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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最怕就是动了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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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青青为接这单生意特地起了个大早,因为城东头离凤祥阁实在不算近,到了老牛家再往前走几步就出城了。她看见老牛家当家的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便走到跟前支会了一声就赶紧换上白衣素袍,披麻戴孝,加入到送葬的队伍当中。
敲天锣,打地鼓,哀伤的唢呐震慑人心,撒纸钱,唱哀歌,悲痛的情绪感染着随行的每一个人。收了人家的钱,自然要为人家办事。素青青每次赚外快其实都会被死者一家的情绪所感染,她会想到自己奶奶爷爷离去时的样子,但毕竟这不是第一次干了,所以更多的泪水是出于职业的需要。
送葬队伍浩浩荡荡,一水的白色批身,和已是草长莺飞,花红柳绿,溪水潺潺的景色很不搭调。牛家大侄子的棺木要送到城外安葬。一路上女人们哭哭啼啼,男人们唉声叹气,看了让人好不心酸。
汝襄王、穆已龙和穆熠白在城东郊外打猎打得正high,没用多长时间,护卫们的手上就挂满了兔子和山鸡。
“那些小鹿都找个地方去发春了吗?怎么一只也没见着。”穆已龙觉得不过瘾,
“是啊,大概他们去凤祥阁听曲了。”
汝襄王听穆熠白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想念香儿姑娘的歌喉了。
“凤祥阁是什么地方?”穆已龙问,
“是…”穆熠白正要解释,一头鹿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野鹿!”
三人纵马直追,那头鹿也不是傻子,沿着之字型的曲线奔跑。穆已龙拉弓,箭已在弦上,送葬的队伍恰在这时挡在了他和鹿之间。
“晦气!”穆已龙暗骂道。
送葬一行人从他们眼皮底下走过。穆熠白无意间瞥见那张挂满泪珠儿的熟悉的面孔,还没等感叹她和自己的缘分,一股怜惜之情便油然而生。素青青同样是无意间抬头,看到的确是汝襄王英俊的面容,而完全忽视了穆熠白的存在。“华丽丽”是那样的伟岸挺拔,骑在马背上的他比当日在凤祥阁喝酒听曲儿时更多了几分英气与潇洒。
做为一名职业哭丧人员,在工作时是应该全心投入的。由于她为看帅哥而片刻的驻足,导致后面只顾哭而没注意脚下的人踩到了她的裤脚,而她在抬脚时幸运的摔倒了。
唉,真是衰啊,竟然在“华丽丽”面前摔倒,太丢脸了。素青青抿着嘴,气自己出糗。
穆熠白忽然心很痒痒,于是悄悄跟汝襄王说道:“王爷,最近我夜里总是睡不着觉。”
汝襄王:“怎么?肾虚,夜里盗汗吗?”
穆熠白差点从马上摔下去,自己真的把这位儒雅的王爷熏得连说话都这么低俗了?其实他只猜对了一半,汝襄王说话确实跟他学的有些低俗,不过只是针对他一人而已。
穆熠白:“当然不是,是因为凤祥阁夜夜生歌,吵得我没法入睡。”
吵?凤祥阁和穆府隔着十万八千里,他能听到那里的歌声简直是顺风耳。
汝襄王:“所以呢?”他猜到那个家伙一定又有什么鬼主意,
穆熠白:“所以,我决定今晚夜查凤祥阁,把那个地方查封了。”
查封?如果汝襄王懂得“会员”二字的话,他一定会说:“查封?你不主动去办张终身会员卡就好不错了。”
穆熠白奉上善意的伪笑,嘎达嘎达骑着爱马先行一步了。
穆府
穆熠白:“义父,您怎么还不睡啊?”
自从那次被奸细所害的战役之后,穆已龙的身体大不如前,虽然这么说,但是体格也比那些文人强很多。他的鬓角已经冒出白发,有时他会在镜子前呆立几秒,想想前尘,念念往事。可能人上了岁数都爱怀念过去吧。可是他不会想太久,因为现在的时局并没有他希望的那么太平。外面弩人频频来袭,内里还有些人专门和自己作对,当前可不是埋头于过去的时候。
他这会儿正披着衣服在书房里阅读着兵书。
穆已龙:“嗯。”他看了看穆熠白的行头,“要出去啊?”
穆熠白:“是啊。”
穆已龙:“军人的身体是最重要的…你去吧。”
穆熠白打心眼里钦佩和欣赏他这个义父——英明果敢,谦虚谨慎,(或者不是谦虚而是有那么点自大)正直廉洁,而且学而不倦。而他的正直导致穆熠白从他那儿也捞不着油水,穆熠白的俸禄并不少,但是他总觉得不够花。
汝襄王:“香儿姑娘已经唱了两只曲子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查封这里啊?”
穆熠白:“哦,川白和秀白今天睡得早,我舍不得叫醒他们,今天人手不够,改天吧。”他四下张望,找寻着某个红色的身影。
跑堂甲:“二位客官,香儿姑娘每晚会陪一桌客人喝酒。今晚刚好选中二位贵客,不知二位赏不赏香儿姑娘的光。”
穆熠白:“赏——”他看了看汝襄王,“还是不赏呢?”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时辰了,仍然没有看到素青青的影子,难道她因为家里有人去世伤心过度不来上班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王爷不想让香儿姑娘作陪,自己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了。
汝襄王:“劳烦香儿姑娘了。”
穆熠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原来汝色狼是如此闷骚啊。
香儿卸下浓妆,换上淡妆,俨然变成一幅媚娘的样子,说不上清新可人,也算得上是佳人一个。
香儿:“二位客官能来此消遣,是凤祥阁的福气。”
汝襄王:“承蒙香儿姑娘抬举。姑娘的歌声如此动人,我俩早有耳闻,今日特地来此欣赏,姑娘的技艺果然不凡。”
香儿:“香儿敬二位一杯。”
汝襄王:“请。”
穆熠白:“在下想跟姑娘打听个人。”
香儿:“公子请说。”
穆熠白:“凤祥阁可有一个总爱着红装的姑娘?”
香儿:“红装?是青青吗?公子找她可有事?”
穆熠白:“事倒不是什么大事,她弄湿了我的衣裳…”
香儿:“客官不要见怪,青青她是有些马虎大意,但她绝对没有恶意,望公子见谅。”
穆熠白:“姑娘不必慌张,只要她来跟我赔个不是,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香儿:“香儿这就去叫她来。”
穆熠白:“王爷也有看着女人挪不开眼神的时候?”
汝襄王回过神来,“那个青青又什么时候弄湿你衣裳了?”
二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今天素青青休班,睡梦中被香儿叫醒,“换好衣服跟我来。”
青青:“怎么了?”
香儿:“你之前把水洒在人家身上了,那个人看起来非富即贵,要你去配个不是。你动作快点。”
素青青:“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记得。”
香儿:“你不记得人家记得,都找上门来了你还不快点。”她帮着她穿衣服。
香儿带着素青青快步走上二楼。穆熠白见到红衣姑娘,眼前一亮。青青?他在心里玩味着这个名字。
香儿给自己和素青青各斟满一杯酒,“香儿和青青给二位客官赔不是了。”说着就要一饮而尽。
穆熠白:“哎,香儿姑娘真是折煞我了。只要青青姑娘敬我杯茶我就不再计较了。”
香儿看素青青愣在一边,赶忙朝她使眼色。
素青青倒上一杯茶,:“青青在这儿给客官赔礼了。”其实她根本不想赔礼道歉,见于一旁坐着她倾心的大帅哥——汝襄王,好歹也要给他留下好印象嘛。
穆熠白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些小小的不服气,不禁觉得很有趣,看着她的脸庞,他真的很想伸手捏一捏。从她的神色里,看不太出有多悲伤,嗯,她坚强就好。
汝襄王:“家弟顽劣,还请香儿和青青姑娘见谅。”
哇,他的声音是这么有磁性,眼神是这样柔和…素青青对他莞尔一笑,就差两只眼睛变成心形了。
坤药堡里热闹非凡,今儿个是少堡主房梓丕的大婚之日,仆人家丁忙得不可开交。房梓珊身着白衣,无聊得坐在亭子里。
“师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黑衣师兄娄海峰温柔的看着她。
这一对师兄妹青梅竹马,他第一次见她时才六岁,四岁的房梓珊抹着鼻涕的样子激起了他强烈的保护欲。那时他就发誓要照顾这个小妹妹一生一世,愿意陪她到任何地方,不过只有一个地方例外,那就是毒蝎谷,因为他对那种生物有种天生的畏惧感,如果要他在上吊自杀和陪一只蝎子呆一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上吊自杀。
“无聊!他明明不爱那个什么什么婷,偏又答应成亲,以后肯定更没时间陪我去找毒蝎子了。那个女人也真傻,哼。”她冷笑。
“师妹不要这么想,师傅既然极力撮合他们俩,一定是认定他们会幸福。梅姑娘是吏部上书梅大人的二千金,和房师兄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有什么了不起?哼!”
“师妹,如果…如果我…”娄海峰想说点什么,房梓珊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听见了吧?喇叭声简直吵死了,走吧,我嫂嫂一定下轿子了。”房梓珊眼珠子一转,一脸坏笑。
“唉…”师兄娄海峰无奈的摇摇头,只求她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才好。
洞房外熙熙攘攘,房梓丕正在和朋友们拼酒。房二小姐偷偷溜进洞房。她看到梅若婷在红色的喜床上一动不动地坐着,好奇的去掀她的盖头。新娘子见到是她,吓了一跳。
房梓珊调皮地说:“怎么,这么害怕看到我?”
她可是大家闺秀一个,行为端庄,言语大方,但是性格胆小又内向。她早听说房家二小姐娇纵蛮横,做事全凭自己喜好,从来不顾及礼节,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房梓珊:“我劝你还是离开坤药堡吧。我大哥根本不爱你。”
这话说得没错,俩人总共见过一面,很明显的利益联姻,怎么会有爱呢?
或许她受不了小姑子说话这么直白,竟然偷偷抹起眼泪来了。
房梓珊:“我又没欺负你,你哭什么哭啊?”
她这么说,梅若婷哭得就更伤心了。
“以后我大哥对你不好,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她甩下一句话便走了,留下梅若婷一个人在屋里抽泣。
深夜,酩酊大醉的房梓丕进了洞房,瞧见靠着床头睡着的新娘子,一下子扑了过去,狠狠得压在梅若婷的身上。
梅若婷:“相公,你醉了。”
房梓丕醉醺醺地说:“没——没醉,娘子,今儿…咱们大喜…日子,洞房——洞房——”他胡乱的扯开她的衣裳,完全不顾她的叫嚷。当她觉得自己要被撕裂的时候,已经痛的叫不出声音。疲惫的房梓丕倒在她身上就睡着了,剩下她独自流泪。这就是她的新婚之夜,她的幸福恐怕和她的下身一样,就这样破裂了。
穆府
汝襄王:“听说你们这次俘虏了个重要人物。”
他和穆熠白正步入絮锦斋,因为看到某人而突然停下了脚步。
穆熠白:“哦,是这样的。”他从汝襄王的眼神里看出了些端倪,从而习惯性的挑了下眉,继续介绍道:“这位就是…弩国的公主——达达辛妮娅。”
离他们不远处亭亭玉立的美人微微点了点头。公主就是公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这是任何平民女子所比不了的。
“这位是我们千咏国的汝襄王——元胤。”
汝襄王朝他微微欠身。
穆熠白就知道他这位闷骚的王爷有了不轨的想法,不然怎么会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问了他五遍同样的问题,
“熠白,你说你什么时候还要去赣东?”
“你说过要去赣东吧,什么时候去?”
“赣东?你跟我提过这个地方吧,几时要去来着?”
“熠白,你们又要辛苦了,去哪里来着?几时出发?”
“过不了几天你是不是又要出征了?是要去赣东吗?”
他问问题的时候目光涣散,虽然说话的对象是穆熠白,可是心灵的对象怕是自己身后的辛妮娅公主了。
穆熠白把他拉到前堂,“王爷大人,你可要想清楚,她是敌国的公主!”
汝襄王:“我知道。可是她怎么会在穆府?”
穆熠白:“问我?还不如去问你亲爱的六哥,竟给皇上出馊主意。说什么这是重要俘虏,要作为和弩国谈条件的筹码,不能亏待,怎么处置全权交给我义父。现在我国和弩国军事实力相当,何况人家是马背上的国家,不容小觑。这个公主现在是碰不得说不得,稍有差池我们穆家就得完蛋。”
汝襄王:“所以你们就软禁她?”
穆熠白:“怎么?你有更好的办法?”
汝襄王皱了皱眉头:“我想来想去,软禁在这里是最周全的办法。”
穆熠白咬着牙道:“是不是软禁在汝襄王府就更好了?”
汝襄王看了看他,微微一笑,“今晚月色甚好…”说着,在侍卫和秦了的陪同下踱出了穆府。此时正直阴云密布,淅沥沥的下着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