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选择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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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许槐清的福，叶书桉的膝盖没有受到二次伤害，本想出于礼貌把他的外套拿回去一起洗了但又丝毫不意外地被拒绝了，给出的理由是每天都会洗衣服所以不怎么麻烦。
“不一样。”
走着走着许槐清的这句回答忽地又跳到脑子里，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不都是人吗？就算是按死人活人来算不也都是同一个物种。
叶书桉有时搞不懂许槐清，但再转念一想，的确不是所有人都像周洲衍一样好懂的，毕竟他连九九乘法表都背不懂。
而且，现在更重要的是是否要告诉许槐清自己见到那女人的事，虽然不是大事，但她目前还没法完全信任许槐清，不知道共享信息是否必要。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叶书桉才突然发现自己一路上好像都在琢磨与许槐清有关的事，顿时心生了点烦躁，站在门口静了会，顺便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让自己看起来还算正常可以少挨点骂，然后这才露出一个完美的假笑打开了门。
一进门付美心和叶蕴方几乎同时从书房和厨房这两个房间冲了出来，一个拿着课本，又名教育工具，一个端着杯蜂蜜水，虽厨房出发占据了地理优势但还是让付美心抢先一步，据精确推算来看问题在于手上的东西，水杯不易掌握平衡导致的落后。
果然下一秒耳朵就遭了殃，付美心一手提着叶书桉的耳朵一手卷着书在她背上打了几下，“来来来，你看看都几点了，淋雨！晚归！一天天的去哪挖矿去了，还弄得这一身。”说着又去拉她的手，看到指缝里的泥之后怒气值又上升了十个点，“是不是又捡东西了？给你说了，凡事要动脑子想办法，回来找大人或者找点工具不行吗？工具发明出来就是让人用的，是解放人类的，总是拿手挖，你手是铲子啊叶书桉？”
这种事情经历过太多次，叶书桉已经总结出规律了，付美心每次教训人先是揪耳朵迫使受害者清醒，然后手上有工具就用工具，没工具就纯手工在背上抽几下，一般是三四下，太生气的时候会说着说着再补几下，然后手动环节结束进入长篇大论的教育环节。
而且，如果叶蕴方在场的话，那就更容易开溜了。
叶蕴方一个箭步挡在叶书桉身前，艰难举着杯子试图劝说，“老婆，你先让孩子换身衣服，淋了雨再感冒了，而且她腿上还有伤呢，孩子又没做坏事...”
付美心的火通常也是一阵，这会也发泄的差不多了，瞪了叶书桉一眼，“洗澡去。”说罢又忍不住跟在后面啰嗦，“淋雨了就泡个澡别图快随便冲冲就出来，还有那手得好好清洁消毒知不知道？啊对了换下来的衣服塞洗衣机里就行了我还得给你消毒一下再洗，你就别管了，哦那个饭让你爸给你热...”
叶书桉随便应了几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拎着书包进了房间，泡完澡吃饭的时候叶蕴方顺势拎了小药箱过来帮她上药，刚刚洗澡的时候其实看了一眼，青的紫的还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看着是挺吓人的，不过刚刚水冲过之后颜色淡了看着到好些了。
不然让他俩看见了又得念叨了。
“以后走路要看路，还有不管有多么急的事情自己都不能急，自乱阵脚只会更会容易出错知道吗？凡事都要慢慢来...”
叶书桉正抱着杯子喝蜂蜜水，听了这话忍不住吐槽，“爸你知道我以前去你们公司你同事都叫我什么吗？”
叶蕴方头也不抬地，“什么？”
“他们都叫我小乌龟，因为是乌龟的女儿所以是小乌龟。”
叶蕴方哈哈笑了好几声，“还挺可爱。”说着手上在纱布上仔细贴了三条胶带才收起工具，拍了拍手站起身，“好了小乌龟，去找你的乌龟妈妈吧。”
付美心从叶书桉回来之后就没闲下来过，事实上日常家里也是她照顾的比较多，因为一是和叶蕴方相比她的工作更有规律且能按时下班回到家中，再一个她很多事情不愿假手于人，尤其是自己孩子这方面，总觉得有些事除她之外没人做的好，所以这会她刚把叶书桉的衣服消毒好塞进洗衣机里去转又立即进了厨房去煮红糖姜茶。
正因为如此，自小到大叶书桉都坚定地认为付美心女士是超人，尤其是她看自己和爸爸时的那副看笨蛋的眼神实在是很酷。
要是能不喝姜茶就更酷了。
半夜昏昏欲睡的时候，叶书桉忽然感到手背处有痒意，迷糊中睁开眼发现竟是幼时捡的那只蝙蝠，因为这只蝙蝠的翅膀处也有一个不规则的洞，此刻正轻轻用那只翅膀拍着她的手，像是想告诉她什么。
见她醒来便停止动作振翅朝门外飞了过去，叶书桉下意识地翻身跟上，很奇怪地，出门便是一条长长的黑色隧道，那只蝙蝠幻化成一个圆圆的光点直直向前飞着，隧道中有很多碎石子和杂草，而她在下床时太过匆忙没来得及穿拖鞋，但此刻也顾不得了，像是有什么强烈吸引着她前进，心中只有跟上去这一个念头。
穿过隧道之后蝙蝠便融进了亮起来的天空，叶书桉伸手拨开尽头处比她还高的灌木，入眼是一大片的树林，原本视线被遮挡时只能看到一小块天空和一点树木顶端，这一全部拨开发现这些树木简直就是参天大树，高耸直冲云霄，她从未见过这种高度的树木，自己渺小的就像普通高度大树下的小草，但尽管这些树木很是茂密高大她依旧能看到大片湛蓝的天空，四处都是明亮的样子。
左手边不远处有辆废弃的绿皮火车，孤零零的一节车厢放在草丛中，应该是放置了有些年头，外表的绿漆掉了很多变得锈迹斑斑的，车窗也要么破损要么整块掉落，被覆盖了些爬山虎，几乎没有完好的。
这里的草木都过分巨大了，就像是在以花草做的水池中游泳一般，就是这阻力实在有些大因此叶书桉费了很大的劲才拨开厚重的草木叶子来到火车面前，中途还不小心踩到圆滑的石子摔了几跤，不过不知为何有痛感但一点伤口也没留下。
走近之后忽然听到了两声犬吠，下一瞬一只小黄狗出现在了火车门口处，看到她后便两爪搭在边缘摇着尾巴乖顺地趴着，似是等了很久的样子。
“小豆！”
叶书桉惊喜出声，这分明是姥姥家那只小狗，她两步迈过去将它抱在怀中，喜悦的同时也意识到了这一切是真正的梦境，毕竟那只蝙蝠、小豆以及这古怪的树林都不是现实生活中存在的东西。
这或许就是有时会出现的梦中梦现象。
不过即使是在梦中见见也好，她太久没见过小豆了，久到都快忘记小豆究竟长什么样了，正慢慢抚摸着，火车猛然发出一声汽笛声，接着就是巨大的轰隆隆的响声，感觉整个大地都在随之震动。
叶书桉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意味着辆火车即将出发，她刚朝车内迈了一步又立即退了出来，毕竟是梦吗，坐在这里面可欣赏不了风景，这么想着她踮起脚踩着车窗先艰难地将小豆放到了车顶然后才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抱着小豆坐好没多久轰隆隆的声音渐渐变小，取而代之的是有规律的列车轮子压过铁轨的咔哒声。
要出发了。
叶书桉抱着小豆跪坐在这辆绿皮火车车顶，火车缓慢地向前行驶，这是一条自林中直线穿过的轨道，视线变高时虽离天空还是很遥远但当眼前不再是成片绿色草木时，森林特有的浓重的清新草木味便扑面而来，视野也随之开阔，众多树木整齐地排列在轨道两边，而火车驶过时带动的风会抖落大片树叶，漫天的树叶就像大片的花瓣自上洒下来，垂坠到半空中时又被更加快速的风卷走，运气好的话，也能捡到几片落队的，它们会慢悠悠地飘落在车顶，有的落在小豆的头上，有的落在了叶书桉的衣摆上。
这叶子离近了才发觉奇特之处，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树叶形状可大小却足足有整个手加半个小臂那么大，叶书桉也忍不住伸手接着，抓住了两片卷起塞进了口袋里试图保存住，小豆也好奇地伸出爪子去抓，只不过这树叶就像是长了眼一般，总能精确地躲过它所有的捕捉动作。
风卷着那片叶子往车头飞去，小豆便跟着从叶书桉膝上跳下追了过去，蹦蹦跳跳的背影看着很是可爱，可渐渐小豆的身影变得模糊，就像是钻进了雾中一般，成了一个淡黄色的点。
叶书桉立马起身追了上去，藏着水汽的雾微凉，丝丝缕缕的如透明的蜘蛛网丝纠缠着，她伸手扯开这些缠人的雾气，看到了小豆正浑然不觉地扑向那一片叶子，可那叶子坠落的方向，分明是车头前方的地面。
她急切出声，大喊着，“小豆！小豆！快回来！”
叶书桉用力扯着周遭的丝线，撕下这一块块铸造起的世界，就像两幅不同的画拼接在一起再被撕开，她和小豆之间瞬间产生了巨大的之字形裂缝，小豆和火车、参天的大树、蓝天正急速与她分开，而下一秒她就看见了小豆自车顶一跃而下，接着被疾驰的火车碾过。
黑色覆了过来，填补了裂缝，世界被合上了。
列车行驶的速度从刚才就变得飞快，听不到铁轨与车轮碰撞的咔哒声了只有风刮过耳朵的呼啸声，稍稍能看到一点光亮时风声变成了快速的振翅声，叶书桉朝光源处望去，只见如龙卷风多的蝴蝶群旋转着飞来，还不及反应下一刻便撞击到车的侧面，车辆被撞的歪斜过去几秒，再次摆正时已转移到另一轨道之上。
火车趋于侧翻时的失重感与濒死感太过逼真，以至于正过来之后叶书桉还惊魂未定地紧紧抓着车顶上唯一能抓住的铁链，从小豆跳下车到切换轨道前后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她甚至连自己的情绪都来不及感知。
现在大概是驶入了另一个隧道，但前后左右又都像是被投影仪的幕布包围着，播放着暗红色和黑色交织的画面，掠过的蝙蝠，在树上停歇的黑色乌鸦和喜鹊，蹲在角落的黑猫和小狸花猫，紧接着下方出现一个红色的湖，蝙蝠、乌鸦、喜鹊、猫咪依次掉入其中，血色的湖水应声溅到了叶书桉的衣服上和脸上。
画面仍未停止，叶书桉在画面中看到了自己以及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低垂着头的许槐清、穿着黑色裙子的长发女人、举着黑色雨伞的周洲衍、在周洲衍身旁的李温月还有拿着本书跑过的杨沫喻，之后还出现了很多很多人，包括父母、亲戚、老师抑或是些陌生面孔的人，一幕幕闪过的速度非常快，更别说去试图辨认。
叶书桉被这些画面闪的头有些发昏，低头揉眼睛时忽然发现一把带血的刀正明晃晃地摆在自己膝上，而她的四周则静静躺着那些动物尸体，呈圆形将她包围，身上的血洞缓慢向外流着血，不知躺了多久，此刻已经浸湿了她的裤脚。
叶书桉的恐惧只生了一瞬，因为她发现这些都是她曾埋葬过的动物，又怎么会害怕，她伸手去摸离自己最近的那只乌鸦的羽毛，在心里说了句好久不见。
手触碰到羽毛的瞬间周遭的画面也停止了，她感到火车的速度在减慢，处在即将到站的慢速行进中。
几分钟后，火车播报前奏音乐响起，然后一个伴着杂音、机械的、辨不出性别的声音开始播报。
“选择开始，祝您拥有幸福生活。”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选择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