上下百年的事务更好。”

      庄笙的五官纠在一起:“自小到大,我上岛的次数一根手指头都能掰过来,认识的老头,除了我爹,就只有梅乐和哑伯了。不过先把话说好,我绝计不会干自投罗网的事,别打他们的算盘。”

      “不急。”陈无宁不动声色地威胁,“既然来了,只要你在这岛上待得舒坦,有的是时间好好想。”

      “你!” 庄笙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手一指,本想说“你也太不是东西了”,无奈面对的是陈无宁,语气只得软和下来,“……我再想想吧。”

      上岛后,大家都发现了此岛很大,一眼竟是望不到头。

      没有去处,一行人这会儿只能在岸边打转,今日又有许多弟子回门,只好商量着找个地方先藏起来。

      沿着茂密丛林往里走,神花神篱在前带头,看见有毒的或带刺的植物就顺手就拔,陈无宁和郁夜压在队伍的后边。

      沉默着走了一会儿,庄笙突然“咦”了一声:“我想起了一个地儿!”

      陈无宁:“说。”

      “就是子桐派的碑林啦!我小时候误闯过一回,那里除了石碑,只有一个看林子的老头。老头那时候就半截身子快入土了,跟个游魂野鬼似的,想想都渗得慌。不过他死没死,我现在可不知道。”

      “怎么去?”

      “梦岛实际由三个岛连成,从远处望去就是一条躺着的人鱼,分为上岛、心岛、尾岛。”庄苼想了想,说,“梅叔给我讲过,上岛是掌门独处的地方,没人敢去打搅。心岛是长老和弟子修行的地方,面积也最大。至于尾岛嘛,就是一片荒岛,那时候家里把我从墓地找回来后,骂了我好一顿,说我没事去那地方做什么。”

      听完,大家都明白了——墓地在尾岛。

      “不过...我记不得路了。”庄笙补充了一句。

      他要靠得住,猪都能上树。宿林看了众人一眼,淡声道:“跟我走。”

      庄笙小跑上去,没话找话:“哥,你知道尾岛在哪吗?”

      “嗯。”宿林早在他们之前就进入了结界,以风的速度在岛上转了一圈,解释道,“鱼尾处死气最重,想必就是墓地所在。”

      越往尾岛走,树叶铺得越深,行走其间,踏出了一地碎叶。

      幸好岛上没见到毒蛇猛虫,只有许些鸟类飞在林间。

      折腾半日,乌雪泥累了,一边走一边嘀咕:“为什么不直接飞过去?”

      郁夜用扇子一把敲在她头上,骂道:“顶这么大个脑袋,就不认真想点事?树下飞,林子这么密,何况还要带上你们几个累赘。天上飞,就不怕被人当成靶子?你如果不嫌脏,倒可以试试土遁。”

      “郁夜,你好烦人!”乌雪泥没成想自己的一句无心抱怨竟招来此人一顿嘲讽,连哥也不喊了,撅嘴骂了回去。

      郁少爷并不在意她没大没小,“唰”地一声打开扇子,得意着说:“烦就烦呗,也不要你喜欢,一边凉快去,有人喜欢我就好了。”

      陈无宁:“......”

      几人插科打诨,太阳不知不觉升到了正上方,可越往前走,天色却越来越暗。

      他们此时已经处在心岛的边上,走着走着便没了路,眼前现出一片大概百丈远的海面。

      陈无宁打算御剑,无阻在脱手后竟然“咣铛”一声,直直掉在了地上。郁夜见势召出踏歌,踏歌贴地飞了几圈,最后无力的垂下一角。

      见此境况,宿林伸出一只手,感知到此处气息,简洁地说:“对面便是尾岛,碑林的死气与林间障气混在一起,神器不辨方位。”

      “那怎么办?”乌雪泥问,“庄笙哥,你小时候怎么过的海?”

      庄笙抓耳挠腮地回忆半天,心想我是游过去的吗?不可能,就算初生牛犊,也不见得他有那个胆量。

      坐的船?也不太可能,梦岛内就没见过一条船。

      否定了几个猜想后,他突然灵光一闪:“我记得那时候根本就没这片海啊,真是奇了怪了。”

      郁夜摇着扇子,随意接话:“难不成短短十数年,你派岛上竟然凭空长出了一片海?”

      庄笙:“不知道啊,说不定是海平面升高了,谁没事来这种鬼地方。”

      陈无宁环顾四周,海上风浪里夹着咆哮声,黑色障气飘在海面,似给这片海域淬了层毒。他心里盘算,如果游过去,万一中途出岔,海里可不好捞人。

      他正思考着,庄笙小声提议:“这里树多,我们人也多,要不做条船划过去?”

      话音刚落,郁夜随手削了一棵树冠扔进海里,只见树冠被浪冲得翻滚几圈,像浸足水分似的,缓缓沉了下去。

      郁夜本想做个试验,试试这法子可不可靠,除了沉木的过程之外,他似乎看见海里有什么东西张大了嘴,但有障气碍着视线,又看不真切。

      不过这一试,做船的法子便不了了之。

      眼看太阳西沉,岛上温度急剧下降,如果不赶在入夜前过海,到了晚上,只怕有更多的不确定。

      陈无宁看向宿林,问:“你能操纵五行,能否用木藤架出一座桥?”

      宿林望向对岸尾岛,直言道:“没试过如此巨量的消耗。”

      陈无宁:“如果我同你一起呢?”

      “无处不可往。”宿林点点头,甚至露出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微笑。

      众人都看呆了,郁夜酸不溜秋地插话:“算我一起。”

      没人搭理他,陈无宁给大家安排道:“桥搭起来后,郁夜你打头阵,乌雪泥和蔚心兮走中间,庄笙押后。”

      郁夜:“我不!”

      陈无宁才不理睬他的抗议,交待完,就见宿林闭上了眼,站到岸边,朝前方伸出了一只手。

      只见指头粗的藤条从他的掌心幽幽长出,三根绞成一股,藤条边上又长出细枝绞索在一起,先是两股粗藤延伸出约摸几丈的距离,随后又自他的掌心长出了另外的两股藤,落在上方藤条的下边,四根藤条组成一个半身高的方形空间。

      下方两股粗藤中间,长出带着嫩叶心的细枝,密密麻麻纠在一起,织成可供人行走的步道。

      步道均匀地向前延伸,先前编织得很快,渐渐的,宿林的身体开始发抖,木桥生长的速度缓了下来。

      见状,陈无宁将自己的右手覆上宿林的手背。

      两人心神相通的一刹那,通体泛出了一阵柔和温煦的金光,像是神用画笔沿着他俩的躯体描了一层金边。先前滞缓生长的藤桥疯了似的向前蹿出一大截,柔嫩的叶心从卷曲变得舒展,从嫩绿变得翠绿。

      一座藤桥从心岛岸边跨海而过,稳稳地在尾岛生根!

      陈无宁和宿林双双闭着眼,沉浸在共同的识海里——云朵簇拥在一起,形成无垠的雪白世界。巨日从天边升起,光芒毫不刺眼。

      安静,安宁,整个世界没有一丝声响。

      他们看不见自己的脸,此刻带着隽永的慈悲。

      郁夜看了看陈无宁,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后低垂眉眼,轻声对余下的几人说:“走了,上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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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呼,另一本文《在逃主神饿急眼了》连载中 “精神状态和脸都很美丽受*恐怖饥饿症非人类神明攻”推动宿命般的游戏进程 谁输谁赢? 或者双输双赢? 入股不亏不上当,宝宝们来看来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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