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歌行》沐云杉

46、失落

　　就在这时，凝嫣也出现在门口，用剑抵住黑衣人后心：“澜月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宗瑜婉又看着黑衣人问，“谁派你来的？”

　　“是我！”黑衣人抬手扯下脸上面纱。
　　“静姝？”宗瑜婉目露惊讶，她放下剑，“怎么是你？”

　　凝嫣闻声也收了剑，心说原来是静姝。

　　静姝回头看了凝嫣一眼，又对宗瑜婉道：“我有话对你说。”

　　宗瑜婉道：“凝嫣，你守在外面。”

　　“是。”

　　宗瑜婉关了门，拉着静姝在桌前坐下，点燃桌上的火烛问：“发生了何事？”

　　静姝道：“今日何靖去找了望婵，他们在一起了，你知道吗？”

　　宗瑜婉略感惊讶，她知道望婵对何靖的心思，但他们在一起的事，那日望婵并没有告诉她。
　　“我不知。”

　　“望婵明日要回辛口村，我担心她......”静姝欲言又止。
　　宗瑜婉看向静姝没说话，她明白静姝的担忧，哑婆已经不在辛口村的事，望婵并不知情。

　　她一时也琢磨不透望婵回辛口村要做什么。
　　是想告诉哑婆她真实的身份？

　　见她犹豫不语，静姝道：“明日我会找借口出去，跟着望婵回辛口村。”
　　宗瑜婉点点头，叮嘱道：“不管她做什么......都不能伤害她。”
　　“我知道了，”静姝站起身，“那我先回了。”

　　静姝话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响动。
　　两人对视一眼，快速出了门，见凝嫣如一道流矢追了上去。

　　紧接着两人同时转头，见一道白色身影朝着另一方向遁去。
　　“追！”宗瑜婉话落，飞身跃上屋顶追了上去，她断定这身影和那日在巫学宫见到的是一个人。
　　静姝紧随其后。

　　王府护卫被惊动。
　　秦管家带着护卫队来到晴苑门口，一护卫见黑暗中站着一个人，刚要拔刀，秦管家提灯一照，待看清眼前人时道：“慢着！”

　　随后他惊讶道：“阿婉姑娘，这么晚你在这做什么？”

　　阿婉看着这阵仗，压下慌乱温声道：“秦管家，我是想去找王爷。”
　　“王爷还没回来，阿婉姑娘快回去歇吧。”

　　“知道了，秦管家。”
　　秦管家对旁边护卫吩咐道：“送阿婉姑娘回兰苑。”
　　......
　　宗瑜婉追上去时，前面白影突然放慢速度，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宗瑜婉看清那人戴着银色兽面。
　　她的心一颤，这人戴的面具和那晚在山里同他们一起的人一模一样。

　　正在她迟疑的一瞬，那人朝她掷了两枚飞刃。
　　宗瑜婉灵巧躲开，提速追了上去。
　　那人也加快速度朝着前面的交叉巷口遁去。

　　刚到巷口，一阵香气袭面而来，宗瑜婉晃了一下神，便见那身影快速分出四道朝着不同方向遁去。
　　宗瑜婉停住脚步，待定睛一看，那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这时静姝也赶到跟前，惊讶道：“香气幻术？”
　　宗瑜婉拾起这人掉下的玉佩，问静姝：“你知道香气幻术？”
　　“嗯，听我爹说过，这是东瀛秘术。”

　　宗瑜婉看着手中玉佩，她觉得这一切越来越复杂了。
　　风云汇和东瀛人又是什么关系？
　　.........

　　阿婉回到兰苑，一进屋就用力把门关上，靠在门板上喘个不停。
　　半个时辰前，一个戴着银色兽面的白衣女子闯入她房中。

　　“阿婉姑娘，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助我杀了澜月，我保证让你如愿成为燕王妃。”
　　“你是何人？我为何要和你合作？”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最在意的燕王殿下，你若是不救他，到时别说燕王妃，你和你父亲都要给他陪葬。”

　　“你胡说什么？”
　　“呵，胡说？你知道澜月的真实身份吗？”白衣女子靠近她，“她是剑阁的小少主，她接近燕王是想利用他为剑阁复仇，这事一旦被皇上知道，燕王殿下犯的就是谋逆大罪。”

　　阿婉闻言瞪大双眸，不敢置信地否认道：“不，不可能，剑阁弟子不是全死了吗？剑阁小少主也死了，澜月不过是一个村野丫头。”

　　“呵，今晚我就让你看看她是不是村野丫头。”白衣女子握住她手腕。
　　阿婉惊恐挣了一下：“就算如此，我只要告诉殿下她的真实身份，让殿下远离她就行了。”

　　“远离？”女子发出一声低笑，“燕王殿下已经迷失心窍，你觉得他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那我该怎么办？”阿婉慌张地问。

　　女子笑着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阿婉听完双眸瞪得更大：“你......你为何杀她？”
　　“因为她发现了我的秘密。”

　　“那你为何不自己动手？”
　　“因为我需要借用你们姚家家传的毒术。”
　　“我能不能......考虑一下？”

　　然后就发生了刚才那一幕，女子把她扔在晴苑外面，她亲眼看见澜月追了上去。
　　澜月根本不是普通的村野丫头。
　　莫非她真的是剑阁小少主？
　　.......
　　萧绎回到王府，听秦管家说有人夜闯晴苑，他连寝院都没回立马去了晴苑。
　　凝嫣和巧玉见萧绎来了，忙默契退出去关上了门。

　　“澜月，你没事吧？”萧绎疾步走过去问。
　　“我没事。”宗瑜婉从桌前起身，她穿着白色中衣，衬出柔美身形，外面只随意披了件外袍。

　　橙黄烛光微晃，流淌出几分暧昧。

　　萧绎慌乱收了视线，拿起桌上的玉佩问：“这是刺客留下的？”
　　“嗯，”宗瑜婉轻应，并未察觉萧绎的异常，她又指着旁边的两枚飞刃，“此人是名女子，她既会风辰师叔的风刃术，还会东瀛的香气幻术。”

　　“东瀛香气幻术？”萧绎抬眼看她，面露惊讶。
　　宗瑜婉点点头，又道：“这玉佩是她故意留下的，她脸上戴着银色兽面，”宗瑜婉看着萧绎，默了一息又道，“和那晚在山里那几人戴的面具一样。”

　　萧绎确定他的人中并没有这样的女子。
　　“不是我的人。”萧绎想了下道。
　　宗瑜婉眸光微闪：“殿下，就这么笃定？”

　　萧绎微诧：“你不信我？”
　　宗瑜婉移开视线没说话，她也不确定，但她断定此人和那日在巫学宫的是一个人，她觉得她那日判断有误，她隐隐感觉这人跟萧绎关系密切。

　　萧绎眸光暗了下去，他一时不知该怎样解释，但从宗瑜婉躲避的目光中他看到了不信任。
　　他有点失落，心头跟着涩意翻滚。

　　宗瑜婉道：“殿下，时辰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萧绎闻言抬眼深深看着人，心头像扎了一根刺，他站着没动。

　　这丫头这样隐忍的态度让他心里发慌，此刻他的心就像水上飘着的浮萍，没有着落。
　　“殿下。”宗瑜婉又唤了一声，声音冷淡。

　　萧绎不知哪来的勇气，快速上前一步握住宗瑜婉的手，道：“我保证，会查清楚，相信我。”
　　宗瑜婉缩了缩手，却被握得更紧，萧绎粗粝的手指在她指间擦过：“相信我。”

　　宗瑜婉的心怦怦直跳，她想抽回手，然而肢体根本不受大脑控制，像被定住一般，沉重得根本动不了。

　　见她没拒绝，萧绎胆子又大了几分，他抬手虚虚贴在她后背上，隔着轻薄的衣料，能感觉到掌心下的柔软细腻，他的气息变得凌乱，声音也跟着嘶哑：“澜月，你相信我，我会查清楚，我会保护好你。”

　　宗瑜婉身子微僵，温热地气息扑在她耳畔，她整个人像被人控在掌心里，全身上下漫起的麻意让她不受控制地沦陷。

　　她快速抽了手，推开萧绎，脸上漫起的潮红让她觉得羞耻，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她压下翻腾的情绪冷淡道：“王爷不必自责，澜月可以保护自己。”

　　萧绎心一沉，意识跟着清醒了几分，他垂下手，后退道：“早点睡吧！”
　　说完，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刚一开门，凝嫣和巧玉差点摔在他面前。
　　巧玉尴尬地拉住凝嫣站直身子，垂下头道：“王爷，要走了？”

　　萧绎没应，看着凝嫣道：“好好保护澜月姑娘。”
　　凝嫣低下头：“是。”
　　.......
　　翌日晚上，静姝又来到了晴苑。

　　静姝和宗瑜婉说望婵去了她和哑婆住的宅子，然后安排她弟弟离开了洛京城。

　　望婵对她弟弟说，若是她不写信给他，让他永远不要回到洛京城。

　　静姝刚离开不久，萧绎就来了晴苑。

　　今夜南柳两府都做了法事，那术士是萧绎安排的。

　　按照计划，法事会失败，术士会遭到反噬假死。

　　可让萧绎没想到的是，那两名术士却真的死了。

　　萧绎派人查探白衣人行踪也无果。

　　这背后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而他们所有人都像棋子，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术士之死，令朝臣更惶惶不安。

　　而就在翌日凌晨，文武百官候在午门外准备上朝时，在左阙亭内发现一具男尸，经辨认，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虞林。

　　尸首双目圆睁，死状骇然，身着白色囚衣，胸前以鲜血写着“剑阁”两个字。

　　血迹还未干透，散发着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