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有病呀》西怀

34、第 34 章

　　江威海手一抖，快步走向窗口猛地拉上窗帘，随即毫不留情地给了江琮一巴掌。

　　一耳光响亮得很。

　　“江琮，你给我听好，不不管你到底干了什么，但江氏的继承人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杀人犯！”

　　江威海也不管江琮有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警告，只撂下一句话，“我会让律师帮你处理这个烂摊子，在彻底解决之前管好你的嘴。”

　　接着江威海开门离开。

　　江琮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也许是江威海跟外面的警察说了什么，总之没人来找他。

　　他哆哆嗦嗦地下床，重新躲在床底下，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找回安全感，但刚钻进去半个身子，他忽然停在了原地。

　　这一幕被监控室里的警察看得一清二楚。

　　“看来他爸好像并没有起到安抚作用。”

　　“就他爸进去那一巴掌，我是他家小孩都得怄死。瞧，他又钻床底了。”

　　江琮这种举动警察这些天不知道都见了多少次，颇有些见怪不怪的意思。

　　但很快他们发现了不对劲：“江琮怎么愣在了原地。”

　　“我去看看。”说着，留守下来的其中一人离开了监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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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江琮此时维持着怪异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看见了一辆玩具小汽车，蓝白的色调，是辆做工粗糙的玩具敞篷小警车，一个劣质的塑料警察人偶坐在驾驶座上，而此时此刻，江琮亲眼看见劣质的塑料人偶动了动手掌，摁在了警车的喇叭上，发出一阵音乐。

　　江琮的大脑瞬间空白。

　　他以为自己经历过杀人已经不会再害怕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可每一次他都高估自己了。

　　正当他想尖叫时，无形的力量堵住了他的嗓子眼，就像被塞进来一团棉花。

　　“是我。”

　　恍惚间，江琮好像听见了江荇的声音。

　　他猛地抬起头来，却一头撞到了床板上，痛得龇牙咧嘴。

　　而玩具汽车发动了轮子，朝他驶来，直到停在他面前。

　　“没有时间解释了，今晚十二点，你要去解决那个女鬼。”

　　“不要！”江琮大叫出声，在听到‘解决’二字时无法言喻的恶心感从五脏六腑中传来，他的眼神充满绝望，“我不想再杀人了。”

　　江荇操控小汽车发出‘哔哔’两声，将江琮从自己的世界中拉出来，“杀什么人？”

　　江荇语气中充满疑惑，“你什么时候杀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江琮跪倒在地上，缓缓地将自己蜷缩起来，就像一直被处死的虾子，声音如蚊呐：“我杀了王建宝和王芳……”

　　恶心，十分恶心。

　　仿佛有血淋淋的肉团堵住了江琮的嗓子眼，记忆中血腥的一幕让他忍不住干呕出声，似乎恨不得将自己的五脏六腑统统吐出。

　　如果可以，他本想将这件事隐瞒一辈子，但强烈的罪恶感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他，他渴求找到一个能够倾诉的对象。

　　无论是谁都好，鬼也好。

　　“——王建宝的脸是我用锤子砸烂的，王芳的肚子是我剖开的……我甚至吃了她的肉啊！”

　　啃食自己的同类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江琮觉得自己一定是变成怪物了。

　　在一片痛苦的干呕声中，江琮仿佛听见了一声叹息。

　　玩具小汽车开到了他的眼前 ，塑料小人的眼睛是用黑色油漆点上去的两个点，滑稽可笑，但与它对视的那一刻，江琮仿佛看见了江荇。

　　“你没有杀人，那只是女鬼的记忆，你只是与她通感了。”江荇的声音直接在大脑中响起，语调不急不徐，带着镇定人心的力量，“我赶到的时候已经迟了，但我之前留在王芳他们身上的符咒起了作用，我还是能够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女鬼和王家人有仇，但由于我之前在他们身上下了护身的符咒让女鬼无法靠近，因此她先是上了孙秘书的身将你诓骗出去，再用你的身体进行复仇，只是你太小了，根本不是六个成年男性的对手，还没等你抽出菜刀就先被一棒子打晕过去，流了一脑门的血。王建宝离你最近，溅到了你的血，护身的符咒失效女鬼趁机上了他的身，出其不意从背后偷袭了两个男人……接下来的惨案，都是他一个人干的。”

　　听完江荇的解释，江琮先是惊喜于从一开始自己并没有杀人的事实，而后觉得毛骨悚然，“为什么是我，孙秘书不是更方便吗？”

　　孙秘书可是成年人。

　　“因为你是她的媒介。”江荇的声音一顿，飞快将话说完，“王芳其实还没有死，就在这家医院抢救，女鬼不会放过她的，今晚你要小心。”

　　说完，门口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大门就被打开，一个身着警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从头到尾将江琮审视了一遍，然后猛地低头朝床底看去。

　　医院的病床下空空如也，连灰尘都没有多少，也只有一辆蓝白色调的玩具警车。

　　这里怎么会有玩具？

　　警察刚冒出这个念头，随即觉得自己是多疑了，毕竟江琮还没成年，住的也是儿童病房，说不定是哪个小朋友遗留下来的玩具。

　　见江琮没出什么幺蛾子，警察的神情柔和不少，招呼他：“别坐地上，凉。”

　　他没指望江琮给他什么反应，甚至做好了等会儿将他从床底哄出来的准备，可破天荒的，江琮竟然真的慢慢起身，坐回了床上。

　　警察眼皮子一跳，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某些重要的线索。

　　*

　　陈建华不出所料也参与到这桩骇人听闻的灭门案中。

　　甚至因为他上午才去给王家调节纠纷，当晚就被灭门了，因此陈建华和他师傅在第一时间就被谈话，而今早才和王家人发生纠纷的温长玉也被列为怀疑对象之一。

　　本来在一开始，谁也不会去怀疑一个初中生，但奈何王家灭门案太过诡异，不也混进去江琮这一个初中生吗？

　　因此，陈建华还是例行公事给温长玉录制了口供。

　　根据温长玉的口供，在陈建华送他回家之后他就一直在家里面呆着，有监控为证。但由于监控是温长玉自己提供的，警察也不敢全然相信，经过多方走访调查，没有人看见过温长玉离村，奉安村的出口其实挺多，但不是山路就是水路，能用腿走出去的地方只有公认的一条大道，因此温长玉的嫌疑也被排除了。

　　经历过数天的努力，王家灭门案的凶手是王建宝无疑，可至于犯案动机却没人说得清楚，陈建华觉得这件事诡异得很，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平白无故的那么大的仇和怨，一定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尤其是在刚刚亲眼目睹江琮无故转好的精神状态……没错，陈建华总算发现了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在从床底下伸出头之后，江琮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

　　蓝白色的玩具警车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还不等他抓到什么蛛丝马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招呼：“陈警官，好巧。”

　　向他打招呼的是温长玉，温长玉一件大白T恤，一条黑色的长裤，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初中生，也许是自己的疑心病太重，陈建华此时忽然觉得温长玉看起来也是那么可疑。

　　到底是哪里来的违和感？

　　陈建华的视线落在了温长玉拎着的塑袋上，里面装着一个透明的饭盒盛着黄色的汤水。

　　陈建华才想起来，温长玉如今的监护人莫归海也是住在这个医院。

　　“来给你……”陈建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称呼莫归海和温长玉的关系，“你家人送餐。”

　　“嗯，医生说莫叔可以吃点正常食物补充营养了。”

　　两人简单地打完招呼，温长玉正要顺着楼梯继续往上走，忽然被陈建华叫住。

　　此时他脸色涨红，就像忽然发现了一个秘密，“你不是说那些钱是你的医药费吗？”

　　一个要支付巨额医药费的人怎么可能出去买餐，又怎么可能穿那么好的衣服！

　　陈建华还记得，温长玉来报案时身上穿的只是统一的校服，而脸上的神情也是畏畏缩缩胆小怕事的样子，怎么可能像现在一样大方朝他打招呼！更何况，即便陈建华对衣服品牌不熟悉，但在农村少有人穿白色的衣服，还是这么好的料子！

　　所有，温长玉并不缺钱！

　　温长玉微微扬起唇角，含笑的眼睛似乎洞穿了陈建华此时的想法，“如果我不缺钱就活该被抢劫的话，这个世界就乱套了，你说是吗，陈警官？”

　　陈建华恍遭雷击，心脏不自觉地战栗起来，莫名的熟悉感和愤怒席卷了全身。

　　就好像，好像他在什么时候也曾经被人这样……挑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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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悄悄揭露一个设定，这里大部分事其实是上一世发生过的，不知道暗示得够不够明显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