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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 ...

  •   窗外又起雾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徐悲画掀开被子下床,端起床头的水杯喝了一口。
      水是温的,旁边有药,看来昨晚还是吵醒了睡在隔壁客房的男朋友。他们正在冷战,所以昨晚他犯咳嗽的时候他没有来。

      徐悲画拿着药走出卧室,打算等早饭过后再吃。厨房里有粥,微波炉上贴着便利贴,告诉他里面有治咳嗽的烧橘子,顺便教训他以后再喝酒到半夜就不许回家。

      徐悲画耸耸肩,摘了便利贴放到一边,吃了橘子,顺手打开墙边的老式收音机。
      收音机刚打开时滋啦作响,后面随着调频慢慢变得正常。

      里面的曲子很怀旧,也不好听,音质差到爆炸,可徐悲画偏爱。从前男朋友还因为这事跟他闹过别扭,说他明明才三十岁不到,怎么会喜欢这种半老头子才怀缅的东西。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男朋友的爷爷经常听,他每次上下学经过他家院门口时,总能听到这种老旧的动静,所以喜欢。
      男朋友当时没说什么,只在第二天从跳蚤市场整了这只收音机回来,他很喜欢,放在家里每天都听。

      吃完饭,徐悲画去洗了个澡,昨晚应酬时喝了很多酒,酒气到现在还浸在身上。男朋友爱干净,今早进屋来给自己送药的时候应该不会开心。
      中午有必要去公司接他,顺便再买一束花带过去,想必他会喜欢的。

      他的男朋友姓温,名叫年生,在大学文学系当助教,长相文静,性格也好,像他的名字一样,自带一副岁月静好的滤镜。
      但就是如此温润的一个人,却被自己给惹生气了,原因是自己弄丢了求婚时的对戒。

      说来也是他的错,那日乘船游湖,他一时兴起。俯身掬水往男朋友身上泼着闹,把他新买的白衬衫弄得又湿又脏,泛着鱼腥味。
      男朋友气急了骂他幼稚,结果等再一回神,就见他无名指根竟然空了。

      这下可是说不清了,徐悲画连忙道歉,可温年生怎么也说不听,撇着脸不理他。

      徐悲画没辙,一脱衣服准备跳下水去找,温年生连忙拉住,别别扭扭总算没再提这事,但气还一直生着,从周日生到周五,再一转眼今天周六,是他们结婚六周年的纪念日。

      徐悲画精心刮了胡子,又抹上发蜡弄了个发型,他不太会弄这个,搞了半天还是不满意,后来干脆全部洗掉,随手向后扒拉两下算是了事。所幸有这张脸撑着,样子倒还看得过去。

      拉开衣柜,干净的衣服整整齐齐挂在衣杆上,浅色在左边,深色在右边,他的和男朋友的毫无规则地交错着。
      徐悲画从最里面拎出一身西装,又拉开抽屉挑了男朋友最喜欢的一根领带,照着手机视频教学打了个埃尔德雷奇结。

      埃尔德雷奇结很难打,徐悲画试着打了两遍都不太成功。要是男朋友在就好了,他手巧,会的花样多,每天都会站在镜子前给自己打好领带结再出门上班。
      但是没办法,男朋友不在家,他还是要自己来,试了四五次才终于成功。

      一抬头,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徐悲画换好鞋子,忽然想到什么,跑去卧室又拿了点东西。

      来到学校,温年生还在班里上课,徐悲画站在走廊里看了一会儿,推开后门坐到最后一排。

      课上讲的是古典文学,徐悲画一理科生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冒,但周围的同学听得一个赛一个入迷,他也不好乱动打扰,就一直盯着温年生看,他走到哪他盯到哪,他说一句话他点头点得比谁都勤快。

      好容易挨到下课,温年生一打铃就放下粉笔让同学们下课,等人都走光了,才抬起眼瞪他,像是指责他扰乱自己上课一般。

      徐悲画迎着他的嗔怪大大方方露出个笑,站起身走过来,说道:“温老师总算下课了。”

      温年生抬头看他看,没说话,徐悲画抬手帮他整理教辅资料,温年生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失而复得的戒指,微微一愣。

      徐悲画当然知道他看见了,但他不说,那他也不提。
      “走吧,我在餐厅订了位置,下午应该没课了吧?”

      温年生扁扁嘴,从讲台上走下来,回答说:“下午有课的。”
      “真的?”
      “真的。”他点点头。

      徐悲画停下脚步,若有所思,“那怎么办呢?我好容易搞到两张罗兰艺术展的票,准备今天下午带你去看,看来是用不到了……”
      “真的?”温年生眼睛一亮,“罗兰艺术展的门票,你有?”

      “当然了。”徐悲画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紫色的门票,“你看。”
      温年生忙接过来拿在手里细细地看,欢喜得不得了,半晌,他轻轻咬咬下唇,道:“可是这个门票,听说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你这是哪来的?”

      “朋友送的。”
      “送的?”
      “嗯,他跟他女朋友吹了,留着票也没用,就给我了。”徐悲画解释着,对昨晚为了从喝大的客户手里赢这两张票而狂喝了一斤白酒的事情绝口不提。

      “这样……那改天得请他吃个饭,宽慰他一下。”
      徐悲画有点吃味:“你记得请别人吃饭,那我订的餐厅你怎么不去?”
      “我说了我有课……”
      “那你也当这两张票我没拿出来过好了……”徐悲画说着,就要去抽门票。
      温年生连忙捂到胸口护住,偷偷摸摸塞进衬衫口袋里,拍一拍。

      徐悲画就笑:“下午没课了?”
      “……没了。”
      其实下午本来就没有课,他故意说的罢了。

      温年生摸摸鼻子,随着男朋友往前走了一阵,目光随着身旁掠过的自行车滑走,装作不经意地问:“药吃了没?”
      “吃了。”
      “哦。”
      “粥也喝了,还有微波炉里的橘子,挺好吃的。”
      温年生略微蹙眉,“我没问你这个……”
      “那……碗筷我也洗了,昨晚上穿的衣服都丢洗衣机了。”

      “谁问你……”温年生欲言又止,瞥他一眼,抱着教案扭头就走。

      “嘿……”徐悲画连忙小跑追上,抬手搭在他后颈。冰凉的戒指贴着皮肤,他清晰地感受到手底下的身体微微发僵,他轻轻捏了捏那块软和的皮肉,说:“戒指是我今早晨找到的,就在那天穿的外套口袋里,这些天你不进我房间,外套丢在架子上我忘了洗,所以直到今天才发现。”

      温年生撅撅嘴,略微放慢了些步子,停在车前等徐悲画给自己开门。

      徐悲画会意,左手扶门,右手抵着车框上沿,伺候着男朋友进去坐好了,又把安全带给系上,才关门绕到驾驶座那边。

      车辆离开学校门口,在去往餐厅的路上安静得诡异,温年生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你今天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理我了呢。”
      “……少贫。”

      徐悲画单手扶着方向盘转头看他,用下巴比比副驾驶那边的收纳盒,“打开看看。”
      “什么啊?故弄玄虚……”温年生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已经率先拉开了盒子。

      是花。

      满满一盒的密蒙花和玫瑰,涌动着热烈的爱意,象征着幸福到来。

      温年生睫毛微颤,抽出一支密蒙花举到鼻尖轻嗅,味道淡淡的,沾染了玫瑰的甜香。

      车已经在码头停下,头顶天窗漏进来的日光在他脸上镀出金边,仿佛画般美好得令人咋舌。
      徐悲画心中鼓动,解了安全带,扶着他的后颈压过来,凑上去就吻。
      温年生热切地回应,解开安全带搂住他的脖子,密蒙花和玫瑰的香气在二人唇齿之间蒸腾。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温年生靠在椅背上顺气,眼神已然迷离,脸颊也微微浮着一抹薄红。
      徐悲画仰着头喘气,微微偏过头将他从上看到下,从头看到脚,目光热烈而露骨。

      温年生略微抬起眼,刚一对上他眼底就忙不迭躲开,仿佛被烫到了一般。
      徐悲画又笑,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温年生脸颊滚烫,烧得脑子都发懵:“别看了……”
      “不看了。”徐悲画倒是听话,把头转回来,缓了一个呼吸,忽然说:“你嘴唇好像破了……被我啃破了……”

      “?”温年生连忙抬手去摸,却什么都没摸到,用舌尖舔也没感到疼。
      想来也是,方才徐悲画吻得用力,现在他两片唇瓣都是酥麻的,又怎么会感觉到痛呢。

      他如是想着,抠开头顶的镜子去看。

      结果一打开,镜子上赫然贴着一双对戒,旁边是一张便利贴——是早上他贴在微波炉上那一张,上面写着:
      以后十点之前一定回家,六周年快乐。
      男朋友

      温年生眨眨眼,嘟嘟囔囔上手揭下纸条来,“什么呀,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点创意都没有……”
      他一边咕哝着,一边小心把纸条折好,塞进衬衫口袋和两张门票放在一起,拍拍。

      “抱歉之前弄丢了戒指,作为补偿,我又重新买了一对,之前看你那一枚上有几道划痕来着……”徐悲画目光真挚地望着他的眼睛,取下两枚戒指。

      对戒很好看,比现在他们手上戴的这一对看起来还要贵很多,温年生凝视着两枚戒指,不知怎的眼圈慢慢就红了起来。

      徐悲画忙捧住他的脸,“怎么了?虽然买戒指没问你意见,但我的眼光还不至于丑成这样吧?”
      温年生没说话,把脸贴在他温热的手心里,心中百感交集。

      三个月前,徐悲画被公司给开除了——理由是他把骂他们同性恋不得好死的同事给打了。
      那个同事跟董事长有关系,公司把徐悲画开除了不说,还暗中使绊子,导致他在职场上备受打击,投出去的简历全部石沉大海,只得四处奔波,靠拼酒赢得某家企业的赏识。

      这几个月他喝了多少酒,吐了多少次,虽然徐悲画从来没跟他说过,但他心里都清楚,只是不愿戳破男朋友心中的那份骄傲与自尊。

      徐悲画用拇指拭去他眼角的泪痕,哄劝道:“好了,我这是买对戒,又不是把对戒要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跟你恩断义绝呢。”

      温年生装凶打他肩头:“你敢!”

      “不敢不敢。”徐悲画见人高兴了,也识相的不去追问缘由,他们邻里二十余载,相爱十年,彼此早就摸了个透彻。

      徐悲画托起他左手,“来,试试看。”

      温年生擦擦眼,把先前那一枚取下来,再由男朋友把新的一枚套进去,不大不小,与手指上尚未消失的戒指印完美重合。

      “好看吗?”
      他点头:“好看。”

      换好戒指,徐悲画领着他登上轮船吃饭。轮船甲板有桌椅,可以供游客们用餐,游览时间为两小时,等靠岸后正好可以去看展。

      等待上菜还需要一段时间,温年生提议四处走走。

      碧蓝的天穹一望无际,洁白的鸥鸟盘旋不下,潮汐翻涌,浪花簇拥着汹涌的爱意扑上船体。

      甲板之上,两个人并肩而立,银色的对戒轻轻磕在一起,温年生轻轻将头靠在爱人肩头,温声道:“六周年快乐。”

      “六周年快乐。”

      “以后也是。”

      “永远都是。”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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