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丈母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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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半晌没有反应。
黎卿察觉到不对，果断地拽住门把手将门大敞。
余砚池猛然对上黎卿的视线，呼吸滞住，僵硬地露出个笑：“卿姨。”
四目相对，黎卿眉尾轻挑：“小池？”
余砚池支楞着身子，尴尬地点点头。
她上下打量一眼，笑起来：“这么久没见，都长这么帅了。”
“没有。”余砚池偏过头蹭蹭鼻尖。
救救我救救我。
“妈妈——”
武年年在衣柜里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听见熟悉的声音眼眸登时噌的一亮，兴冲冲地冲了出来。
黎卿张开双臂稳稳地将炮弹一样的棕红色小狮子接进怀里，神色温柔，眼眶泛起微不可察的红。
她缓慢地抚摸年兽的脊背，声音闷在口罩里：“妈妈来了。”
在黎女士面前和在自己面前的武年年判若两人，余砚池静静地看着，那点不自在竟奇异地消失，他笑笑：“进来喝杯水吧。”
他一句话把武年年拉回现实，心脏顿时如坠冰窖，年兽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黎卿，观察她的反应。
黎卿装没发现，温和地开口：“那就麻烦小池了。”
武年年爪子焦躁地扒拉她垂落在胸前的头发，一双暗红色的眼睛眨啊眨。
无奈地叹口气，黎卿教训般重重地按她湿润的鼻尖：“让你瞒着，我看你都要把自己卖了。”
年兽耳朵尖郁闷地下垂，往她怀里拱无声地撒娇。
揪住她耳朵手动让它直立起来，黎卿和蔼地说：“这招对我没用，你还是留着给你爸使吧。”
年兽悄咪咪抬起头：“爸来了吗？”
黎卿玩得起劲，再勾勾她下巴：“我一个人申请出来都有够麻烦的，别说你爸。”
“好吧，”武年年有些失落。
见她挂上明显的闷闷不乐，黎卿打趣：“这么不待见你妈妈，那我可走了。”
年兽连忙往她颈窝里钻：“不要。”
她该满足的，18岁以后以为再没办法遇见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就算只有一个她也该满足的。
“不要什么？不要妈妈？”
“不要走。”
黎卿的笑意淡下来，轻抚她后颈：“不走，这次特意为你来的。”
余砚池泡好茶端着托盘走出厨房，抬眸扫视一圈愣住：“你们怎么还待在门口，快进来。”
脸上重新扬起明媚的笑，黎卿抱着年年坐去沙发中央：“看我，聊着聊着就忘了。”
“您能……”余砚池下意识用了敬称，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迟疑地问，“听懂她的话？”
黎卿端起杯茶慢悠悠地吹了口：“我的女儿，自然是能的。”
余砚池不知何故周身突然袭来一阵压迫感，他不动声色：“是这样么。”
一口茶下肚，黎卿笑着打了个响指，面向武年年：“这么简单的术法，你是忘得一干二净还是故意……”
话未尽，意悠长，余砚池手指微蜷，盯着深色的茶水没说话。
武年年站在黎卿膝头，皱眉不悦地跺跺脚：“妈妈。”
“我逗逗他，”黎卿耸耸肩，她状似无意地问，“你们现在什么关系？”
年兽刚支楞起来的身子，又软下来，两只尖角红得冒气：“就……朋友。”
余砚池听明白她话，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他刚拿到手的身份牌，这都还没捂热呢，就不被承认了？！
他淡淡地垂眸，撇开头小声嘀咕：“会亲嘴的朋友。”
武年年耳力好，听得耳尖一颤，她妈妈耳力更不得了，年兽下意识看过去。
黎卿揶揄地笑，朝她做口型：“渣女哦。”
“你不是有事找我。”武年年生硬地转移话题。
想起正事，黎卿严肃起来：“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余砚池也忘记闹别扭，直勾勾地盯向小怪兽。
“挺好的。”武年年眼睛心虚地乱眨，不敢和妈妈对视。
黎卿不信她，直接上手探，感受到她气脉乱成一团的能量，手腕止不住地颤。
她收回手，眼神凌厉：“武夕——”
“妈。”武年年平静下来，即使打住她要说的话。
“大过年的，怎么也不布置布置，”黎卿深吸口气，有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随意扫过一眼房间，妥协地不再提，“明天除夕，大年三十的好日子，早些去买些年货吧。”
余砚池深深地望了武年年一眼：“年年不方便，我陪您吧。”
黎卿无所谓地摆摆手：“都行。”
她抱起膝前的小家伙搁置到一遍，没心情在和他们闲聊：“赶一天路，我去休息。”
客厅里只留下武年年和余砚池两个，面面相觑，一时无话。
余砚池还是率先败下阵，烦躁地低头把小怪兽揽进怀里：“我今晚去找一家宾馆住。”
“你什么意思，”武年年眼睛圆溜溜的，直白地问，“是生气我没坦白，还是……”
余砚池捏住年兽下巴不准她继续：“都没有，家里就一间房可以住人，你妈妈在，我再留着，不合适。”
武年年蹭蹭他手腕：“我的情况没办法施术，不是故意不和你讲话。”
余砚池点点头：“嗯，我知道。”
“就那什么朋友，我觉得现在承认有点快。”武年年解释。
余砚池再点点头：“嗯，能理解。”
年兽仰着脑袋认真问：“那你还会不开心吗？”
余砚池失笑：“不会。”
“找家环境好的宾馆，”武年年撇撇头佯装高贵冷艳地叮嘱，“我可以报销。”
他屈指弹她眉心：“不缺这点钱。”
“哦。”武年年一动不动地窝在他怀里任由处罚。
余砚池安抚地顺顺她毛将小怪兽放下，走去玄关换鞋：“饭菜都是现成的，热一下就行。”
武年年跟在他身后：“好。”
“你发热记得物理降温，黎阿姨现在在，让她帮忙仔细看看。”余砚池嘴里嘟嘟囔囔地停不下来，“刚刚我在你们都没法说，我看得出来，身体最重要，别任性。”
“余砚池。”武年年不想让他继续说了。
她扬起爪子拍拍他鞋尖：“明天早点来。”
“知道，晚不了，”余砚池顺顺他毛，“我女朋友还在这呢。”
买年货要趁早，黎卿和余砚池早早地便出了门。
“你和年年交往了吧。”黎卿目光来回打量货架，碰见喜欢的就往余砚池推的购物车里装。
余砚池昨天压根没掩饰，毫不意外她会知道，清点着推车里的年货“嗯”了声。
“阿姨没那么闲，也无意对你们的生活指手画脚，”黎卿平静地阐述事实，“可是武夕不可能一直留在这边。”
余砚池指尖一顿，摩挲着指关节的茧不敢抬头：“什么意思？”
“有一天她会回到她应该在的地方，到时你又该怎么呢？”黎卿叹口气，声音有些难过。
余砚池撩起眼皮又问了句：“什么意思。”
黎卿没急着答，仔细挑了副春联：“好看吗？”
余砚池看一眼是画着卡通小龙的窗花：“好看。”
她轻笑着放下，没打算买：“在恢复人形之前，不要让年年碰见这种正红色，火、响都不可以。”
“啊，”余砚池不明白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但没多问，“好的。”
“你知道年年的爷爷奶奶么，”黎卿娓娓开口，问完她又摇摇头，“该是不知道的，年年她也不清楚。”
余砚池顿了顿，有些疑惑：“不是武黎昌吗？”
黎卿轻轻笑：“武老爷子不承认吧，说实话，我和年年他爸从没见过武老爷子。”
“那他，”余砚池谨慎地猜测，“不是？”
“老爷子和年年都不知道，”黎卿看着白瓷碗上的花纹，走了神，“他们是亲祖孙。”
余砚池愣了下：“怎么会？”
是了，武年年从未详细说过她和武黎昌的关系。
“在和你们做邻居前，”黎卿眼眸幽深，“我们就住在老爷子附近，深居浅出，可是年年的年龄小，呆不住，总是偷跑。”
本想慰藉难以宣泄的思念，却无意酿成这段缘分。
“老爷子以为年年父母坏呀，把她当成亲孙女去疼，”黎卿现在想想还觉得好笑，“她爸爸不想让他们走太近，于是我联系了你妈妈另寻去处。”
余砚池不明白：“为什么？”
“年年奶奶曾和年年有着相同的处境，”黎卿停下步子，认真地和余砚池说，“她和身为人类的武黎昌相爱了。”
“时间一到，爷爷的记忆被故意篡改，奶奶揣着尚未出生的孩子在强压下不得不回到家乡。”
黎卿轻声问：“你明白吗？”
儿子与父亲，丈夫与妻子，无法相认，甚至远远地看上一眼都很艰难，为了不再出现这类悲剧疯狂地搜寻破局之法，不死不休。
“我们，”余砚池心脏抽痛，本能地反驳，“我们或许不一样呢？”
黎卿温柔地看着他：“我多希望你们能不一样。”
“这些年年知道吗？”余砚池强行稳住情绪，声音残余忍不掉的颤。
“她不知道，”黎卿垂眸摇摇头，“知道，或许也不会和你走到这一步。”
沉默许久，余砚池突然问：“奶奶后来怎么样了？”
想起那座连绵的雪山，黎卿眼神顿了下：“孩子落地便去接受族罚，没多久便去世了。”
她又抬眸认真地和余砚池说：“你妈妈于我有恩，年年是我的女儿，我不想你们最后落到此等境地。”
余砚池眼眶薄薄的肌肤下透出红，指甲扣住硬茧似要流血。
“阿姨希望你好好想想，”黎卿安慰地拍拍他肩膀，“无论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站在你们身后。”
她回神沿过道继续朝前走：“找时间和年年谈谈吧，她也有知情权。”
余砚池脑子很乱，勉强听出其中的关节：“为什么是我？”
“年年如今的身体状况不好，我的时间仅这两天，只能交付给你。”黎卿缓缓地解释，低头真挚地表达歉意，“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抱歉。”
余砚池注视着购物车里的年货，很轻很轻地开口：“真过分啊。”
作者有话说第56章 丈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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