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不屈的你》梧岸

97、燎原的火种（三）

　　由于金沃军队在武器装备上占据明显优势，刚开始的两个月，在铺天盖地的炮火轰炸下，幽染军队伤亡巨大，如果继续下去，军队很可能在八九月份就会耗尽全部兵力。
　　为此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的希尔洛在一次战地视察时，从士兵们自创的一个背坡斜面坑洞实战效果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坑道系统防御作战办法。在土木专家的测算建议和将士们的不断实践优化下，通过在更深处挖掘多出口、多弯道、多功能的相互联结的坑道，帮助士兵们更好地避开暴雨般密集的火炮轰炸和□□袭击。金沃军一停止炮轰，金沃士兵和坦克往山坡高地上冲锋的时候，幽染士兵便纷纷从坑道中冒出来，爬上山头击退敌军进攻，同时后勤部队趁机运送物资。金沃军不得已继续轰炸时，幽染士兵便在背坡里休息、食宿，并用小型炸弹继续爆破挖掘建设坑道。
　　这种战术取得巨大成功，直接将幽染军伤亡速度减缓了七成，在士兵顽强抵抗、前仆后继的无数壮举下，创造了以少胜多、以弱抵强的佳话，幽染之门两翼的几排绵延数百公里的高地反复易主几百余次，最终依然掌握在幽染军的手里，不仅宣告了金沃军三个月剿灭狼族的目标失败，甚至将战事一直拖到了十月下旬。
　　战线过长、补给成本高昂，同时战损接近三分之二的金沃军队，在面对即将到来的酷寒的幽染冬季，只能选择悻悻而归。原来，当年玛利安女王牺牲后，没有了最大威胁的金沃军，无视冬季伊始，趾高气扬地大肆进犯幽染腹地烧杀抢掠，但最终被民众顽强的巷战抵抗、酷寒和暴风雪重挫，冻伤减员尤其严重，最终仓皇撤军。所以，金沃定下了绝不在冬季与幽染开战的死规矩。
　　听闻金沃退兵的幽染，举国欢腾。同时，希尔洛亲自主持了隆重但不奢侈的国葬，哀悼阵亡的无数将士英烈。
　　还有一条被严密封锁的好消息——涟音在王宫塔顶的密室中诞下了一名狼族婴儿。
　　知道这个消息的，只有四个人。
　　“希尔洛，你说我们给他起什么名字好？”
　　“希瑞恩，S-h-a-r-e-i-n。”希尔洛将洗净裹好的男婴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吻了吻他的额头，说出了他早就想好的名字。
　　“这也有点……太直白了吧。”涟音凌乱的发丝被汗水粘在脸上，虚弱地笑笑，“希尔洛，他好丑啊，一点也不像你……”
　　希尔洛瞪了涟音一眼：“我看谁敢说他不像我？！”
　　“陛下，何时进行王室洗礼和氏族刻印仪式？”格洛瑞娅问。她打算永远隐瞒，和男婴一同诞出母体的，还有一个小小的、发育未半的兔族死胎这件事。
　　“现在不合适，涟音和陛下的关系都是保密的，一旦泄露，让敌军知道了，后患无穷。”黎珂摇头。
　　“嗯，小王子的存在更是绝密。”格洛瑞娅点头，“我会做好后面的日常掩护工作。”
　　“刻印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不想去束缚他的人生，他应当有选择的权利。”希尔洛将沉睡的男婴放回涟音怀中，坐在涟音身边，握着她的手，吻了吻她的额头，“涟音，你太辛苦了，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
　　“黎珂说，我生产的时候，你一直坐在门外陪着，一整晚没合眼。你才要好好休息。”涟音轻轻地回复。
　　“你那么痛……我真恨不得替你承受十倍百倍的痛苦。”希尔洛别过脸去，耳边又回响起了她撕心裂肺的彻夜哭喊声，“我已经很幸运了。更多的士兵，连陪在妻子身边的机会都没有，甚至没能再见到自己的孩子，有些甚至自己还未成年。”
　　“陛下不必自责，这是金沃的错，不是您的错。”格洛瑞娅安慰道。
　　“要放在弑影，这都不算事。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么残酷。”黎珂吹了吹刘海，想着，希尔洛真的变了很多，他以前，从来不会关心别人的死活。
　　“和平是由强者定义的。在足够强大之前，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涟音闭上了疲惫的双眼，很快便沉沉睡去。
　　是的，希尔洛和众臣们都判定，金沃退兵只是为了避开幽染的寒冬和不断低落的士气，绝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冬季给了幽染上下喘息修整之机，但切不可掉以轻心。所以，幽染并没有举办什么庆祝胜利的仪式，战争开始后，狼族十二氏族的庆典也早已全部暂停。前线的士兵在回家短暂探亲后，大部分又纷纷返回了军营；此外，在他们的感召下，幽染新一轮的征兵又补充了一批新鲜力量。
　　当初临时接过涟音手中《幽染之光》报社组织管理职责的林涅，没有辜负涟音的期望，在前辈同事的帮助下，勤奋学习，潜心精进，如今已游刃有余。
　　而被“禁足”在王宫高塔上养胎的涟音，这半年来也通过报纸和格洛瑞娅的消息了解着最新的动态，清闲下来的大把时间，让她得以酝酿出一个更大的计划，她命名为“火种计划”。
　　她分娩之后，就是火种点燃之时。

　　关于坑道战术，特此致敬志愿军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