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公主》江可久

3、宫宴

　　燕元嘉回到宫内，还没有回过神来。
　　要不是宁宜公主砸到自己，留下的这道淡淡疤痕，自己真就嫁给一个陌生将军了。前世自己还吐槽现代的相亲风气，如今真的体验到了：‘见一面就赐婚、以及自己的意见不重要、被男子挑选、被君王随意赠送’的滋味了。

　　君臣阶级分明的残酷古代。
　　那些小说、书本、电视剧上的赐婚，第一次这么鲜明地摆在自己面前，如同做梦一般。自己再也不是事不关己的观众，而真的是命运摆放在他人手里的古人。

　　是窒息。
　　又永无出头之日的感觉。

　　“公主您喝杯茶。”蓉儿给她递过来一杯茶水。

　　燕元嘉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虽然是公主中较为朴素偏僻的一处，但是依旧是比自己现代房间要豪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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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公主在吗？”
　　又是那位小太监，名叫小木子。

　　“公公您有何事吩咐？”蓉儿赶紧出来迎接，“公主刚刚回宫，现下正在殿内歇息。”

　　“哎呀，杂家能有什么事，是皇上要奴才给公主送些东西。”太监走了进来，“奴才拜见五公主。”

　　“公公请起，”燕元嘉扫过太监手里端着的木盒，“这是？”

　　“今日庆功宴，陛下请公主盛装前往。”太监讨好一笑，“您请过目。”

　　蓉儿打来木盒。
　　内呈放着的，是一套衣物装饰等。
　　盛装？
　　燕元嘉疑惑。
　　难道不应该是给宁宜公主送过去吗？
　　给自己送什么衣物。

　　“这……”蓉儿言语犹豫。

　　燕元嘉觉得有些不对劲：“拿起来本宫看看。”

　　“是。”蓉儿将那木盒内的东西拿起。

　　里面盛放的，是淡青色纱裙，说是裙，不过是纱丝肚兜一般，这衣服的质量，真的是身材一一显露，还有铃铛链子，看着不像是挂坠，旁边还叠放着一块薄薄的面纱。

　　她立刻想到了现代自己跳过的一种舞蹈：孔雀舞。很像西游记中玉兔精的那身美艳服饰。

　　当时自己就是穿的露肚脐的衣服，这种衣服更像是西域妙龄女子所穿，在这古代良家女子，名门贵族的小姐怎么会穿这种衣服？燕元嘉凝眉思索，不禁怀疑起皇帝的用意来。

　　“这个丫鬟负责您的穿戴，以及……您的妆容，”太监道。

　　“我们殿下可是一国公主！”

　　蓉儿激动，十分气愤。
　　这是什么意思？让公主如同伎艺戏子那样去招待那些归来将军？

　　“蓉儿姑娘莫要生气，一来这是陛下的意思，咱们谁也违背不了。二来您请放心，这不过也只是宴会一时，很快就会结束。三来……”小太监凑近，“三来，有面纱不是嘛，没有人会识得这是五公主的。”

　　怕不是没有人能认得出五公主，而是就算有人认得出，也能想到，她这样做，也应该是陛下旨意，谁活腻了敢指出。

　　“本宫知道了。”

　　燕元嘉神色淡淡，像是接受了一般。

　　前脚还是随时被赐婚的卑微公主，如今更是双重打击，自己还要去取悦他人。燕元嘉发现，这个变态的帝王，比宁宜公主还要难对付。

　　学生时代，看着那些穿越小说，自己还曾幻想穿越古代。如今成了公主却是举步维艰，甚至一步错，命都会没有的那种。

　　“请公主您先换好衣物，”太监带过来的丫鬟说道，“这种妆容是大齐跟梁国歌女结合的画法，比较繁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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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元嘉换好衣物，坐到了铜镜面前，这衣服也是有异国大梁穿来，歌女所穿居多，胳膊肚脐裸露，异国美女肤色都略深，而燕元嘉自小白皙异常，穿上这衣服，简直就像涂了一层发光粉，玲珑腰带十分诱人。

　　恍惚中，燕元嘉想到自己前世跳舞的日子，没想到在古代还能穿上这衣服。

　　婢女给燕元嘉束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剩下的头发顺势披下，浓密乌黑的发丝缠绕在白皙的腰间，简直能让人移不开眼。

　　“公主您可真美！”那婢女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

　　“放肆！”蓉儿有些气愤，虽然她刚刚也看痴了，公主竟然这么美……但是这种衣服，以及庆功宴的招待，赞誉就是一种侮辱。

　　“奴婢该死。”那婢女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请五公主责罚。”

　　燕元嘉慵懒地双手托着下巴，“是挺美的，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现在看来，她的这张脸，这个身材，比现代的自己不知道要美上多少倍，甚至宫内最漂亮的公主都要逊色几分，她平时怎么就没有看出来。

　　燕元嘉回想着，自己平日的公主服饰不是一般的朴素，即便是上等丝绸，也极其的不合身，她这一月以来，一直都在适应这个世界，这个环境，这个身份，一直都错误的觉得，原身是个卑微且其貌不扬的狗腿子，如今看了，却不是这样。

　　“你们先下去吧，宴会暂时还未开始，容公主缓和一会儿。”蓉儿开口。

　　“怎么办，公主。平日奴婢还能上妆时，帮您遮住些相貌，如今看是……”蓉儿看着十分为难。

　　她平时会遮住些公主的相貌，穿衣也是得制作得稍大一轮，看不出身材。这如今这衣服……可就遮不住什么了。

　　看着婢女认真又为难的脸，燕元嘉算是明白了，原身委曲求全，生母也不过是赵皇后的家奴，自己这是藏了些出挑之处的。

　　“反正戴着面纱，今日就不用遮掩了，”怪不得燕元嘉觉得镜子中的自己有些熟悉，却又看不出哪里不同，总之是意想不到的惊艳。

　　其实蓉儿一直都有每日帮公主遮面，但是也只是细微改变，将公主貌美的地方掩盖了，模样也是七分相像，别人看不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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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家设宴为将军庆功。

　　殿内设立了众多席位，公主皇子们坐在一处，多数皇子已经出宫设立府院落。太后跟一些太妃没有出席，下面是重要大臣之位，还有侯爷世子小姐之位。

　　乌泱泱一片人，今日的主角沈将军坐在前围，旁边是两位得力将士。

　　“远疆孟国多次进犯我西北地区，今两国交战，两月有余，我军战士胜利归来，这第一杯就是敬予我大齐几位将士。”燕玉宇举杯。

　　沈方石跟两位副将起身举杯，迎接酒一下肚，宴席算是开始了。

　　“沈将军、钱副将、赵副将，老夫也敬上一杯。”一位年老官员举杯，他跟沈方石的父亲算是老友，如今见到晚辈胜战归来，也是高兴。

　　这燕玉宇虽然手段狠烈，他上位时就革职查办了一批官员，虽然很大一部分是贪官权贵勾结之辈，但绝大多数官员是怕大于敬，且这位新帝对有功之臣是十分重视的。

　　今日庆功宴会，虽然大家都有些怕燕玉宇，但还是一片轻松欢愉气氛的。

　　“您该去敬酒了。”小太监提醒。“委屈您了。”

　　这位御前太监，已经将今日燕元嘉的目的跟任务，交代好了。燕元嘉深吸一口气，接过太监手里的酒杯，跟着几位一同装扮的舞女，走到了场上。

　　她学过多年舞蹈，也在各类大大小小的场合表演过。因此在万众瞩目中敬酒添茶这等小事，她还是可以做好的。不过她忽略了一桩事，那就是这是人命不由己的古代，台上坐的都是王孙贵戚，这酒她敬的胆战心惊。

　　台上跳舞的女子，都是提前练习配合默契的。只有燕元嘉一个不懂他们的走位编排，跟大致舞蹈动作。虽然临上场前，是有婢女同她详细交代过的，但是她也不能完全一致。

　　而且有一点，燕元嘉一走到宴席上，就吸引了诸多官员的目光，因为她的肌肤是其中最白的，身姿也更为曼妙，虽然容貌被面纱遮掩，但是隐约轮廓也不难看出这是个极品美人。

　　这一二十个跳舞女子，纷纷给诸位将士敬酒。燕元嘉也准备往新帝交代的沈方石席位上走去，她步伐轻飘，宛若仙子一般从宴席中走过，还没有走到沈方石旁边，就已经被一双眼睛盯住了。

　　她是这些貌美侍女里，身姿最俊俏，肌肤最白皙的一个，被盯着看也正常，只不过这个盯着她看的却是另外一位身材健硕的将军-娄明晨将军。他看到的也不是她的身姿，而是她慢慢靠近时，腰间显露的一颗血红胭脂痣。

　　“美人儿，帮本将军也倒一杯吧。”这位健硕将军今日没有穿着盔甲，却也能看出他是武将。

　　燕元嘉看着自己的胳膊被这人紧紧抓住，她眉头微皱。

　　“要去给那位将军斟酒？”娄明臣似笑非笑，语气是温柔的。

　　燕元嘉点头，她动了动胳膊，示意这人松手。

　　“别去，”娄明臣凑近，“他很凶的，你给我斟酒吧，我很会疼人。”

　　燕元嘉上下打量着这人，看着都没有沈方石文雅，怎么都跟温柔不沾边吧，不过语气却是个温和的。她摇了摇头，瞪了娄明臣一眼，示意他松开自己的胳膊。

　　娄明臣一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抬头指点燕元嘉看向远处，顺着他的视线，沈方石旁边已经有了一位侍候着的婢女了。

　　“他有什么好仰慕的，老子打胜仗的时候，姓沈的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娄明臣低头对着怀里的美人说道。

　　看着娄明臣拉着美人入怀的举止，一旁的其他官员都是一脸见鬼了的表情。

　　要说大齐百年来的常胜将军是战神是霍将军，那么娄明臣就是他调教出来的接班人了。大大小小的胜仗，娄明臣不知打了多少个。霍、娄两家也是正经的将军世家，只是自从霍将军出事，他就报病，没有领军打仗过。燕玉宇的话来讲，此人大概是将霍将军的死因归于大齐，不想为自己效力罢了。

　　这样算起来，沈家祖辈也不是什么武将，但是他又不是文官，燕玉宇不在乎这个，能打胜仗才是赢家。

　　“美人妹妹怎么不说话，可是害怕本将军，”娄明臣身材大块，燕元嘉坐在他的怀里，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燕元嘉知道，自己是不能按照计划给沈方石斟酒了，于是往这人杯子里倒了杯自己手中壶内的佳酿：“您请品尝。”

　　娄明臣看都没有看酒杯，就笑脸对着燕元嘉，直接端起一口送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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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上方的座位上，燕玉宇看着给沈方石斟酒的美人，满意点头。

　　原来。
　　他以为那位戴着面纱的姑娘是燕元嘉。

　　一旁近身伺候的太监内心十分忐忑焦急，毕竟这真正当成奖励伺候沈将军喝酒的五公主，如今却在娄明晨怀里。

　　新帝转头，无意中瞥到娄明臣怀里的艳丽美人，不觉冷笑。曾经的战神接班人，如今堕落到好色的地步了吗？

　　“……跟我回家可好。”
　　娄明臣已经不管什么庆功宴，他满眼都是这个腰间胭脂痣的女子。他震惊，怀疑，又觉上天保佑，但又想问她怎会流落至此。

　　燕元嘉只当他是喝醉了，并没有多想。
　　她不知道宴会结束，这个发誓不再领军的常胜将军，会因为自己，向帝王低头。

　　看着台下堕落地讨好怀中女子的某人，燕玉宇轻蔑一笑，“任福，去，亲自伺候娄将军用膳。”

　　大太监任福明白圣上的用意，连忙点头：“是。”

　　“将那名美人儿，给朕换过来。”帝王手里捏着酒杯，威严满满。

　　任福道：“奴才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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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旁小太监发抖：那可是五公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