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她是一团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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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室内，袅袅热气浮动，白雾袅绕间一只玉白的手臂轻搭在桶边，脖颈雪白，乌发倾泻，热气里只见凝脂如玉，一派清香冷艳之色。
可一派旖旎里，却是持续的忍痛喘息传出，再往上一看，美人身上却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其中尤以正中胸口上的一道疤痕最重，狰狞的伤口上还泛着红肉，还没完成愈合。
江寻紧闭双眼，忍受着体内经脉被撕扯，那犹如被火焰灼烧般深入骨髓的阵痛。
痛到她控制不住浑身开始颤抖，却还强忍着任由月惊梦运起内力帮她消化药力，让痛楚加倍。
“最后一次是会有点疼，你忍着点，等药力行过你的全身经脉，你五脏六腑里的余毒才能彻底祛除。”
月惊梦自己配的药，怎么会不知道有多痛，但不下猛药，在江寻体内盘旋十年之久的蛊毒便清不干净。
“……没事我能忍…”
江寻面上笑的轻松，但她的唇色却苍白的可怕，额间冷汗直冒，连那点红艳都有些黯然失色。
忍耐而已，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最擅长的就是忍耐。
此时越痛，等到打扫垃圾的时候就会越用力，铭记教训才能吸取教训。
还好药浴的时间虽长，但月惊梦用内力为江寻催化药力的时间不长，月惊梦收回内力，看着彻底软瘫在浴桶里的江寻道：
“等药浴的水彻底变成黑色，便是余毒被排清你就可以出来了。”
“也不知那宴朱楼哪搞来的蛊，若不是我师父曾去过西域游历过一段时间知道解法，你怕是真的要为着这蛊受制宴朱楼一辈子了。”月惊梦感叹。
“蛊毒虽可怕，但就算没有解法，我也不会呆在宴朱楼一辈子。”
江寻闻言轻笑，氤氲水波里可见她单薄的肩膀上有新旧不一的伤疤。
此时她微阖双眸，眉眼间除去平日里的温和，冷冷的有种当初月惊梦才见她时的样子，锋利又寒凉。
“也是，你啊，对自己最狠了。”
月惊梦想想也是，哪怕没有解法，江寻也不会是那种为活而活的人，她的心里有一团烈火，灼烧别人的时候也从不畏惧燃烧自己。
“诶呀，你当初可比现在冷冰冰多了，也不知道那时候我是为什么会觉得你人还不错。”
想起五年前她遇见江寻时的样子，月惊梦就想自己怎么就觉得她很顺眼呢，明明那会儿的江寻又冷又毒舌。
“那当然是因为小医仙你慧眼识珠，大人有大量不同我计较了。”
五年前江寻十五岁，她那会儿什么死样她心里也是有数的，正处于因为宴朱楼的长期高压而突然逆反而来的青春叛逆期里。
上辈子年纪就不大，这辈子开局又太惨，再加上练武又练的很有名堂，你们懂吧。
诶，反正那段叛逆期再让如今的江寻想想，确实就是小屁孩的样子，但因为有外压在她又不得不内敛，所以嘴就变得很毒。
五年前那会儿，江寻刚爬上宴朱楼杀手榜的前十，也终于有资本可以提出自己接单的条件。
但她那个良善者不杀的条件一说出来，就让当时宴朱楼的主事者觉得是挑衅。
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杀手，居然说良善者不杀？在他们看来，江寻的这点坚持十分的好笑。
于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也为了给她个教训，虽然的确给她分了个恶人来，但那却是当时江湖中的一流高手，还以善隐匿而闻名。
那就是当时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燕子飞，成名五载，不知祸害了多少无辜的少女。
只是因为他极善逃跑和易容，又专挑没有背景的姑娘下手，这才只上了朝廷的捕单，而一直没被江湖上的人围剿。
这个单子，是近些年被害少女的家人们一起集资合力在宴朱楼下的单，但因为酬金和杀燕子飞的难度差太大，排行低的自觉不是他的对手，排行高的又觉得得不偿失，所以便一直没被人接单。
直到江寻接了下来。
她知道她必须得完美完成任务才能坚守住那个规矩，让自己的手上少沾点无辜的鲜血，也让自己的心好受一点。
她也知道她同一流的高手还有差距在，正面对上十死无生，但她依旧接了下来。
不过她是个杀手，正面来不行，就暗地里来。
她打听最近几年燕子飞作案的地点，琢磨他最有可能在哪里盘桓，然后雇了人假装是她的父母，而她则梳妆打扮将自己妆点的美丽动人，用自己做饵。
终于，用时半个月她终于在一处客栈里发现了燕子飞的踪迹，而那时恰巧碰见月惊梦奉师命外出采药，结果先江寻一步遇见了燕子飞。
当她们两个各有千秋的美人出现在客栈大堂的时候，江寻暗暗看到燕子飞乔装后扮成的伙计眼睛都直了，他的视线在她们两个之间徘徊，最后定在了孤身一人的月惊梦身上。
初出茅庐的月惊梦哪里知道自己被盯上，那会儿她还只专精医术，虽然武功不错，但哪里是老油条燕子飞的对手，
也不知道燕子飞哪儿来的方子，让身为药王谷传人的月惊梦都吃了个暗亏。
不过她很快便意识到了不对，强撑着服下了特制的百毒解，但迷药不是毒药，虽有缓解却没法彻底解除。
“没想到这回一次性被我碰见两个美人胚子，等我陪完你，就去陪那个小美人，小美人你别急啊哈哈哈哈……”
燕子飞本人长相普普通通没有记忆点，再加上他有一手易容的手艺，这才让他逃脱大半的追捕。
不过他是个身高五尺的矮子，就算他能增高也高不了多少，这才能让江寻锁定他的行踪。
正当他要下手之际，从窗外突然飞出一根银针扎入燕子飞的脖颈，穿着夜行衣的江寻闯了进来。
燕子飞到底是一流的高手，见此果断和她展开反击，而月惊梦则趁机运起内力抵抗，强撑着软瘫的身体将腰间的药粉撒出。
她们两厢配合之下燕子飞很快便落入下风，然后被江寻一匕首穿心，一匕首割喉。
他死前不敢置信的指了指她们两个，不敢相信他燕子飞居然栽在了两个黄毛丫头手里。
而江寻则扯下面罩擦了擦脸上的鲜血，对着床上躺倒的月惊梦道：“怎么大名鼎鼎的药王谷弟子也会中迷药，阴沟里翻船，学艺不精啊你？”
她那时脸上鲜血还未擦干，语气懒慢又不羁，额间那点朱砂如火，眸光冷冷的，衬的她那神清骨秀的五官也有些桀骜不驯起来，锋芒毕露却又格外欠扁。
气的月惊梦当场就想同她打一架，偏她说的又是实话，所以就哏的她有些无话可说。
“就算你不来，我也可以杀了他！”当时她的手边已经捏着毒丸，燕子飞但凡敢再近一步就是死。
后来月惊梦有问江寻是怎么知道她是药王谷弟子的，结果听到了更欠扁的话。
“你腰间的玉佩迷津玉是药王谷特产，上面刻着的图案又是药杵，我猜的，不过看你的反应应该是猜对了。”
想起那时的江寻，又看看现在这个仰头瘫倒在浴桶里的江寻，怎么看，月惊梦都觉得比当初的顺眼。
“你现在可比当初顺眼多了，蛊毒的解法我会飞鸽传给晓观尘，你先安心泡着吧。”
月惊梦说完这个刚要走，转眼又想起来什么，随口嗤笑道：
“对了，那个伪君子什么癖好？信鸽还养那么肥，小心哪天被人吃了都不知道。”
“晓观尘你还不知道？”
江寻懒懒伸出手臂示意道谢，听月惊梦吐槽她也微微上扬嘴角。
月惊梦暗啧了一声，想到那个伪君子，觉得还是哪天把他的鸽子都烤了吃了好。
而另一边，快一整天都没见到江寻的解君愁坐在楼下却不由有些忐忑，昨天还夸下海口，结果今日连人都没见着。
“连叔，我们离开山庄之后，那位二伯故友那儿有什么动静吗？”
“暂时没有，密信上说他一切如常，近日连山庄的门都未出。”
一切如常？解君愁有些怀疑，故意挑起他对明月愁的仇意，又疑似同宴朱楼有关系，怎么会在他出发后一切如常，连关注也没有。
“二伯呢？”他又问。
解靖江死后，因为身为少庄主的解君愁年龄尚小，所以由众人推举，风月山庄由副庄主解城暂时掌管。
解靖江当了多久的庄主，解城便是多久的副庄主，风月山庄以风月剑法闻名江湖，只是同他大哥解靖江的武学天资比起来，解城的天资便平平。
但是他为人仗义疏财，处事圆滑，口碑向来不错，对待解君愁这个侄子也是视若亲子般爱护。
解君愁本来也很是敬重他，只是随着他调查他父亲的死因，那陆陆续续发现的一些不对，让他不得不对他警惕了起来。
“副庄主他正常巡视山庄的产业，并没有不对。”关连如实回答，他明白少庄主的顾虑，但他们现在离的太远什么也做不了。
“同副庄主的根基比起来，除非我们有决定性的证据，不然是扳不倒他的。”
“决定性证据……”
查了这么久的线索，解君愁怎么会不知道要有决定性证据，可瑶栖楼人多眼杂别说人证了，便是害了他父亲的毒，他都没找到出处。
昨日他同江寻匆匆一面，只求证到她不是凶手，还没有问清她杀快刀客那日具体发生了什么。
本以为有的是时间，结果今日连江寻的面都没见到。
正在解君愁冥思苦想之际，他突然看到了正下楼的月惊梦。
解君愁眼睛顿时一亮，月惊梦是药王谷医仙传人，本人又医毒双修，若是能得她相助，他父亲中的毒必有头绪。
“月姑娘且慢，在下解君愁，我有一事相商不知可否耽误姑娘一会儿。”
月惊梦闻言看向堂内紫衣俊秀的少年，他身后站着一位身形高大的侍从，气息沉稳，是习武之人。
姓解？月惊梦挑眉，随后在他面前坐下示意他说。
过了饭点之后，十年灯的客人并不多，此刻大堂内只有他们几人在。
“在下风月山庄解君愁，姑娘是否是来自药王谷的小医仙？”解君愁见她入座心下激动，没拒绝，就是有的谈。
“我是，阁下有何指教？”
风月山庄，月惊梦想起自己几年前曾去过那儿，心里隐隐对解君愁要说的事有预感。
“早便听闻小医仙尽得医仙真传，不仅医术高明，对毒也颇有研究，半年前我父亲在瑶栖楼遇害一事想必小医仙你也曾听闻，凶手至今仍未被找到，而我身为父亲的儿子却连害死我爹的毒是什么都没有头绪，实在是愧为人子。”
解君愁越说心下越苦闷，他人生前十七年都被庇护在父亲的羽翼下，万事如意，如今父亲惨死，他却连是死于何毒之手都没能搞清楚，实在是废物。
“我想请小医仙你帮我辨别毒杀我父亲的毒为何，只需辨别，其他恩怨具不会牵扯到姑娘，不论辨别与否，事后我都将奉上家传的二百年份天山雪莲为报酬！”
“少庄主！”关连听了不由惊呼。
那可是天山雪莲，是世间少有的祛毒圣品，又兼之药效温补服之可蕴养体魄，举世闻名。
可惜天山雪莲产自西域雪山之巅，产量极少不说，它长在万丈高山上踪迹难觅，采摘难度极大可见其贵重。
上一次天山雪莲在江湖上出现还是六十年前，那不过是株百年份的便引得众人哄抢。
而解君愁手上的这株二百年份的是他母亲的陪嫁，在她去世后留给了他，如今他居然将它作为报酬拿了出来，让关连怎么不震惊。
月惊梦也挺惊讶，没想到解君愁手上居然有天山雪莲这等神品。
“二百年份的天山雪莲价值不菲，解公子当真如此舍得？”
解君愁闻言苦笑，“世人都说天山雪莲是祛毒的神药，可我手上却空握有它，让我的父亲死于毒发，如今能用它来换我查明父亲死因的真相，那便是值得的，我没有再舍得了。”
药王谷的人看诊条件各不相同，但对珍惜药材的态度都是一样，想让小医仙出手，解君愁的手上只有这一个拿得出手的筹码。
“就算我辨别不出那毒为何，解公子也舍得？”月惊梦抬眸问他。
目光里那年未弱冠的少年斩钉截铁，眉宇间已有风霜。
“只愿请小医仙出手。”
作者有话说第5章 她是一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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