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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公子坐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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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烟好虽好,哪点都好,可就是醒得很晚,偏要晚睡晚起。
这时候是叫不得她的,你要真叫她起来床了,那也就触了她的霉头,那么你今天一整日想不倒楣都难了。
林天知道她的脾气,所以断是不会去叫她的——毕竟你平白无故激她个大活人做什么?
其实有时候跟这样有脾性的朋友来往,既像是交上了好运,又像是惹上了霉运。
人无癖,不可与交。
林天坐在客栈唯一一张完好的桌子前。
他不困,但是很饿。
他先是吃了几盘牛肉,吃了几个饼,觉得口干,又叫来一壶温酒慢慢来饮。
坐到日上三竿时,柳烟终于整束好下楼了。
只见一驾二马车挡在门口,端坐前室的马夫探头,说:“前辈请快上车,我家公子已在车厢等候多时了。”
马夫不是别人,是昨晚那一直不肯开口的“书生”。
不过他今日也换了一身行头,衬得他浓眉大眼,形貌端正,好英姿。
柳烟一跃到车辕上。
“我就不进去坐了,我骑马走。”在一旁的林天骑着小白马,双腿一夹,话音未落,霎时就似箭矢般向前飞驰而去。
“那位走得这么快,我们也不能落后了。”厢内有人轻笑细语。
清脆如玉落,大珠小珠落玉盘。
这声音听来就是昨日的“楼上公子”了。
柳烟掀开竹帘,心里却是惊了又一惊。
那样俊美无双的人,眼神是多情的,眉意是坚定的。
夏刚转秋,“秋老虎”作怪。明明天还是那样灼人的热,他却披着玄色狐裘,脸半遮其中。
体寒多病,却又处处不失刚毅之气。秀口一张,“请坐。”
柳烟应声坐下,马车开始缓缓前行。
“你叫什么名?”
“公子白。”
“好名字,可我不曾听过。”
“晚辈斗胆,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我叫柳烟。在我这里不必拘于礼数。”
“你这名字倒是耳熟极了。”
柳烟听完置之一笑。
“他跑得那样快,我们追得上吗?”
“追得上。”
“他为什么不等你就走了?”
“因为他还在赌气。”
“他为什么赌气?”
“因为你。”
“那我们就追上去让他气上加气吧!”他说得很大声,像是一个健全人故意说给某个聋子听的。
书生马夫听到这话,扬鞭一抽二马,对马撅蹄狂奔。
车轱辘转得越来越快,但车厢内还是很安稳,不觉颠簸。
“他呢,他又叫什么名字?”柳烟看向帘外。
“卜介哉,”公子白愣了一会儿,又说,“那是他老子的名。他叫卜介迁,我病了,他来照看我。”
“你病得很严重么?”
“并不那么严重,只是有些发冷头晕,可家母忧心我,整日念叨着,要叫我回京治病养体。”
“我从没听说过京宫城里有姓‘公子’的名门望族。”
“我的出身本就不是大家贵姓。”
“不信。”
“其实我也不叫‘公子白’,只是他们都称呼我为‘公子’。久而久之,听得多了,连我自己都忘了自己到底叫什么,”他别过头来,眉梢眼角都沾上笑意,“我现在这样说,你信不信?”
“信。”
见他笑了,柳烟也不自觉跟着笑。
像他这样的人,仪容外表是无瑕的——身体和精神上就必然存在着什么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