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雨天 ...
-
好在杨沫喻为扩散那个视频的两个小号被疑似传播□□色情没被白封，第二天叶书桉到学校之后几乎走到哪都有人在讨论那视频，而那李言明那三个人经过老师教育、请家长以及处分这一套流程尽管心中颇有不满也不敢在学校对她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他们那群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怎么想的去掺和？”
大课间跑完操杨沫喻终于逮到机会，把叶书桉揪到楼梯间角落就是一顿教育。
叶书桉靠在门上，诚实地，“就是没见过，本来我只打算拍张照片发给老师然后再看会戏，没想到手机没开静音。”
杨沫喻恨铁不成钢，“废物，你不会跑啊。”
叶书桉直起脊背，中气十足，“我叶书桉做事，敢作敢当，哪有被发现了就跑的道理。”
杨沫喻伸手往她背上抽了一下，“别装，谁不知道你心眼子多的很，许槐清是不是在那？”
叶书桉挑眉，“你怎么知道？”
杨沫喻回的迅速，“应该都知道那三个人爱欺负许槐清吧。”说完又立马转了话题，“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做这事没人会找你事，但是许槐清不一样，而且不是只有这三个人欺负他你明白吗？”
叶书桉直起身子，往前走了两步，用力拉开楼梯间厚重的门，“刚好，这事还没完。”
那三人居然把主意打她头上，而她只是发了个视频，还不够呢。
至于许槐清之后会怎么样，她才懒得关心。
可脚刚迈出两步，琢磨的报复计划就被下一个念头击的灰飞烟灭，时隔几日叶书桉终于想起最重要的事明明是要找到那个凶手，她长叹一口气，烦闷地踢了一脚地面，脚尖擦过地面的瞬间第一遍上课铃声也准点打响。
不断堆积且无处发泄的怨恨在刺耳的上课铃声达到顶峰，叶书桉收紧拳头，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这个高三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谁来体谅一下上两遍高三的括弧刚高考完的回括弧，高中生...
中午放学在食堂吃饭时，杨沫喻贴心地帮叶书桉排到了她最近很喜欢吃的黑椒牛柳，而刚开开心心补充能量没多久就被急急跑来食堂的李温月打断。
一向注重形象的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餐桌用力喘了几下平复气息之后蹦出来第一个词就是周洲衍。
以前周洲衍犯起病来一学期在学校里犯的事都能比叶书桉吃的饭多，起初叶书桉还会稍微拦着点，后来次数多了，知道有人会帮他收拾烂摊子也就基本没再管过了，毕竟她还没那么多闲心。
所以这会也是如此，叶书桉夹菜的手停都不停，压下微微不耐烦的心情，“周洲衍又不是我的小狗，所以他做什么事我也管不了。”
李温月已经完全镇静下来，指尖用力摁在冰凉的不锈钢桌面上，语气急切，“那个视频是你拍的吧？周洲衍不知道怎么看出来的，一放学就把李言明拉走了，这事完全是因为你，你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当事人起码得去劝劝他吧？”
周洲衍确实是条疯狗，本来脾气就差到极点，打起架更是宁可自己痛死也要占上风，下手更是毫无顾虑，很多次叶书桉看着都觉得有些心惊，好在一直没出什么大事，而且上了高中之后脾气也收了些，在叶书桉记忆中，整个高三他都没惹什么事，所以这次，又是一个变故么？
叶书桉沉默地将餐盘里剩余的黑椒牛柳夹到碗里混着塞了碗里最后的两大口米饭，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让杨沫喻帮忙收一下便起身跟上了李温月的脚步。
周洲衍一行人在临近操场一个偏僻的楼角，叶书桉过去的时候李言明已经像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脸上全糊的血，五官都有些看不清了，似是还未消气，周洲衍弯腰单手扯着他的领子将他拎起来，又挥着拳要砸下去。
“周洲衍！”
李温月表现的比叶书桉焦急，越过她直接冲了过去，但离近了又被周洲衍下手的力度吓到，往后退了退朝他喊着，“我跟你说不管用，叶书桉来了也不行吗？”
叶书桉听着这话有些想笑，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大作用了，周洲衍可从没对她言听计从，虽这么想，但毕竟这事是因为自己，而且她也不愿意周洲衍真的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这么想着她低头扫视着路边，想着要是拦不了捡块石头砸晕算了。
临近夏日，中午的天气炎热得很，周洲衍不爱穿板正的校服短袖，套着件宽松的白t，此刻衣摆和胸前都溅上了些血点，脸上也带着点擦伤，垂下头的时候有水滴自发尾滴落，不知是血还是汗液。
最终打断这一切的不是叶书桉而是突如其来小雨，这个时机真的很戏剧性，叶书桉觉得特别像电视里的画面，她离周洲衍还有三四步的距离，淅淅沥沥的雨点就忽地打在面前的水泥地上，溅起的水珠特别像层透明的屏障阻挡住了脚步，不过这只持续了几秒，因为接下来她就听见了李温月短促的尖叫和雨点在耳边炸开的声音。
某种意义上说，雨天对叶书桉有特殊的意义，不过这会她并不想说出具体原因，简单来讲，她很喜欢雨天。
而今天她发现，这雨天并不只对她有意义。
周洲衍在感受到雨水的时候慢慢收住了拳头，垂头几秒后回神望过来，与叶书桉对视。
叶书桉明确地看到了周洲衍眼里的寻找意味，可她此刻觉得这一幕真是有点无法言明的荒谬，天上落了雨，周洲衍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自动停下的拳击娃娃，而脚下李言明像个死尸一样躺在地上，有血迹混着雨水流淌，渐渐聚集在脚边的坑洼处，变成一个圆圆的小池塘。
叶书桉两步迈到周洲衍身侧，没说话，沉默地拉过他的手查看伤口，并不多好，骨节上全是粘腻的血渍，这会和雨水混在一起冰凉凉地覆在皮肤上。
李言明是伤得不轻，周洲衍手也快烂完了。
周洲衍已经镇定下来，就是呼吸还有些不稳，胸口小幅度地起伏着，暴怒的神情慢慢收敛，充血发红的眼睛略带迷茫地盯着叶书桉看，看了两秒后又蒙上一层犯了错的心虚，慌乱地又转而看向地面。
“你去叫个救护车，直接开进来，如果保安问起来，就说是不小心摔倒了。”
叶书桉无比平静地向躲在教学楼檐下避雨的李温月吩咐，这个谎其实没什么水平，这事早晚会被知道，躲不掉，但这会则不需要这些麻烦事牵绊住救护车的到来，送医院是最主要的事。
说这话的时候叶书桉一直拉着周洲衍的手，看着李温月走远她才垂下头用拇指蹭蹭他手上的血想再看看伤口，边检查脑子里飞速思索着，李言明刚刚好像还在呼吸，应该不至于会死，不过只用拳头打死人的几率是多少？是不是跟位置和力度又有些关系？
叶书桉的思绪越飘越远，手下只不自觉地摩挲着周洲衍的手背，忽地手被用力抓住才回过神，低头一看周洲衍正恶劣地将自己手上的血往她手上蹭，皱着眉抬眼看他，“你多大了？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
周洲衍不以为然地点点头，“我意识很清晰，李言明，视频里的那个，除此之外，还有王志和赵格，对吗？”
叶书桉知道周洲衍在拐着弯地怨她没说视频的事，可这根本不是重点，她用力将手抽了出来，“周洲衍，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跟我一起去请假，二我回去上课你滚回家。”
周洲衍神色冷下来，不吭声只与叶书桉对视着，短短十几秒，他心里的火翻起来又熄灭来回好几次，最终他低下头，伸手去拉叶书桉的手，放在自己伤口上，很小声，“他也还手了，我也被打了好多下，这是互殴。”
叶书桉收回手，点点头，抬步朝教学楼走，“如果真是这样，那恭喜你，他不会死的几率又提高了一些。”
李温月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不出意外的话，没多久他们班的班主任也会到医院，当然叶书桉去医院只是为了确认李言明的伤情，解决问题不是她能做到的事，所以她在去的路上就联系了周洲衍的父母。
诊疗单子上罗列了不少，但最严重的应该就是鼻骨折、手臂骨折以及轻微脑震荡这三项，看完之后叶书桉稍稍松了口气，看了眼时间便拉着周洲衍去包扎他的伤口。
说实话，从小到大，叶书桉见惯了周洲衍一身是伤的样子，他好像打架从来没输过，有时候叶书桉都怀疑这人的骨头是铁打的，打一拳顶别人十拳，所以才能次次占上风。
周洲衍冷着脸任医务人员摆布的时候叶书桉又很想问问他一天究竟哪来的那么多火气，脾气暴躁的要命。
不过叶书桉从不试图规劝或是教育周洲衍，或者说她从不试图说服和劝说任何人，毕竟那是他们父母该做的事，不是她需要做的事，但经历了三次死亡之后她有些动摇，很轻微，倒不是真的要教育周洲衍，而是想让周洲衍学习一下珍惜生命这件事。
这话要是真说出来了肯定会被周洲衍笑话老土，可叶书桉深刻地觉得有些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是会觉得很遥远，甚至从不会去设想这些事的出现，可事实就是，人的确是很脆弱的存在，生命也是可以随时、很轻易地被终止的事情，只需要一把刀、几颗药或是一个高处掉落的啤酒瓶。
而失去生命是件令人恐惧的事，再次活下来则有种侥幸感，也从而对生命这个东西有了点实感，不仅是自己的还有他人的，换句话说，叶书桉暂时不想变成孤儿或是没朋友的人。
好吧，应该是永远不想。
“周洲衍你以后不要打架了。”
临近出医院的时候，叶书桉望着窗外已经转为倾盆状、正啪嗒啪哒地打在玻璃上的雨，语气平平但已是本人认为非常关心的态度说了这句话。
周洲衍晃晃险些被包成馒头的手，轻快回道，“好啊，那你以后也不要背着我找李言明那些人。”
叶书桉瞬间被带跑偏，视线从窗外移到身边的人脸上，“你到底怎么知道那视频是我拍的？”
周洲衍十分理所当然，像是回答什么显而易见的问题，“那视频最后一秒照到了你的鞋子。”
叶书桉有点无语，皱着眉有些不满，“这鞋子有什特别的...”话没说完这不满就转为不耐，语速变得飞快，“懒得跟你说那么多，我回学校了。”
周洲衍表情瞬间敛起来，音调一下子拔高，“你不是请假了吗？”
“我只请了一节课。”
“外面那么大的雨！”
“打车。”
“那我跟你一起。”
“留在这收拾你那烂摊子吧，反正你又不学习。”叶书桉回了这最后一句话便整了整衣袖，又弯腰拍了拍校服裤脚上溅到的泥土，然后挺直腰板往大门处走，快走到门口时却蓦地折了回来。
周洲衍见状笑得开心，举着他那只馒头手迎了上去，“怎么？想通了？我就知道你不舍得...”
走...
最后一个字还没吐出来就被叶书桉丢过来的烟打断，紧接着就是这人跟窗外的雨一样冷冰冰的话语。
“以后别老把你的东西放我这。”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雨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