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水与骑士》金刀客

5、私人茶会

　　芙宁娜跟三只纯水小动物又是清理排水口，又是把物件搬离地面，又是把水扫到下水道里......急急忙忙地好不容易才把水位降下来。
　　顾不上地板残留的水滩，她们赶紧检查公寓内各处的受灾情况。
　　客厅里，底色本是浅蓝的两张地毯已经成了湿透的深蓝，上面金色花纹的华丽也褪去了大半；沙发旁储物柜的最底层里早已装满了水，所幸里面并无什么重要物品；对面的书架则幸运些，只有最下层的部分小说沾湿了些许边边角角。卧室里，唯一受灾严重的就是悬铃木大衣柜的底部柜子，里面存放的手套和袜子全部无一幸免。最重要的还得是厨房橱柜里的食材：放置在上层的自然平安无事，但在下层的嘛......
　　打开柜门，里面储存的通心粉跟面粉有一大半都已泡过水了。
　　欲哭无泪的芙宁娜只好委屈地跟谢贝蕾妲小姐一起把这几袋浸了水的食材拖出门外扔掉。
　　接着还要开窗通风、晾晒衣物、清理柜子......“灾后工作”着实琐碎繁杂。
　　处理好这一切后，少女疲惫地摊在沙发上。
　　面前的几本小说也像她那样平铺着，在桌上静静等待干燥；三只纯水小动物则围在她身边，关切地注视着她。
　　芙宁娜能感觉到，渐浓的倦意又卷土重来了。
　　......
　　第二天一早，空和派蒙就来到了德波大饭店。
　　这时的店里还没什么人，唯有清晨的阳光穿过顶上的透明天窗，为地板石砖方整的华丽纹理镀上一层金黄的光亮。
　　同样耀眼夺目的“德波”大招牌下，各式各样的蛋糕在柜台和架子上散发着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香味，周围的空气都充满了诱人的香甜。特别是那种每天只供应十六块的限量蛋糕，鲜白的奶油包裹着层次分明的绿色布丁和淡黄乳酪，一颗饱满的樱桃镶嵌其上，正摆在最显眼的位置等待客人品尝。
　　“你好，我们要点三份那种限量供应的蛋糕！打包带走！”早已迫不及待的派蒙兴奋地指了指那些蛋糕，不失礼貌地向前台的招待蕾欧妮小姐请求道。
　　“好的，请稍等~”
　　蕾欧妮小姐拿出三个精致的小盒子，随后在身旁的架子上挑了三块品相最好的限量蛋糕放到里面。
　　“请拿好！你们是今天最早来买这种蛋糕的人，是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吗？”她将装好的蛋糕递给派蒙，笑着问道。
　　“当然！”空和派蒙相视一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睡觉呢？
　　穿过街道上渐渐增多的人流，他们来到芙宁娜的公寓。
　　一位穿着干练的年长女士已经先于他们在门前等候了。
　　“芙宁娜小姐，您在家吗？”她敲了敲公寓的大门。
　　公寓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过了一会，勉强穿着得体的芙宁娜打着哈欠地开门走了出来，三只纯水小动物紧随其后。
　　“哈——原来是房东太太啊......找我有什么事吗？”还有些迷糊的少女强撑着睡眼问道。
　　“这里是本月沫芒宫发给您的生活费用。”房东太太恭敬地向她递过一个封装十分正式的信封。
　　“麻烦您了......”她接过信封，并未细看内容就转交给了旁边的海薇玛夫人——她的理财助手。
　　“虽然沫芒宫那边要求不多过问您的私事，但请容许我再提醒您一下，”房东太太看向她的三位“助理”，不知所措的它们则回以茫然的目光。“就算它们是勋爵或者夫人，公寓里也禁止饲养宠物。”
　　“它们也不是宠物啊......”“我可以作证。”
　　芙宁娜刚想解释，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一黄一白两个熟悉的身影随即来到身旁。
　　“它们是芙宁娜小姐的‘助理’，或者说......‘伙伴’——就像派蒙是我的‘伙伴’一样。”空笑着指了指身边的派蒙。“而且它们不像猫猫狗狗一样需要人照顾，也不需要吃东西，因此也不存在‘饲养’的说法。”
　　“这样吗......好吧，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打扰各位了。”房东太太别有深意地看了空和芙宁娜一眼，随后向他们告辞离去。
　　目送她离开后，空和派蒙回头望向芙宁娜。
　　两人刚想开口，却看见一抹羞红不知何时已把少女脸上的困意赶走，占据了她柔俏的双颊。
　　“芙宁娜，我们带了好吃的蛋糕来探望你。你还好吗？”派蒙关切地问道。
　　芙宁娜回过神来，望着空的双眼正好对上他温柔的视线。
　　“我都已经掌握元素力了，当然没事！”她赶紧侧过脸去，双手抱胸故作高傲道。“谢谢你们的好意，把蛋糕交给谢贝蕾妲小姐就行。”
　　派蒙看着谢贝蕾妲小姐——空昨天提到过的三只纯水小动物中的重甲蟹——飘到自己面前，略显迟疑地把装着蛋糕的盒子放到了它（她？）的两只小钳子上。
　　“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是没事了吧？”看着谢贝蕾妲小姐稳稳端着盒子回到芙宁娜身边，派蒙在空的耳边悄悄问道。
　　重新容光焕发的她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活泼，虽然也还有点高傲。
　　“嗯嗯。”他笑着点了点头。“我们今天还有委托要完成，就不打扰芙宁娜小姐继续休息了。”
　　“等等！”
　　两人正准备转身离开，芙宁娜突然喊住了他们。
　　“今天下午，我会在公寓里举行一场私人茶会......”傲娇的她还想保持高昂的姿态，但脸上的红晕却已是越来越深。“现在正式邀请你们参加!”
　　“这是我们的荣幸，一定准时赴会。”
　　空礼貌地以手按胸表示感激，派蒙也有样学样地向她道谢。
　　发出邀请的少女本人却连道别的话都还没说就躲回了公寓里，只留下三位“助理”面面相觑。
　　两人也只好无可奈何地向它们告别，前往冒险家协会开始今日的委托工作。
　　......
　　看着谢贝蕾妲小姐把装着蛋糕的小盒子在面前打开，脸上还留着些许羞涩的芙宁娜陷入了沉思。
　　该做什么点心呢？
　　至少不能比眼前这块差——这可是她之前仍为“水神”时最爱吃的甜点。
　　吃干净叉子上的最后一点奶酪，她再次回到厨房翻找一番。
　　刚好还有一些面粉在水灾中幸存了下来。
　　剩下的量刚好够用，就做那个自己最擅长的甜点吧！一定要做得比昨天他那块更好吃！
　　信心满满的少女立即带着她的三位“助理”开始制作属于她的特色蛋糕。
　　......
　　受沫芒宫的审计员伊莎朵小姐委托帮她又一次找回在瓦萨里回廊丢失的账单后，空和派蒙就在这里的“露泽”咖啡厅里坐下休息，顺便享用午餐。
　　“请慢用！”店主阿鲁埃先生很快就把晶螺糕和浮露白霜等香甜的美味端到面前。
　　“那我就不客气啦！”刚把两块限量蛋糕都消灭了的派蒙抹了抹嘴，又开始大吃特吃。
　　阿鲁埃又悄悄递给空一张今日的《蒸汽鸟报》，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招待其他客人去了。
　　这样的眼神好像早上也在哪里看到过......
　　不多细想，空拿起报纸阅读起来。
　　“在三位纯水‘助理’的带领下，异乡的金发旅行者于昨日傍晚时分抱着芙宁娜女士回到她的公寓，两人关系成谜......”头条的配图中，公寓前的一行人正等待着一只纯水重甲蟹开门，其中的一缕金黄和白蓝尤为引人注目。
　　“怎么了，报纸上说这几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正大快朵颐的派蒙看着他变得越来越奇怪的脸色，停下嘴来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空尴尬地笑了笑，赶紧把报纸放到一边，顺势转移话题。“说起来，不知道下午芙宁娜她会拿出什么点心来招待我们呢？”
　　“应该比这些还要好吃吧！”派蒙指了指桌上的各种美食，吃得鼓鼓的脸上充满了兴奋的期待。
　　......
　　在咖啡厅小憩一下后，空和派蒙有说有笑地又来到了芙宁娜的公寓。
　　他们轻轻敲了敲门。
　　稍等片刻，出来迎接的却只有海薇玛夫人。
　　它(她？)带着两人进入公寓，在前头欢快地吹着泡泡表示欢迎。
　　兴奋的派蒙飞来飞去，好奇地观察着公寓内部。
　　但空能感觉到，公寓里的布置好像跟昨天他在的时候不太一样。
　　地板上有几处明显的水渍；客厅的地毯不见了，桌子和椅子等都稍稍偏离了昨天的位置；几个储物柜的底层都有翻动的痕迹......
　　出于礼貌，作为客人的他带着疑问和派蒙在舒适的靠背椅上安分坐下，等待公寓的女主人出现。
　　“叮咔”一声，一股咖啡豆的浓醇伴着杏仁的微香首先涌出厨房，随后女主人芙宁娜小姐在香气的簇拥下地款款走出。
　　跟在她后面的谢贝蕾妲小姐和乌瑟勋爵则用钳子和触手合力端着一个华丽的托盘，一块蓝白相间、装点华丽的精致大蛋糕占据了大半盘面，顶上还有一顶王冠端然正立。
　　远远看去，蛋糕的外观竟与女主人本人的形象有些相似。
　　“唔~好香！”闻到香味的派蒙直勾勾地望着渐渐靠近的蛋糕。
　　芙宁娜优雅地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得意的嘴角不住地上扬。
　　待这精美的蛋糕端上长桌，两人才得以一窥其全貌。
　　蛋糕主体呈稍扁的纯白圆柱体状，侧面细致勾勒的一个个金黄奶油拱门相衔环接，底下渐蓝的奶油波浪层层迭起，汇于盘边一个可爱的小蝴蝶结，将这些拱门束立其中；顶部的洁白王冠端坐于交织着的蓝色花边中央，其上镶嵌着几颗粗纹宝石般的淡黄杏仁，更显主人的心灵手巧。
　　“这可是我为你们精心制作的独家甜点——「普茹斯蒂司」！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艳？”看到空和派蒙脸上惊讶的表情，本就自信的少女更加志在必得：这块蛋糕一定比他们吃过的所有甜点都更美味！
　　“芙宁娜的手艺好棒！这么好看的蛋糕，我都不舍得吃了！嘿嘿......”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派蒙的双手和嘴巴已经跃跃欲试了。
　　“哼哼~我说过，不管什么甜点，只要我愿意学，还不是一下子就掌握啦！”芙宁娜的俏脸上满是享受着夸赞的自满。
　　“咳，在茶会开始之前，先为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这几个小家伙吧！”她向旁边的三只纯水小动物伸手致意。
　　“这位是谢贝蕾妲小姐，最可爱的女仆！虽然有时会不小心剪坏我的衣服......”
　　“这位是海薇玛夫人，可靠的管理‘人’，将我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
　　“最后这位是喜欢说教的乌瑟勋爵，负责一切礼仪相关的事情。”
　　三位“助理”分别以自己的方式向两位客人打招呼——挥钳子、舞触手还有吹泡泡。
　　“你们好呀！之前只跟你们见过一面，现在算是正式认识啦！”派蒙向它们挥了挥手，空也笑着回应它们——他们之间自然已经算是老朋友了。
　　“虽然是我邀请你们参加我的茶会，但想要得到它们的认可，你们还是要多多努力才行！”满意的少女不忘强调道。
　　“知道啦，芙宁娜女士！我们一定遵守茶会礼仪！”“这还差不多......”
　　随后乌瑟勋爵握着一把银制小刀飘到蛋糕前，缓缓沿着拱门间的缝隙将蛋糕切成均等的三份。
　　看到奶油王冠被切开的派蒙还有些惋惜，但看到里面的层次分明后，她的双眼又亮了起来。
　　谢贝蕾妲小姐拿着三个覆有纸垫的铁餐盘，协助乌瑟勋爵为他们盛装切好的蛋糕。
　　“唔哇~好好吃！”才吃了一口，派蒙就惊喜地赞叹起来。“甜甜的奶油包裹着咖啡豆的甘醇、蛋糕的松软还有杏仁的香脆，好多好多种味道糅合在一起，又能分别细尝出来！感觉比他做的蛋糕还要美味！”吃到美味兴高采烈的她指了指旁边的空。
　　故作端庄期待着两人评价的芙宁娜偷偷看向他，后者正关注着派蒙的反应。
　　“真的吗？我也来尝尝。”感觉到有一道热切的目光望着自己，空也拿起刀叉细细品尝面前的蛋糕。
　　口感比派蒙的描述更加无与伦比——甜腻的奶油初触唇上，香软的微苦就随着舌与齿的深入其中层层迭至；粒粒细碎杏仁散于口中，为这苦与甜的辗转留出些许缓冲的余地......
　　“确实很好吃。”细细品味后，空也由衷地赞叹道。
　　“那是当然！我的厨艺可不容质疑！”听到他的肯定，长桌对面的女主人立刻骄傲地昂起了头，标志性的一缕卷毛也随之雀跃跳动。
　　垂下的目光刚好对上他笑意盈盈的双眼。
　　羞涩的浅红霎时沾满了少女得意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