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歌行》沐云杉

70、有关

　　刚入皇城，宗瑜婉身形一顿，随后改变方向，朝着燕王府的方向遁去。
　　行至窄巷中间，宗瑜婉突然拔剑猛一回身朝着黑暗中刺去。

　　尾随在后的黑衣人急收住脚步，灵巧闪身避开她的剑。

　　宗瑜婉快速收剑，在黑衣人起身时剑已横在他肩颈上，冷声道：“何人？”
　　那黑衣人轻嘶一声：“是我。”
　　黑衣人说完，扯下了面纱。

　　宗瑜婉手一颤，忙收剑归鞘，语气更冷：“你跟踪我？”
　　“哪有？本王刚好从碧月轩出来。”萧绎用手在脖颈处摸了一把又道，“好狠心，你刚刚该不是真想杀了我吧？”

　　宗瑜婉别开视线：“你穿成这样，我没想到.......”

　　萧绎轻呵一声，走到宗瑜婉跟前。
　　宗瑜婉被迫后退两步，后背抵在墙上。

　　萧绎靠近她耳旁，没正行地调侃道：“怎么？这么急着去王府，是想见本王吗？想我了？”

　　宗瑜婉耳尖一热，用力推开萧绎：“别胡说！”
　　萧绎趁势抓住她手腕，将她重新抵回墙上，声音染了几分怒气：“本王胡说，那你呢？你当真希望本王娶温瑾瑶？可是真心话？”

　　宗瑜婉想挣开手腕却被萧绎握得更紧，整个身子被扯过去与他紧紧相贴，滚烫的热意顿时将她吞噬。
　　宗瑜婉呼吸变得急促，胸腔也不争气地狂震，嘴上却道：“那是王爷自己的事，与澜月无关。”

　　萧绎微偏着头看着人的侧颜，感受着身前热烈又紊乱的心跳，他觉得黑暗像头荒淫的野兽，瞬间将欲望肆意地放大。

　　强烈的占有欲让他冲动地想把人带回王府关起来，而不是任她像只野猫一样在这黢黑的夜里恣意穿行。

　　几息后，萧绎终是克制道：“与你有关，你若想让本王娶，本王就娶。”

　　宗瑜婉身子微颤，声音哑而无力：“你疯了！”

　　一种无力感揪着她的心，让她感到窒息。
　　她突然近乎发泄地一用力，将萧绎推开：“王爷想娶谁，跟我无关。”

　　感觉到人的情绪，萧绎抓着宗瑜婉的手臂没放，他轻笑出声改口道：“开玩笑的。”
　　忽地，他敏锐感觉到巷口有火光攒动。

　　“快走，来人了！”
　　他说完扯起宗瑜婉快速遁走。

　　快到西华门，萧绎才松开手：“好了。”
　　宗瑜婉站在那没动，其实她想解释一下今天在乾清宫的事情。
　　她那么说只是不想宣武帝起疑心。

　　“怎么,想让本王送你进去？”
　　宗瑜婉无语收回视线，转身便走。
　　刚走两步，萧绎又唤她。

　　宗瑜婉停住脚步回身，没说话。
　　萧绎道：“放心，本王不会娶温瑾瑶。”

　　宗瑜婉没理他，转身快速掠上城墙，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

　　回到王府，萧绎先去沐了浴。
　　一身的欲气稍缓，他却丝毫没有睡意。
　　待他披上衣裳，走出浴房时，天色已将亮。

　　他看到望宇正在回廊下看着天空发呆。
　　萧绎将望宇留在了自己院中。
　　萧绎也抬眼看着天空，见大片的橙红染了半边天际，明光逐渐亮起，驱走了黑暗。

　　萧绎沉浸地看了一会儿，随后喊望宇。
　　望宇正看得入神，听见喊声他忙跑过来：“王爷，起这么早？”

　　“在看日出？”
　　望宇挠挠头：“睡不着，便起来了。”

　　“你去把何靖叫来。”
　　“何靖哥他昨晚没回来。”望宇道。

　　萧绎眉心一凛：“他人呢？去哪了？”
　　望宇道：“今日是我姐姐头七，他......去了祈福寺。”

　　萧绎心头一塞：“嗯，知道了，那你去把凝嫣叫来。”
　　“好。”望宇转身就走。

　　“等等。”

　　“王爷还有事吗？”

　　“你若想去祈福寺，直接找秦叔，让他给你安排马车送你过去。”

　　望宇道：“多谢王爷。”

　　他何止是想去，他被闷在这王府里，真是无聊死了。

　　......
　　萧绎回房穿了衣裳又去了书房。
　　没一会儿，凝嫣来敲门。

　　“进来。”

　　凝嫣推门进来，给萧绎行礼：“王爷。”

　　“怎么样？拿到了吗？”

　　“嗯。”凝嫣将小木盒放在萧绎面前。

　　萧绎看了两息，伸手打开木盒，就看到了那支乌木兰花簪，和在晴苑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又仔细看了几遍这簪子，并未发现特别之处。

　　少顷，他将簪子放回木盒合上盖子，道：“去备马车，本王要去碧月轩。”

　　“是。”

　　“凝嫣，你一趟悦福客栈。”
　　“是。”
　　......
　　昨夜，宗瑜婉几乎没睡。
　　这会她刚洗完漱，静姝匆匆从外面回来。

　　“昨日巫宫主带着东厂的人搜遍了安王府，不但没找到安王萧策的尸身，而且发生了一件非常诡异的事，他们所有人都被困在王府后院的一间后罩房里，直到凌晨才醒来。”

　　宗瑜婉没说话，心想看来秀莲早有准备。

　　“不过也真是怪，若是安王尸身真在安王府中，当初秀莲是如何做到从皇陵偷走，又秘密运回安王府的呢？”

　　宗瑜婉笑了,她说：“安王的尸首从未离开过王府。”

　　静姝震惊：“你的意思是安王的尸身根本没被运到皇陵，在王府就已经被调包了？”

　　宗瑜婉点点头，她回忆出事后的事情，当时所有剑阁弟子的尸首都被运到了东厂的监狱，但因萧策的皇子身份，他的尸首被押运回了安王府停殓，期间是由东厂的人看守。

　　但秀莲能在东厂的监守下，将萧策的尸首调包，必由东厂人协助才行。

　　想到这儿，宗瑜婉起身去床榻下面拿出一个小盒子，回来递给静姝：“你把这个给朱琪，让他派人去一趟王谦府上，我今日要去祈福寺，我要见王谦。”

　　静姝打开盒子，见里面是王谦的私章。
　　静姝点点头出去了。
　　......
　　今日是望婵的头七。
　　宗瑜婉向宣武帝请求要去祈福寺给望婵祈福。
　　宣武帝派朱琪和秦松护送她。

　　午时刚过，祈福殿的门被推开，王谦走了进来。
　　听见声音，宗瑜婉从蒲团上起来，转身看着王谦：“王尚书，有日未见。”

　　王谦闻声顿住脚步，在看清她的脸时，震惊出声：“你......你就是燕王看好的那个巫舞女？”

　　宗瑜婉笑了笑，她移步到王谦面前，朝王谦行了个礼：“王尚书，民女本就是舞姬。”

　　“可是，你...你...”王谦瞪大眼睛，一想到那夜被暗杀的场景，额上不禁冒了汗。

　　宗瑜婉轻笑出声：“民女并非有意隐瞒王尚书，只是当时民女还住在燕王府，不便表露身份。但有一事，民女并未隐瞒尚书，就是巫正贤确是民女的杀父仇人。”

　　王谦缓了缓神，问道：“这就是你离开燕王府，进宫的理由？”

　　“没错。”宗瑜婉缓缓道，“但澜月现在需要王尚书相助。”

　　王谦抹了下额间的汗，之前想跟宗瑜婉合作，一是见色起意，二是看宗瑜婉身手好，想利用她。

　　但现在她进了宫，就是皇上的女人，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若是真同她合作，事情一旦败露，凭着巫正贤的阴险，还有宣武帝对巫正贤的信任，他就是自寻死路。

　　看出他的犹豫，宗瑜婉从身前拿出一封信笺，道：“王尚书不必为难，可看看上面的内容再决定是否与澜月合作。”

　　王谦犹豫一瞬接过信笺打开，在看完上面的内容后，他额上的汗忽地又冒了出来：“不可能，这......这太荒唐了。”

　　“这字迹王尚书并不陌生吧？普天之下，能双手并用写得这一手漂亮行楷的，怕是只有大皇子一人吧？”

　　王谦仔细看着信笺上的字，他无比确认是大皇子亲笔无疑。

　　宗瑜婉又道：“这些都是出事那夜，先皇亲口告诉大皇子的，皇上急召他进宫，就是为此。”

　　王谦颤抖着合上信笺：“可是，先皇已逝，这根本无法证明。”

　　“先皇离世前，曾在祈福寺住过十日，他在这里见过一个老人，这位老人是二十年前因贪污军饷、私印盐引被抄家的户部尚书刘承恩的管家。当年刘承恩就是因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才被巫正贤和大理寺卿南晔联手陷害，相信王尚书一定知道此案吧？”

　　王谦愣了下，当年此案轰动洛京，只是那时他刚刚入仕，并不了解内情。

　　宗瑜婉又道：“刘承恩是冤枉的，因为那军饷的银子实际都是被巫正贤贪污的，私印盐引也是巫正贤干的，巫正贤不过是借此杀人灭口，掩盖真相。为了堵住南晔的嘴，他赠与了南晔十万两白银。”

　　“那个巫舞女是你杀的？”王谦反应过来问。

　　宗瑜婉没否认：“是。”

　　“那账页你是如何得来？难道南晔是你.....”王谦惊恐看着宗瑜婉，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

　　“南晔，是我杀的。”宗瑜婉平静地说出王谦没说完的话。

　　王谦沉默地看了她几息，才磕磕巴巴道：“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找到那个老人，明日之后将信上的真相散播出去。”

　　“不行，这没有证据，一旦失败，你我都是死罪。”王谦拒绝道，他情绪有点激动，他觉得这女人是疯了。

　　宗瑜婉看着王谦，冷静道：“王尚书放心，我既然这么做，必是有证据。若谋事大成，王尚书便是大卫第一功臣，就是不知王尚书敢不敢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