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变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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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问江寻，在宴朱楼待的这十年碰到的都是人渣吗？
江寻会告诉你，也不是，因为还有变态。
变态分很多种，而她碰见的这个就是个表里不一的病娇！
刚被卖到宴朱楼里的孩子会有专门的人来教导，就像驯兽一样，以或残暴或温和的方式将这些孩子们的骨头敲断，再以赋予他们想要的样子。
负责驯兽的人各异，而江寻遇见的就是慕一。
当时她同许多十岁上下的小孩被分到一个少年的手上，相较于其他肌肉虬髯的暴烈壮汉和发丝银白的阴沉老人，这个修眉温眼的少年格外不同。
他的脸上从来都带着笑，气度矜贵白衣黑发，看上去温和的同宴朱楼一点也不相符。
以至于有不少孩子在第一眼就对他心有期盼，期盼着这个少年可以拯救他们出苦海。
拯救？江寻嗤笑，这样的词从不会出现在慕一的身上。
因为他是一头狼，是披着伪善皮囊的恶狼。
在来训练营之前，这个看上去不过弱冠的少年手上就已经沾满了鲜血，他是当时的杀手榜第一，接单荤素不忌，手下从没有全尸。
他像他的名字一样——慕一，武功第一杀人第一从来都是第一，然后从杀手成功转变成宴朱楼的主事者之一。
这样一个人来踩碎这些单纯孩子的骨头，用的可不是一般的方法，他的心就是黑的。
他将江寻他们关进了一个狩猎场，里面有三头饿了许久的老虎，和藏在各处的武器，然后笑着和孩子们说。
“宴朱楼从不养无用之人，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活下来，五天之后我再来看你们，哦，如果到时候还有人活着的话。”
矜贵的少年笑语晏晏，眸光却是冷然，殷红的唇瓣衬着苍白的肤色有种病态的红润。
五天的时间，三头饿狠了的猛兽，没有食物，三十个孩童。
那五天简直就是人间炼狱，起初是老虎吃人，后来变成人杀人，猛兽的肚囊有填饱的时候，可人的杀心一旦升起就没有停歇的时候了。
江寻已经不想去想那五天她是怎么活下来的了，她啃树皮东躲西藏，直到后面被几个孩子围堵，为了反抗她第一次拿起了武器，那五天里，她刚从和平世界而来的三观被撞的粉碎。
反正直到五天结束之后，三十个孩子最后只活下来五个，而三头胃囊鼓胀的老虎早就死了，那个不大的狩猎场里到处都是鲜血。
哪怕是其他负责驯兽的人看到这幅场景都是目瞪口呆，唯有慕一看着活下来的孩子笑的满意。
那一刻，满身血污的江寻似是从他的眼眸里看见了滔天的血光，明明是一身白衣却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满含戾气。
从那之后，江寻便知道这个披着温和皮囊的少年就是个纯正的变态，而他们五个孩子哪怕活下来，只要还在他的手上便依旧是逃不脱被折磨的命。
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料，慕一给他们的训练手法是最残酷的，他从不在乎他们的性命，对他们对他的杀意也从不在乎，甚至觉得享受。
在五人中又一个孩子死在他手里之后，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哎呀了一声，像是一不小心碾死了一只蚂蚁一样，没有任何表现。
“没用的废物连死了都这么没用，白瞎了我浪费的时间。”
慕一随意踩过地上的尸体，语气有些厌烦，随即像是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又笑着看向他们。
“怎么？想杀了我啊，记住你们此刻心中的杀意，以后若能活下来，我随时欢迎你们来杀我，但是如果杀不了我，你们不会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
慕一笑的灿烂，话语里没有半分的杀意，只是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而那时江寻趴在地上，湿透了的汗水连她的指尖都给淹没，没人知道那一刻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但从此以后，她所有的训练都是最拼的那一个，手下的匕首再没有手软的时候。
这样的日子她过了整整三年，本是五年的训练生涯被提前了两年，她十三岁便提前接了单子成为了宴朱楼的人傀。
而当时慕一的手下只剩下她一个，三十个孩子，最后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
“你真是我最得意的作品，真可惜，我本来还想磨你两年的。”
出营的时候，慕一十分不舍的看着江寻，那眸光不似看一个人，而像是在看一件完美的作品。
漆黑的夜色里，随着瑰丽的风月山庄越来越近，江寻闭了闭眼，将那些旧时的回忆掩藏。
慕一是个手段残忍的变态，但同时他也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杀手，哪怕他已经很久没接单，如今又身中奇毒，但他根骨天成内力最是深不可测，哪怕是江寻，也不敢说就一定有把握悄无声息的杀了他。
但她今晚一定会杀了他，不惜一切代价。
深夜的风月山庄很是寂静，白日里是阳春三月，夜里却依旧有一股寒凉之气。
今夜无月，天幕上却有很多星星，凉风吹过树梢，树叶摇晃间沙沙作响。
庭院里，一个身披白裳的青年端坐在石凳上，身形削瘦不时发出几声急促的咳嗽声。
他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苍白的侧脸上狭长的眼尾轻挑，眼睫纤长，夜色里有种奇异的魅惑。
慕一正要端起石桌上的茶盏，却突然身形一动，手中的茶杯随即投掷了出去挡住几根飞射而来的银光。
“啪呲！”雪白的瓷器碎裂，杯中犹带热气的水花四溅。
——咻咻咻！
又是无数的银光穿透水花而来，青年顺势脚踩石凳翻身而飞，随手拽下披着的白衣大袖旋转于空，将银光纳入衣中。
正在此时，又一声破空声划过夜空，锋利的刀片穿透白衣——“刺啦”
白裳四分五裂，慕一只觉肩膀一痛，血色随即漫延。
不过几息之间，对招便已结束，这场的试探是江寻占了上峰。
“很好！你将我交你的东西都学的很好。”肩头暗红涌出的青年毫不生气，随手按了几下穴位止血，扔了手中的破布微笑。
他看向屋檐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江寻，舔了舔殷红的唇瓣，狭长的眼眸微扬。
而屋檐的女子一身黑衣，墨发高束没有带面纱，那双冷如墨玉的眸光落在慕一的身上。
“别这么看着我江寻，不管你多厌恶我，你学到的所有东西都是我教给你的不是吗？哈哈哈，我只驯过一次兽，没想到能碰见你这么完美的作品！”
慕一笑眯眯的看着她，话语里是不住的满足，笑容邪气。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果然不管过去多久，一看到你我就很想杀了你。”江寻的语气冷冷的，对这个变态这么多的废话感到厌烦。
话音刚落，她便衣衫飘动，双手握着匕首，步伐轻盈的向着青年杀去。
衣袂翻飞间，银光与撞击声一同出现，慕一轻笑着从袖间掏出一把狭长的短剑格挡，一边嘴巴还不闲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放出那些消息吗？因为我要你来找我！”
“叮——”江寻一手挡住他的短剑，一手反转刺向他的心胸，身形反转倒挂金钩，脚下裹挟着气波踢向他的头。
慕一也不管江寻搭不搭他的话，一边挡住她的进攻，一边嘴上不停。
“我一直知道你是一个不安分的孩子，也一直等着你来杀我，只是没想到你先把宴朱楼给端了，把我给留到了最后？”
他一手握拳袭上她的胸口，短剑势如破竹般挑飞匕首，毫不在意自己的手臂被另一把匕首刺穿，眼中的笑意狂妄又癫狂。
——“你怎么敢！”
“你是我最满意的作品，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里！要杀也该先杀我！你的眼睛里怎么可以先看别人？！”
有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江寻飞踹着将他踢飞，胸口硬受了他一拳，但慕一的右臂被她的匕首刺穿。
她停在石桌上，看着浑身白衣被血浸透的慕一，只有两个字送给他，“——变态。”
这种人不能和他多说，多说几句江寻都怕给他说爽了。
“谁说我没看见你，你以为你的毒是怎么来的？”江寻平复了一下胸口中的翻涌，轻嗤道。
而一直以来都微笑着的慕一这时才眸光一闪，他的体质特殊，他之前从没有想过会中毒。
可一年前他发现自己突然口吐黑血，才发现自己中毒了，大夫说他的毒是慢性毒，是被人持续不断的下了三年的毒才积攒到现在的程度，以至于药石无医。
“是你。”慕一脸上笑意渐消肯定道。
“三年前你杀人夺宝留下的那块暖玉好用吧？那可是我用了不小的代价从月惊梦那儿换的。”
她从遇到月惊梦之后，就已经在构思这个计划了，问这世间还有哪里有可以让抗毒性叠满的人中毒的毒药呢？唯有药王谷。
江寻拿到这个毒之后，用了不小的力气做了个局，让慕一以为是自己耗费心力得来的宝贝，日日都贴身带在身上。
“哈哈哈…好！干的好！”
没有江寻想象中的发狂，慕一反倒是仰头狂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咳嗽，连发白的脸色都红润了起来，衬的脸上飞溅的鲜血，有种入魔的疯癫。
“咳咳…真不愧是我最满意的作品，江寻，你很好，这样的你我越发期待今天你的尸体被我分解的时候是怎么一幅美丽的景像了！”
话音才落，青年便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起，手中短剑气势如虹迎面向江寻而去。
江寻早有准备，身形向上跃起，脚步虚踏，一脚踩中短剑。
整个人如利剑般，手持匕首狠厉的刺向他的要害，一手横斩而出，慕一回手格挡“——锵”一阵火花闪过。
银光闪闪间，一招又一招，双方的速度愈加快，空气中充满了刀剑相撞的锵鸣声。
火花四溅，杀意弥漫里双方都是顶尖的杀手，一个是过去的第一，一个是现在的第一，青年信心满满，只可惜江寻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噗”
江寻两把匕首同时划破他的身体，脚下旋即飞踹，青年犹如一块破布般从空中落下。
慕一内力急泄之下，倒地瞬间吐出一口黑血。
他挣扎着翻过身，留着黑血的嘴巴蠕动着还想说些什么，但江寻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连靠近都不想靠近他，裹着内力将手中的匕首果断掷向他的心脏。
“噗呲——”慕一只听见一声匕首入体的声音，他先是低头看了看他的胸口，随即又笑着抬头看向那个站的直直的女子。
群星之下，江寻玉白的脸颊上眸光冷冽，几滴不知何时溅上的鲜血衬着她额间的朱砂，红艳浓烈犹如暗夜的红山茶。
“……你…出师了…”
慕一轻笑着，眼里闪烁着的眸光随即变暗，恶劣的最后给江寻留下这样一句话。
他始终知道要怎么恶心她。
而江寻在终于杀掉这个幼时的噩梦之后，并没有感到开心，而是抬头看向了天上的星星。
虎子，小花，庆华……她在心里一一念出那些死去孩子的名字，双眸微阖，雪白的眉间那点朱砂如火，配上她轻浅的神色有种神性的慈悲。
“——我给你们报仇了。”她轻声道。
从她活着出驯兽营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是一个人活着，她的肩背上，背负着无数人的期盼。
小花曾说，如果她死了，她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保佑着江寻，希望她能活下去，她就是那五个孩子里被慕一随意杀掉的那个。
星星不会说话，江寻也希望那些孩子早日投胎下辈子过上好日子，但她看到那些星星的时候依旧会想起他们。
夜幕里，在江寻低头之后，天上的星星微微闪烁，有一颗陨落的星光划过夜空，似是在回应着她的那句话一样。
星星是黑夜里的花，此刻星光闪耀，明日想必会是一个好天。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变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