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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道谢 ...

  •   三楼雅间,红英拿着菜单,手指从上往下滑了过去,“这个,这个,这个,这几个还有你们的招牌菜都来一份。”

      红英一口气点了十几个菜,还都是分量不小的大菜,跑堂的偷瞄了一眼叶安宁二人,看二人穿着不凡,想来是富贵人家的姑娘,也就没多话。

      等跑堂的走了,叶安宁说道,“我们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打包一些给忍冬她们带回去尝尝。”

      红英点了点头,她想想起刚才在门口发生的事,说道,“这位谢公子看着好似比画像上更沉稳了些。”

      一开始红英是想说年长的,但想想又换了个更稳妥的词,毕竟她对一开始对谢然的印象就很好,今日看他不畏强权,心里又对他更添了几分敬重。

      就是,他这身子实在是弱了些,保护自己都够呛,这要是娶了谁家的姑娘,难不成还要姑娘保护他?

      叶安宁回忆方才的事,对红英所用的“沉稳”一词感到有些好笑。

      谢然今日穿了一身深绿色的袍子,样式有些旧,他这个人又是不苟言笑的性子,离得近了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溢出来的冷淡气息。

      他若是能偶尔笑一笑,必然也能得着不少妙龄女子的追捧,但这人却总是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平白浪费了一副好相貌。

      或许不是他看着比画像上年长,而是画师故意将人画得年轻些。

      “这画师收钱给人画像,自然是要把对方画得更年轻好看些,”叶安宁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合理,“要是画丑了,谁会付钱。”

      “有道理,”红英点头。

      想到刚才那恰到好处的一鞭子,红英又有些疑惑,她看得出来,刚开始她们过去的时候,叶安宁并没有出手的打算,但后来不知为何又改了主意。

      “郡主刚才为什么要出手呢?”红英问。

      出手自然是为了救人的,不过是几个镇国公府的下人,叶安宁还不放在眼里,但谢然要是招惹了对方,以后怕是会有麻烦。

      但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说自己就是为了帮谢然,叶安宁斟酌片刻,说道,“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红英又觉得有理。

      菜上齐了,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一声闷雷,轰隆隆一声咆哮在天边炸响。

      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是大晴天,这么一会儿就阴了,太阳都看不见了,风也大了起来,吹得窗户关关合合,发出扰人的响动。

      红英走过去,将手伸出窗外,几滴雨丝落在掌心,她回头说道,“郡主,下雨了。”说完将窗户关了起来。

      叶安宁也没想到天气居然变得这么快,但她现在有些饿了,美食当前,无暇他顾,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这雨来的快去的肯定也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停了。

      她迫不及待动起了筷子。

      待两人吃饱喝足了,外面的雨不仅没有丝毫要停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了,由最初的细细雨丝变成了绿豆粒大的水滴,打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街上的低洼处聚起一片片小水坑,雨滴落在上面炸开一朵朵透明的花。

      街上拥挤的人潮消失不见,街边的小贩早在刚开始下雨的时候就散了个干净,倒是那卖伞的老翁生意格外的好,不到两刻钟就将伞卖了个干净,而后满意地带着斗笠离开了。

      红英站在窗边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嘱咐叶安宁在这里等她,她下楼去买伞,片刻就回。

      街上卖伞的小贩都收摊回家了,红英只好去更远的店铺里去买。

      叶安宁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回来,转身下了楼,如今已过了用饭的时辰,一楼的食客走了大半,只剩寥寥几人坐着聊天,又或许是在等雨停。

      靠窗的一桌坐着两个男人,偷偷地抬眼往她这边瞧,叶安宁隐约听见“退亲”、“林探花”这样的字眼。

      她连一个眼神都没动,径自迈步出了酒楼,站在檐下,屋顶的雨水顺着灰瓦一路滑落地面,在空中连成一片水帘。

      都说春雨贵如油,这雨下得也算别有一番景致。

      再看街上,路上行人分两种,一种是打伞的,在雨中走得从容,另一种是不打伞的,就只好努力跑快一点,连地上的水坑都没时间避开。

      这时,前面有一男子低着头快步朝这边而来,男子头发衣衫皆被雨水打湿,模样有些狼狈。

      但再看时就发现,这男子右手中分明拿着一把伞,但他并不撑开,就这么任自己被雨淋着。

      叶安宁心道,这是哪里来的傻子,下雨也不知道打伞。

      男子眨眼到了叶安宁避雨的廊下,两人并排站着,男子用手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又从怀中拿出已被打湿的帕子擦了擦脸,片刻后转过身来,说道,“郡主,用这把伞吧。”说着将手里的伞递了过去。

      叶安宁转头看到浑身湿透了的谢然,正举着手里的伞看着她。

      哦,原来这傻子是谢然啊。

      她没忍住问了出来,“你既然拿着伞为何不打?”

      宁愿被淋成这样也不打手里的伞,图什么呢?

      “我看这雨下个不停,就想着去铺子里买几把伞给郡主挡雨,以报答郡主今日的搭救之恩,”谢然说道,“可等我去的时候,铺子就只剩这一把伞了,于是我就只好冒雨将伞带回来了。”

      他的意思是,这伞他没用过,是新伞。

      可这伞做出来就是用来挡雨的,就是在回来的路上用过了又有什么关系,何至于要淋成这样。

      叶安宁看着他还在滴水的发梢,拒绝道,“既然这是最后一把伞了,谢大人还是自用吧。”

      左右红英一会儿就回来了,她也不差这一时三刻。

      “正因为这是最后一把伞了,才该郡主用,”谢然垂眸说道,“郡主三番五次地帮我,难道连一把伞都不肯接受吗?”

      这话说的仿佛是在质疑她是不是嫌弃他的伞一样。

      她不过就是没拿他的伞,他怎么还委屈上了呢?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叶安宁很快败下阵来,将伞拿过来握在手里。

      两人一时没了话,空气潮湿又尴尬。

      也不知红英什么时候回来,看谢然好像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叶安宁只好没话找话,“那你的朋友呢?”

      谢然答,“有人来接,他就先走了。”

      这话若叫宋天川知道,可是要骂娘的,他是自个儿冒雨回的家。

      “这样啊,”叶安宁抬头望天,谁来救救她?

      “郡主上次让人替我找了大夫,又送了不少上好的药材,实在是帮了大忙,”谢然说道,“改日,我想亲自谢过郡主。”

      她确实让冯望找最好的大夫给谢然看病,但药材的事儿应该是冯望自作主张,不过这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

      她就是想在谢然这里多攒点好感,以后叶家有什么事,他能帮着说两句,倒不是图他现在报答什么。

      “不必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叶安宁说道。

      这时,一辆青盖马车停在了清风楼门口,马车帘子掀开,忍冬的脸从里面探了出来。

      她在府里瞧着这雨越下越大,不见叶安宁回去,知道她定是被这雨挡在了路上,问了方平后就带着人出来了,在这条街上寻了许久终于见到了人,看见叶安宁的瞬间,她惊喜地叫了出来,“郡主。”

      叶安宁看到有人来接她了,如临大赦,跟谢然告了别就撑开了伞走向了马车。等她上了马车,又让驾车的仆役将伞还给了谢然。

      那仆役又跟清风楼的掌柜交代了几句,就驾着马车离开了。

      谢然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马车转过街角消失不见,他才撑伞走入了雨中。

      等红英怀中抱着一把、手上撑着一把伞回来的时候,人都走得看不见了,掌柜的告诉她叶安宁被马车接走了,她这才放了心,撑着伞往回走。

      回了府,叶安宁将方平叫了过来,“上次我让你查谢然,查得怎么样了?”

      她总觉得,这辈子她跟谢然的交集好像有点太多了。

      “回郡主,”方平正色道,“属下查到,谢大人的母亲云曾柔是谢易之多年前从扬州带回来的,一开始谢易之对她疼爱有加,甚至想要抬为正妻,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又将温巧兰扶正了,再后来云曾柔就突发恶疾死了,谢大人也遭了谢易之的厌弃,在府里没人管了。”

      听了方平的话,叶安宁陷入了深思。

      “难怪上次他在谢府差点被人打死,怎么说他也是朝廷命官,这谢易之竟然这么不把他当一回事。”她喃喃自语道。

      这许多大户人家里的阴私,要是摊开了讲,能养活八个说书先生。

      但虎毒尚且不食子,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人对自己亲生儿子的死活视而不见?

      若是真这么厌恶这个孩子,赶出去就好了,为什么还放在身边养着?

      还有谢然,身处其中的他这些年又是怎么过来的?

      “云曾柔死的时候,谢然多大了?”叶安宁问道。

      “应该六七岁了,”方平答。

      六七岁的孩子已经开始记事了,也就是说谢然先是经历了突如其来的丧母之痛,而后又感受到了来自父亲一方断崖式下跌的亲情,以及之后无人照料的孤苦生活。

      对一个孩子来说,未免太残忍了些。

      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呢?

      — —

      又一日清早,旭日东升,麻雀在枝头叫个不停。

      叶安宁被吵得厉害,裹着被子披头散发地坐了起来,睡眼朦胧地打着哈欠。

      忍冬将外间的窗子打开,微凉的晨风灌了进来,赶走了屋里潮湿闷重的气息,听见了里头的响动,她打了帘子进了内室。

      “郡主,该起了,”忍冬笑着道,“小侯爷一大早就在外头等你了。”

      “是啊,”怜梦接道,“他都快把外面花坛里的花薅秃了,郡主你快起来管管他吧。”

      “陆英?”叶安宁此刻脑子还有些发懵,“他一大早来我这儿摘花玩儿?”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新爱好?

      忍冬笑了起来,“我的郡主啊,他必然是有事找你,看他副那魂不守舍的样子,说不定有什么大事儿要跟你说呢。”

      “他能有什么大事儿,”叶安宁揉了揉眼睛,不情不愿得起了床。

      院中一角单辟出来一片,种了些月季和蝴蝶兰,这时节正是开花的好时候,远远看去粉白相间很有春意。

      只是今日这抹春意遭到了破坏,被一个人拽掉了不少。

      陆英站在花坛边,脚下散落了不少花瓣,他看中了一朵玫红色的月季,一抬手将正待盛放的花骨朵摘了下来,往空中抛着玩儿。

      昔日的少年已渐渐长成了成年男子的模样,眉眼间多了几抹掩饰不住的锋利。

      微风过处,脚边的花瓣翻滚着往远处去了,陆英看着手里的花儿,不知在想什么,神色里既有期待也有几分忐忑。

      “你可别祸害我院子里的花儿了,”叶安宁在他身后出声。

      “安宁,”陆英转身,笑弯了眼睛,像看见了什么珍宝,眼睛里盛着星光。

      他刻意往旁边挪了一步,挡住了快被摘秃的那一片儿花,说话的时候眼神中透着紧张,“安宁,我今日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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