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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异人 ...

  •   西边群山环抱,时不时会碰见几个采药的农夫和猎人,加之还得等乌雪泥赶上来,陈无宁和郁夜便没御剑,慢慢往东海走。

      一路上,陈无宁并不怎么说话,心里头全是盘算。郁夜却时时刻刻都在心花怒放,这是他俩头一回真正意义上的独处,因而觉得什么都有趣。

      “看这小东西,”他指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长尾鸟对陈无宁说,“它还会跳舞呢!”

      “它尾巴立起来了,哈哈,太好笑了!”

      陈无宁勉强抬眼看了看:“你可知它为何这样?”

      郁夜:“高兴的罢!”

      “嗯,是高兴。”陈无宁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颗树,“看见那只颜色一样,却没长尾巴的鸟吗?”

      郁夜偏头去看,只听陈无宁定定地说,“它是在求偶!”

      郁夜脸上飞起一层薄红。

      陈无宁见他低下了头,顿时蹿起恶趣味:“少爷,怎么不笑啦,刚才笑得多开心啊,我瞧你比那只鸟还高兴。”

      这人实在可恶,郁夜气呼呼地跑了,不理他了。

      陈无宁缀在后边,盯着他一身繁复的红袍出神——高挑修长的背影,长发落到腰际,随着步调一下下晃荡着。山间的草有些深,时不时会勾住裙摆,他便两手提起往前走。

      蓝天白云绿树争相簇拥着这一抹红,仿佛人间所有的色彩都在他身上。

      好看极了。

      陈无宁无知无觉地默叹,又疑惑他怎么忽然转了性子,不爱穿白色了?

      郁夜独自走了一会儿,停下脚步转身,想看看后边这人在做什么,不料却碰上陈无宁这道不明深意的目光。

      郁夜突然觉得后脖颈有些发痒,酥酥麻麻的,难耐地用手抹了抹。

      陈无宁走近前,问:“怎么了?”

      他的语气甚至是温柔的,郁夜发现不止后颈发痒,身体也莫名烧起了一把火。

      这......

      怕被看出端倪,郁夜只好胡乱应了句“饿了”,便又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从西往东走,运气好时,能在天黑前赶到某个小镇,住上客栈吃上热食。运气不好时,便只有露宿在荒郊野外,靠野味充饥。

      其实晚上御剑也没什么,但两人似乎默认了这种随遇而安的行路方式,就连娇生惯养的郁少爷也没说什么。

      今天运气不错,在天黑前赶到了一座城镇,名为春莺镇。这边离中原更近,春莺镇的规模比流泉镇大上好几倍。

      黄昏的天光洒落下来,给各个屋顶镶了一道金边,映出一片暖黄。两人闲适地走在街上,打算找个地方先吃饭。

      突然,一个人影闯入陈无宁的视线。

      这人着一身黑锦衣,腰带挂着缨络玉佩,梳着凡人家公子样式的发髻,装扮正常得体,但走路姿势却十分奇怪。

      陈无宁形容不上来那是种什么姿势,这人明明是个男子,步子却迈得很是秀气,两条腿像有疾似的抬不高,扭扭捏捏的,好似在朝前蠕动。

      陈无宁心道:不像正常人。

      那黑衣人先去了一趟脂粉铺,出来的时候陈无宁装作在路边买东西,瞧见了那人的正脸。

      他的脸颊十分瘦削,一寸多余的皮肉也没有,下颚更是窄而长,唇薄成了两条线,再配上上挑厉害的眼尾,陈无宁越看越觉得怪异。

      郁夜见他偷偷摸摸地盯人,不满道:“瞧什么呢。”

      陈无宁给了一个眼神,郁夜朝那头望去:“长得很一般嘛,还以为多好看呢,能让你看得这般入迷……”

      见他老不正经,陈无宁低声解释:“你想什么呢,这人不像人,走,跟上去。”

      郁夜知道他又要多管闲事,不禁感叹自己上辈子绝对作了孽,这辈子才摊上这种人!

      黑衣人走路实在太慢,他俩跟着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来到一幢挂着红灯笼的高楼前。

      楼前没有伙计吆喝,那人轻车熟路地进了里去。

      陈无宁和郁夜与他隔了几个人,一并进去。

      楼里楼外简直是两个天地,他俩一进门,先是被浓重的脂粉气呛得直咳嗽,郁夜受不了,不停挥面前的空气:“什么鬼地方,难闻死了!”

      他俩方才站定,一名上了年纪、穿着暴露的女人上前来,甜腻地招呼:“哟,两位爷瞧着有些面生,是头回来莺莺楼吗?”

      女人围着他俩走了一圈,双眼放光地感叹:“两位爷生得可真真水灵,这模样,啧啧……”

      她还没絮叨完,郁夜都快吐了,一言不发地扯着陈无宁就要往外走,谁知老女人眼疾手快,手一挥,好几个姑娘直直冲了过来,将他俩个团团围住,一人一句道:“公子,大晚上的,这是要去哪呢,莺莺楼不香吗,奴家陪你呤诗作画好不好?”

      郁夜正打算暴力脱困,没成想陈无宁接了句:“好啊!”

      “你!”郁夜气不打一处来,陈无宁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老实听安排。

      见留住客人,老女人媚笑着说:“两位爷,喜欢姑娘还是小倌?我这都有,保证伺候爷高兴!”

      陈无宁不懂姑娘同小倌的区别,只好装作高深莫测地不接话。老女人眨了下眼,唤来旁边的姑娘:“鹂儿,带两位爷上楼,佳人马上送到!”

      二人被安排在了豪华包房。

      推门进去,屋里十分宽敞,中间立着一张圆桌,不远处放置着一架古筝。掀开珠帘,里面还有个隔间,放了张挂着黑纱的床,还有好几个软绵绵的絮团随意摆在地上。

      这也不是第一次来勾栏,他俩在安城的时候就去过不止一次。只是皇城的品味可比一个小镇高多了,这里的装饰完全没有一丝雅致情趣,充斥着媚俗和坠落。

      郁夜没心情这看那看,屁股才落坐,好几个姑娘便端着酒水吃食,推开房门进来了。

      她们将东西搁在桌上后,随即一起涌上,把郁夜和陈无宁也拉到了酒桌上。

      姑娘们脸上挂着货真价实的笑容,毕竟来这种地方的男人,要么一脸猥琐,要么满脑肥肠,正常人实在不多,何况这两位长得也太好看了吧,遇上这种客人,哪里算伺候他们,分明是取悦自己!

      一位姑娘殷勤地给郁夜倒酒水,时不时用自己的酥肩去挨他,郁夜满心嫌弃,又不好表现得太过,只紧绷着脸,装作若无其事的端杯饮酒。

      陈无宁担心他的脾胃还没好全,从他手上抢了酒杯,大尾巴狼似的说:“如此佳酿,我先饮一杯!”

      郁夜眼睁睁地看着他抢走自己的酒杯,小脸一垮,旁边的姑娘见他不高兴了,立即又拿来只杯子,满上酒递给他,郁夜正要喝,没成想陈无宁又从他的手上抢了过去:“果然好酒,一杯怎够!”

      郁夜忍不住了,要发脾气了,伺候的那姑娘很是机灵,想着可不能让两位爷这会子吵起来,于是装作不经意,将杯中酒全洒在了自己前襟!

      她婉转娇嗔地“哎哟”一声,一只手在饱满的胸脯上来来回回擦拭,娇滴滴地说:“好湿呀!”

      她一边发嗲,一边拉起郁夜的手,强行塞了一条手帕给他,软乎乎地撒娇,“公子,奴家湿透了,你给奴家擦擦嘛……”

      郁夜甩了手帕,满脸怒色地站起身来,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剑砍人了!

      任谁都看得出这位爷真生气了,场面一度紧张。

      没人再敢说话,陈无宁也只是坐着不动,毕竟这地是他要来的,酒也是他抢的,实在理亏得紧。

      姑娘们都做好了迎接这位爷怒气的准备,郁夜顿了顿,摇起了玉骨扇,淡淡地道:“怎么,莺莺楼就你们这种货色?”

      几个姑娘目光交接一瞬,从彼此的眼里都看出了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纷纷站起,整齐行了一礼,那位洒酒的姑娘低头赔笑:“两位公子,是奴家伺候不周,这就先下去了。”

      随即,她带着所有姑娘们出了屋。

      房门掩紧后,郁夜这才恢复本来面目,气道:“陈无宁,你在搞什么东西!”

      陈无宁心虚:“咳咳,这我也没想到……”

      “我不管,我要走了!”郁夜站在门边,问,“你走不走!”

      陈无宁:“......”

      来都来了,他正想着怎样给少爷顺毛,房门又“吱呀”一声打开了。

      这次只进来一个人,陈无宁一眼便认出了他,正是街上遇见的那名黑衣男子!

      他作了女子装扮,浓妆将他凌厉的轮廓修饰得柔和许多,一双妩媚的眼睛却挡不住里头透着的森森寒意。

      “给两位公子见礼。”他委下身轻施一礼,再抬头,已然换上一幅温和淡然的面孔,“奴家名虹,方才妹妹们伺候不周,虹特地来赔罪。”

      虹刻意捏着嗓子说话,听起来不辨男女,陈无宁强行按捺下这股不适,抬手表示无妨,随即安抚起郁夜:“你不是饿了么?快来吃些。”

      郁夜其实也认出了他,不情不愿地重新坐回酒桌。

      虹见他们无所表示,自顾自地走向琴台,淡淡地说:“爷喝着,奴家献丑。”

      悠扬的琴声响起,郁夜的神色缓和了些,他懂音律,觉得这人品味还不错。

      虹没弹那些勾栏瓦舍常见的缠绵曲子,而是一曲霸道的自然之音,指间仿佛带起一阵风,吹得泥土与树叶满天飞扬。

      郁夜听得入迷,不自觉倒了杯酒,嘴才碰到杯沿,不知想起什么,又放了回去。

      陈无宁就着琴声,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

      一曲毕,虹站起身来,又施一礼,然后缓缓走到陈无宁身边坐下。他不像刚才那些几乎恨不得将整个身子都贴上来的姑娘,矜持地隔着拳头大小的距离,给陈无宁倒酒。

      虹觑着他的神色,问道:“公子,可还饮得高兴?”

      “姑娘琴艺一绝,下酒最是好。”陈无宁特意咬重了“姑娘”两个字。

      虹终于露出进门后的第一个笑容:“爷懂音律?”

      陈无宁:“不怎么懂,但我旁边这位懂。”

      郁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接话道:“一曲《劲松》高荡起伏,余音震震三日不绝,姑娘的琴艺可不像小镇上该有的,说是皇城教坊司里出来的也不为过。”

      任谁被这般夸赞,心里都该是高兴的吧,虹却说:“是芝麻小镇上的一座莺莺坊,还是皇宫大内里的金银楼,不过都是一方囿困之地罢了。”

      这话有些伤感,虹说完,立即挂上一个浅浅的笑:“奴家失言了,两位公子可想再叫几个佳人作陪?就奴家一个,担心伺候不周。”

      陈无宁本就是来查他的,正想说不用,郁夜抢先拒绝:“卿本佳人,一个足矣。”

      虹笑了笑,端了杯酒,绕到郁夜身边坐下:“公子,你怎么不喝?”

      郁夜:“脾胃有恙,不宜饮酒。”

      虹没劝酒,给郁夜夹了小菜放进碗里,做完这些,他又绕回陈无宁身边,端起酒杯:“公子,奴家陪你喝。”

      自打进屋后,虹一直进退得宜,陈无宁不禁怀疑自己多心了,他或许只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凡人罢了。

      一来二去,外头响起午夜的打更声,闹哄哄的莺莺楼也渐渐安静下来。

      陈无宁撑着额头,有些微熏,端起酒杯浅口小酌。

      郁夜适时打了个哈欠。

      见状,虹站了起来,请示道:“公子,这间房里只有一张床,是否需要再开一间?”

      郁夜摆摆手:“不用,你下去吧。”

      虹了然一笑,行礼退下。

      人走后,郁夜立即将神识覆了出去。

      他忽略了那些活色生香的大场面,见虹退下后,径自去了一个房间,有几名小姑娘上前伺候他。虹飞快卸了妆,恢复成男人模样,洗漱后,便上床休息了。

      整个过程并无任何异样,郁夜收回神识,对陈无宁说:“折腾大半个晚上,这不正常着呢,搞什么。”

      陈无宁自觉理亏,只好祭出装醉这招,眼神迷离地看着他,不接话。

      郁夜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你真醉了?”

      见陈无宁没反应,郁夜只得憋回一肚子怨气,扶起他朝床边走去。

      郁夜撩开床上的纱帘,将人扶到床上躺好,心里念叨着醉鬼难伺候,可陈无宁此时这副任人作为的模样,又让郁夜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事。

      他死活不说是怎么好起来的,用些“我本来就没死是你眼瞎了多虑了脑子被酒淹坏掉了”的话来搪塞。

      他身上的伤还在么?心口的,腹部的,郁夜实在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他爽快地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我这是关心他,可不是什么趁人醉酒,欲行不轨。

      说看就看,他解下陈无宁的腰带扔在一旁,那装醉的人眼睛半眯,散着朦胧的光,随着郁夜的动作睫毛轻颤。

      脱掉外袍,郁夜又脱起他的中衣,陈无宁不禁咬紧了后槽牙,感觉要装出事来了。

      中衣也被郁夜扔在了絮团上,那脱衣服的手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眼看就要被剥光,陈无宁突然按住了那只做乱的爪子,郁夜却像是哄他般,轻声说:“少乱动,让我看看。”

      陈无宁不敢接话,只好装死到底。郁夜拨开他的手,解了里衣带子,白皙精瘦的身体就这样映在了郁夜眼里。

      陈无宁平坦的小腹和跳动着的心口没有一丝受过伤的痕迹,先前那一团团密密的针眼早已不见了踪影,甚至连疤都没留一个,仿佛那些流不尽的鲜血只是幻象。

      但郁夜知道那几天并非幻象。

      他出神了一会儿,有点难过,也有点生气。他讪讪地将手搭上陈无宁的小腹,触感光滑,温度适宜,薄薄的皮肉随着呼吸微微沉浮。

      郁夜向上看去,见陈无宁的眼睫抖动着,目光涣散,不知在看什么,想什么。

      他脸上散着两团红晕,哪里有半点虚弱的模样,可谓是康健无虞。

      “醉鬼,你难道真的有什么神通?”郁夜问。

      陈无宁不敢答言,只盼望小腹上的那只手快拿走吧......再摸下去,他就不得不“清醒”过来了。

      郁夜忽然觉得手心一烫,嘀咕道:“你怎么突然这么热?”

      陈无宁:“......”这能不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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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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