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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伤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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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安宁依旧蹙着眉,让钟信先把谢然扶到屋里,又转身吩咐人去找药箱。
转身离开前,谢然似有所感,抬头撞上陆英探究的眼神,他一侧嘴角微微勾起,回他一个挑衅的笑。
其他人都没注意到这一瞬间,只有陆英接收到了他的视线。
陆英顿时像炸了毛的鸡,怒火瞬间冲到了天灵盖,他指着谢然的背影气冲冲地朝叶安宁说道,“他是故意的,安宁,你不要被他骗了。”
“他......”陆英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谢然,憋了半天,脸都憋青了,只憋出了三个字,“他无耻。”
叶安宁一心记挂着谢然的伤,只觉得陆英在无理取闹,谁会没事故意划伤自己。
她眼睛盯着游廊上拿药箱疾步而来的忍冬,朝陆英说了一句,“陆英,我今天不去踏青了,改日我再去找你。”
“可是,”陆英愤然指着谢然的方向,说道,“他就是个喜欢演戏的骗子,他就是想让你心软,你没看出来吗?”
叶安宁一怔,片刻功夫忍冬到了近前,她无暇细想,和忍冬一起进了谢然的屋子,朝塌上的人走了过去。
陆英气得一脚将地上的一株小树踢歪了。
片刻后,大夫背着药箱子跑了进来,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一路被拽着跑,此刻都快喘不上气了,待他看清了屋里“病人”的情形,直拿眼睛瞪人。
为了止血,叶安宁给谢然的胳膊上绑了一圈儿白布,大夫将布条拆开,里面的伤口还在渗血,他给伤口上了药又重新包扎了一遍,最后叮嘱谢然近几日伤口不要碰水,按时换药就行。
大夫换药的时候叶安宁一直在旁边看着,越看神色越凝重。
大夫走了之后,叶安宁依旧盯着那伤处看。
谢然将袖子扯下来盖住了被包扎好的伤口,朝叶安宁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来,“一点小伤,郡主不必担心。”
他朝外头看了一眼,陆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外头的地上倒了一棵小树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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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门庭冷清的客栈里,掌柜的正站在柜台里边看账本边扒拉算盘,脸色不太好看,大堂里空无一人,店小二正坐在一条长凳上支着脑袋打瞌睡。
叶清淮从门外跨了进来,扫视了一圈儿,最后视线定在了掌柜的身上。
他缓缓走了过去,屈指敲了敲柜台。
掌柜的没注意到有人进来,吓了一跳,待看清了来人,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问道,“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呢?”
“我找人,”叶清淮报了房间的名称,掌柜的立刻将店小二叫了过来,给他带路。
客栈一共三层,店小二将他引到了三楼的一处房门口就离开了,这个时间住店的人不多,三楼更是冷清。
他是来这里找人的,但到了门口又有些迟疑。
突然间,“呼啦”一声门开了,里面伸出了一只手将叶清淮一把拽了进去。
屋里桌上放着酒菜,两双碗筷,沈千霜自顾自坐了下来,朝叶清淮一抬下巴,示意他坐。
今日休沐,叶清淮收到她邀他来这里的书信,立刻就过来了。
这个客栈比较偏僻,叶清淮猜想她是不想让人看到他们私会,所以才选了这里,这也正合他意,两人的婚事还未定下来,他不希望传出对她不利的事情。
叶清淮一撩袍子坐了下来。
沈千霜给他倒了一杯酒,问道,“我们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自上次叶允承从沈府离开后,沈崇山没什么表态,叶允承也不可能再去沈府,事情就这么僵持了下来,也把他们两人的婚事耽搁了下来。
这些日子叶清淮想了许多,也做了许多,他不想辜负沈千霜的情意,于是主动去找了沈崇山好几次,为他鞍前马后的忙,希望可以打动沈崇山,改变他的想法。
但沈崇山可不是个心软的人,至今都没怎么跟他说过几句话,更别说把女儿嫁给他了。
沈千霜叶知道这些,她今日将人找了过来,就是来商议这件事儿的,不能就这么一直拖着。
叶清淮愁眉不展,半晌后问道,“你有办法?”
沈千霜夹菜的手一顿,她看了一眼叶清淮杯中的酒,笑着劝道,“这酒是我特意带来的,你都喝了,等吃完饭我就告诉你。”
叶清淮不疑有他,十分听话的将酒都喝了。
沈千霜吃得极少,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叶清淮,看他一杯接着一杯喝得毫不设防,不禁默默笑了起来。
一时想到,若她带来的是毒酒,叶清淮怕是也会毫不怀疑的喝下去。
酒的味道不错,只是叶清淮越喝越觉得热,凉酒入喉带起阵阵躁意,热度自胃里蹿升起来,一路烧到了脸上。
叶清淮脸色潮红一片,他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眼神迷蒙地看向对面的沈千霜,只觉得她比平时更美了,一双眼里含着春情,望向他的时候像是要把他的魂儿都勾走了。
他使劲摇了摇头,想把脑海中旖旎的心思赶走,但那些念头越压抑就越是嚣张,他担心压制不住自己,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于是闭上了带了血丝的双眼。
沈千霜看药效发挥出来了,缓缓走到叶清淮身边,抚摸着他的发丝,语气中带了几分蛊惑的味道,“你不是想知道有什么办法吗?”
叶清淮抬头看她,双眼赤红。
沈千霜抚上了他的脸,细细摩挲着,含笑道,“这个办法你喜欢吗?只要把生米煮成熟饭,就没人能拦着我们了,你说好不好?”
叶清淮到现在终于明白沈千霜想做什么了,那壶酒里有问题,可他已经喝下去了,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能让这个错误继续下去。
她抓住了沈千霜作乱的手,死死克制着自己,咬着牙说道,“千霜,不要这样,我们还未成亲,不可以......”
他眼尾带着情动的浅红,嗓音略带沙哑,看得沈千霜心里痒得厉害,她还从未见过他这幅样子,只想现在就把他带到床上。
反正他们都认定了彼此,早晚都是一样的,她不在乎成婚前还是成婚后,她只是不想再错过他了。
他们好不容易确认了心意,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是不会放弃的。
沈千霜知道他现在难受的厉害,她故意靠近叶清淮,鼻息喷洒在他的侧脸上,像诱人堕落的魔鬼,缓缓说道,“不要挣扎了,顺从自己的心。”
叶清淮尽力维持着脑海中的一丝清明,他像一颗熟透的番茄,马上就要炸开了。
沈千霜的声音里像是抹了蜜糖,馋人得厉害。
他似乎再也受不了了,松开了沈千霜的手,豁然站了起来,直直地朝窗口奔了过去。
他知道沈千霜是为了他们的将来,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能。
打开窗子后,叶清淮没有丝毫犹豫地跳了下去。
“哎......”
沈千霜看着叶清淮在她眼前消失,惊得眼睛都睁大了,急急跑到窗边朝下看去。
楼下是一汪碧绿色的湖水,这里正好临着湖,只听“扑通一声”,重物落入湖中溅起一大朵水花。
叶清淮习惯了到一个地方先观察地形,来的时候就知道窗外是湖水。
沈千霜笑笑,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在酒里下的药对人没什么害处,只有催情的作用,她下的药量少,过一时三刻就好了。
只可惜叶清淮是个榆木疙瘩,软硬不吃,脑子里只有一根筋,只会认死理。
她想着,这事儿看来只能回去继续磨沈崇山了。
同一时间,清风楼二楼,谢然和宋天川坐在临窗的位子上,桌上摆着美酒佳肴。
自宋方砚离开大牢已过了许多天,最初宋天川还在家里端茶倒水地照顾着,没过几天就被宋方砚催着去做自己的事情,那样子就像多看他一眼都嫌烦。
宋天川只觉对方辜负了他的一腔热情,拉着谢然诉苦,“谢初寒,你说有他这么当爹的吗,我给他端茶倒水,他倒嫌我烦。”
谢然不为所动,反猜测道,“或许是你做什么事儿惹了师傅生气。”
宋天川气极反笑,“我端茶倒水也有错了?”
谢然没搭理这茬儿,转而问道,“师傅身体如何了?”
宋天川说道,“好多了,别看他年纪大,但身体好着呢。”
听他这么说,谢然就放心了,窗外人声嘈杂,忽然传来一阵吵架声,他垂眸看了过去。
楼下一个卖水果的小摊子被人撞倒了,红彤彤的果子撒了一地,摊主正拉着一个男人说着什么,男人从怀中掏出了钱袋子,似要赔偿。
路过的几个行人停了脚步,朝那边看了过去。
摊子对面的巷子里停了一辆马车,马车装饰普通,但那驾车的马一看就是好马,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
谢然的目光定在了马车上,片刻后,一个小童怀里抱着一个纸袋从街对面走到了马车旁,他将袋子递到了马车里,又同车里的人说了什么,之后坐上了车辕。
之前都是背对着窗户,等那小童转身坐上了车辕,谢然看清了小童的样貌,瞳孔一缩,心里瞬间升起了疑问,那小童是宋府的人,一般都在府里很少出门,而今日宋方砚和柳素心都在家里。
所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马车里又是什么人?
谢然示意宋天川朝下看,宋天川一转头正看到小童驾着马车离开。
“车里有人,”谢然补充了一句。
宋天川一怔,他记得出门前不曾听说今日府里有客,且那马车看似低调实则不俗。
所以小童是接了谁,又要去什么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要一探究竟的意思,于是立刻下楼结了账,追着那马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