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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东海 ...

  •   他几个没再耽搁,调整了作息,白天找地方吃饭休息,晚上御剑飞往东海。

      偶尔会碰到宿林和人参精兄妹,他几个虽没同陈无宁一起走,却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一边走一边采药,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神篱经常扛着大袋草药丢给路过的医馆,还不收取任何报酬。

      陈无宁自认没生这副好心肠,默默对这一善行表示敬佩,郁夜则酸不溜秋地点评:“真是见着活菩萨了。”

      乌雪泥化身为狗,两头瞎蹿,一时缠着陈无宁叽喳,一时又蹿到宿林那边,在神花眼前喋喋不休。她还挺能把握分寸,见人烦了要开骂了就蹿去另一头,好在两边对她这一行为都没意见。

      西方有巍巍高山,林深草茂,出太阳的时候温度适宜,阴天就十分寒冷。

      到了中原地带,地势明显开阔起来,大型城镇随处可见,百姓的吃穿用度也更讲究,比起九年前在皇城住的那一年,生活品味明显更好了。

      陈无宁来不及细品戚帝这些年来治国的功劳,身边风景几经转换,不过十来日,便到了东海。

      他们落在一处礁石上,脚下是水天一色、怒滔汹涌的大海,海水循环往复地拍打着浅滩。

      远处,太阳从海平线升起,淡彩云霞飞满天际,被海水映照得分毫毕现,初升的红日轮廓悬在上方,干净到不像话,像带着圣光的神将大地从黑夜里解救出来。

      “好美啊,好漂亮啊!”乌雪泥指着天边,语无伦次地感叹,“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大海,没见过这么溜圆的太阳!”

      还是那个胸无点墨的小丫头,一番形容无比煞风景,陈无宁却不想打破此刻的美好,懒得训她。

      突然,陈无宁的腰被人握住了,转头看去,见郁夜召出了踏歌,带着他飞向海面。

      海风腥咸的味道将两人彻底包裹。

      踏歌飞得很低,无垠海水在脚下翻涌,偶尔一个大浪扑来,溅起层层水花,打湿了他们的裙角。

      三千青丝在风的搓合下缠绕在背,陈无宁看向仿佛触手可及的太阳,不知是不是晒的,心口忽然涌起一股暖流,比光还炽热。

      他偏头,见郁夜脸上挂着一个浅淡的笑,眼里的暗潮却比大海更为澎湃。

      明明一起走了那么多路,可每次抬眼,这人都如初见般让他心动。

      陈无宁从郁夜的眼睛看下去,然后是挺翘的鼻子,最后落在了唇上。

      他双唇红润柔软,像抹着世间最甜的蜜,有点蛊人神智,微弯的嘴角边还挂着一颗小梨涡,比酒还醉人。

      迷迷糊糊的,鬼使神差的......

      陈无宁闭眼吻了上去。

      只轻轻一碰,郁夜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惊得不行,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隔着好几层衣服也能看见清晰的形迹。

      “他吻我了?”郁夜很是恍惚,不禁自问。

      他俩不是没亲过,年少时也曾在你来我往的讨债还债中亲过,可这回不同,苍天日月可鉴,方才,陈无宁主动亲了他。

      两人都没说话,风声和浪声消弥于空中,耳畔惟余心跳怦怦作响。

      陈无宁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一时老不自在地别过头,低低催促:“回去了。”

      郁夜却不依不饶,如此这般不清不楚了许多年,虽然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倘若这份感情无法宣之于口,那么亦兄亦友地陪在陈无宁身边,也是好的。

      只是长久的等待与克制眼看就要开花结果,他又怎能善罢甘休。

      “看我。”郁夜认真要求。

      陈无宁装聋,看向身侧飘飞的红绫。

      “看我。”郁夜实在忍不住,上手把他的脸掰过来,正视道,“你不是一时兴起吧,你也喜欢我,是不是?”

      陈无宁不说话。

      郁夜急了:“你都主动亲我了,承认喜欢我有那么难吗?”

      陈无宁心叹作孽,他刚才一定是被什么鬼东西附了身,才干得出这种事。

      再说了,喜欢就喜欢,为何一定要说出来,这多难为情,不都已经表明态度了吗?

      他还是沉默,郁夜的心缓缓下坠:“你说句话好不好?是死是活,总得给我个答案。”

      “你想听什么?”陈无宁有些烦恼。

      “你知道的,”郁夜语气焦急,像是在等待一场无比重要的审判,“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漫漫修士生涯,二十多岁的年纪几乎等于才爬过婴儿阶段,可真实活在世上的二十几年,其中又有几个十年?

      他们认识十年了,虽有九年未见,郁夜却没有一天不想他。

      郁夜不禁忆起,自那年安城初见,这人仰着脸,怔怔地盯着楼上的自己,却不觉得冒犯,反而在他那双潭水似的眼睛里看见了从未见过的风景。

      也许是风太大,也许是光灼了眼,郁夜的眼眶泛起微红,似乎还有点委屈。

      他天不怕地不怕,自从遇到陈无宁之后,反而变成了一个胆小鬼,思前想后,顾这顾那,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陈无宁被他的样子逗乐了,笑道:“喜欢,我喜欢你。虽然郁少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骄纵任性贪图享乐,臭美洁癖挑三捡四,粘人烦人破事巨多,但我就是喜欢,满意了吗?”

      听到想要的答案,郁夜根本笑不出来,小脸一垮:“我就没半分好处?”

      陈无宁:“还是有的,你长得不错。”

      “哦。”郁夜在等待下文,等了一会儿,这一会儿到底是多长还是多短的一会儿,他也不大分得清。直到他确定等不来下文,才迟疑地嘀咕:“这就没了?”

      陈无宁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郁夜更疑惑了:“你还真是看脸啊?”

      陈无宁不再接话,召出无阻往岸边飞去。

      “你俩干啥去了?”乌雪泥将脖子伸得老长,见师兄平稳落地,怒目圆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万一、万一我被人鱼吃了怎么办?”

      陈无宁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就自已反思喽,学艺不精,被吃了也活该!”

      “师兄你不做人!”

      “师妹你才知道啊?”

      “我要回去告诉师父!”

      “慢走,不送。”

      “你大坏蛋!”

      “你小混蛋。”

      晨色好得有些虚幻,方才发生的一切恍然如梦,郁夜缀在他师兄妹二人身后,已经听不进别的话了,整个人陷入与现实脱离的懵懂状态。

      他喜欢我,他亲口说了喜欢我。

      这份欢喜如同安城除夕夜那晚炸开的烟花,只在心里眼里美了一瞬,复又黯淡下来,生出一把莫名的忧愁。

      躺在玉骨扇里不作为的魂玉说过,这世间没人配得上陈无宁。

      他身上藏着好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甘泉湖生死一遭,背后敌手还隐在暗处,往后岁月不知还埋伏着多少阴谋与罪恶,还有多少至暗时刻等着吞噬他、毁灭他。

      如今他坦诚心迹,将一颗真心交付给我,我这双手,我这个人,能否托得起他往后余生的安稳与喜乐?

      郁夜抬眼看着陈无宁的背影,思绪七上八下反反复复声声回响,最终都化成一个下意识的声音: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一天在我身边,我这个人,我这条命,就一天是他的。

      沿着海岸往上走,来到东海最大的城镇:东汐城。

      乌雪泥乍一听,大大的眼睛写满问号:“什么东西???”

      海边房屋都很低矮,整个城里最高的楼不过两层,还是县衙,郁夜只能依靠门面装潢来判断客栈档次,瞧了几家都不满意。

      赶了一夜路,三人都挺累的,陈无宁倒无所谓少爷的挑剔,反正他一贯嫌东嫌西,只说今天要把作息调回来,白天办事,晚上休息,于是也不着急,继续在街上晃荡,就当体验一把风土人情。

      今天东汐城很是热闹,街上买卖吆喝声不绝于耳。

      三人找了个早点摊坐下,点了这边的特色早点。

      店家见他们一行打扮新奇,热情招呼:“看几位衣着,是远道而来的朋友吧!”

      陈无宁“嗯”了一声:“我们刚来这边,店家可否介绍几处有趣的地方?”

      店家是个热忱人,笑呵呵地说:“这些年生活变好啦,有不少你们这样的中原人到汐城来玩,不外乎看看大海,吃吃本地特色。有条件的可以包船出海,船上看落日可美。”

      “落日很美吗?”郁夜很不屑,“美得过日出?”

      店家将面从锅里捞出来,舀上鱼汤,又淋下浇头,鲜香从碗里溢出,乌雪泥咂巴着嘴,口水都要流下来。

      店家从托盘里放下三碗面到他们桌上,这才摸了摸头,答道:“落日美还是日出美,小的也说不好,我们本地人每天起来就得忙一天的活计,谁有那闲功夫看日出。只有傍晚时候,大多数人闲下来,才有心情欣赏日落。而且过来游玩的外地人,也都说日落好看。”

      陈无宁“哦”了一声,店家诚心劝道:“几位爷快吃吧,面坨了就不好吃了,这个面汤是用九种海味熬的,因此得名九鱼面,趁热尝,鲜着呢。”

      陈无宁搅了几下面,兴致缺缺:“方才看过日出,的确很美。”

      店家看这三人年纪轻轻品貌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游人,于是聊起另一个话题:“除了出海看景,汐城还有一个地方,那是相当神秘。”

      “什么?”陈无宁果然来了兴趣。

      “我们这地方还有个岛呢。”

      陈无宁:“岛在海边不是很常见么?”

      “这岛可不一般,官名叫人鱼幻境岛,我们当地老百姓都管它叫梦岛,有些嘴欠的叫无中生有岛,还有人管它叫水中捞月岛。”

      “名字挺有趣。”陈无宁问,“只是这些名字有来头不?”

      店家压低音量,神秘兮兮地说:“说来话长。传说这岛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条美人鱼,但这都只是传说。有人说根本没有这岛,找过很多次都没找到,见过的人却赌咒发誓有这岛,反正众说纷云。”

      陈无宁:“店家是本地人,可有见过这岛?”

      店家摇摇头:“小的没见过,身边朋友也没有一个见过,各位爷,就当个故事听听呗。”

      “见过这岛的人,说是在哪个地方?”

      店家见他们似乎想一探究竟,劝道:“各位爷,这都是传说,传说是什么,那就是真假还不一定。那些说见过这岛的人后面都变得神叨叨的,逢人便吹嘘,活也不做了,家也散了,反正结局都不怎么好。小的就是讲个乐呵,您听个解闷。”

      店家在这里陪他们聊了一会儿,也没回答陈无宁的问题,就被新的客人招呼去了。

      郁夜嗦着面,看了一眼搅着面却不吃的陈无宁,打趣道:“听傻了吧,面都搅糊了,你不饿吗?”

      陈无宁不在状态:“不饿,最近越来越没胃口。”

      郁夜似是想到什么:“可以辟谷了?”

      陈无宁微微点头:“有这个征兆了。”

      辟谷,就意味着元神初成,即将破土而出,再往上走,就是可堪称道的大能了。

      郁夜突然食不下咽了——方才他还信誓旦旦地要守护陈无宁,为了他什么都豁得出去,没成想他都要修出元神了,情境完全颠倒过来,自己才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个,所思所想简直杞人忧天。

      陈无宁没修读心术,并不知道郁夜心里正经历着一场山呼海啸,见他忽然沉默,于是问:“想什么呢?”

      郁夜强行按下这股自我怀疑的情绪,调整好表情,笑眯眯地说:“在想...想我家小宁好厉害,都要修成元神了,以后你得护着我,别让我受欺负。”

      陈无宁耳根一热,终于从方才的故事里回过神来。

      这话要点太多,他捡了其中一个紧要的反驳:“谁是你家的?好好说话。”

      乌雪泥从面碗里仰起脸:“师兄是我家的。”

      郁夜很想一筷子敲在她头上,又怕脏了筷子,收回手,一本正经道:“从今天起,小宁就是我家的。”

      乌雪泥挺直脊背,倔强地反驳:“我家的,师兄是我家的!”

      郁夜黑了脸:“我的。”

      乌雪泥气得柳眉一竖,看向自家师兄寻助:“师兄,你快告诉他,你是我家的!我们家有师父,有你,还有我,我们是一家的!”

      郁夜不说话了,两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陈无宁。

      陈无宁左看右看,无语道:“......快吃面吧两位,无聊透了。”

      乌雪泥气鼓鼓地喝面汤,嘴还叭叭个不停:“郁夜哥,你脸皮也太厚了,师兄天天陪你睡觉我都没说什么,现在还说他是你的,你要不要脸,回去我要给师父告状!”

      郁夜的脸彻底黑成锅底,陈无宁呵斥道:“乌雪泥,闭嘴!”

      师兄甚少如此严厉地喊她大名,小丫头被吓住了,不敢说话,只在心里腹诽,他可真是偏心眼,独独骂自己一个。

      她摸了摸别在腰间的银袖短刀——上次回去,师父听说她有了气感,一时高兴赏给她的。

      她暗下决心:今后一定好好修炼,争取再不当缩头龟,哼。

      陈无宁看了看郁夜的脸色,转移话题:“左右无事,不如......”

      “不如什么?”郁夜白他一眼,“不如去找找这个岛?就知道你不消停。”

      “去不去?”陈无宁不同他废话。

      郁夜无可奈何:“去去去,谁叫我上辈子欠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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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呼,另一本文《在逃主神饿急眼了》连载中 “精神状态和脸都很美丽受*恐怖饥饿症非人类神明攻”推动宿命般的游戏进程 谁输谁赢? 或者双输双赢? 入股不亏不上当,宝宝们来看来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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