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想进步了！[星际]》秦若天

2、璀璨血脉

　　不过，当绫九耀进入采样室后，意外发生了。

　　由于绫九耀被检测为罕见的L7型重度裂隙病患者，必须让智械“珊瑚”换上特级操作手和开启高能模式来为她进行采样和检测。

　　这需要额外填写使用申请书，然后等待中心林主任的审批通过，毕竟特级操作手属于高规格星尘制品，高能模式也需要大量的星尘能源。

　　然而，就在填写申请时，一位工作人员突然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在L7型重度裂隙病患者中，目前没有任何一例检测出拥有璀璨血脉，她这完全就是在浪费资源！”

　　“浪费就是一种犯罪，不是吗？”

　　那个男人嫌恶地盯着绫九耀，像是在看什么罪大恶极的犯人一样，他对绫九耀的敌意相当直白。

　　现场的其他人都被这通发言给惊到了，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间全都集中在了绫九耀这里。

　　绫九耀的内心翻涌着怒火，手指被紧攥得发白，但她没有立刻做出轻率的反击。

　　从旁人的视角来看，面对这样的恶意滔天，她的表情甚至冷静得可怕。

　　“真遗憾，无论你再怎么不满与愤恨，我就是可以使用这些资源。”

　　“你与其无能狂怒，不如反思自己到底把生命浪费在哪里了，以至于现在还不是主任，也无权驳回我的申请。”

　　“毕竟，浪费生命也是一种犯罪，你说呢？”

　　绫九耀之前在想，他目的是什么？是想看她满脸羞愧地主动放弃申请，还是痛哭着祈求中心给她一次检测机会？

　　只是可惜，她一样也不会让他如意，她看似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吐出了这样一段“惋惜”的话。

　　其实在决定这样说之前，她也观察好了现场的局势。

　　动用“珊瑚”是赛图斯中心能接受的事情，如果不是那人突然发作，审批说不定现在已经通过了。

　　这个人对“珊瑚”的使用没有决定权，如果真有，他何必当众表现得如此低级，直接驳回申请不就行了吗？

　　无非就是认为她身份低微，随便扯上一个大旗，就可以肆意欺压。

　　而绫九耀的反击刚好对这种人很有效。

　　男人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痛处一样，涨红着一张脸，脖子上青筋暴起，他就像是一头发怒的公牛，随时都有可能怒不可遏地冲过来。

　　“你这个卑劣的短命贱鬼，你以为……”

　　不过这次，他立刻就被反应过来的同事们按在了地上。

　　收到消息的诺曼匆匆赶到现场，在对绫九耀进行道歉和安抚后，脸色铁青地带离了男人。

　　采样室终于恢复了平静。

　　剩下的工作人员用一种奇特的眼光打量着绫九耀，毕竟能这么一针见血地把弗雷迪这个伪君子点破防的人可不常见。

　　在采样室里，弗雷迪属于那种“没能力、没成果、没效率”的三无人员，只能靠着表面的“工作态度”来展示自身价值。

　　天天对着同事的口头禅就是“浪费中心资源”、“午休适当缩短”、“自觉延长工时”这种虚伪媚上的话。

　　对付这种人，确实得像绫九耀那样，直接指出对方隐藏在虚伪后的无能。

　　绫九耀在采样室的休息间里等待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就有人来通知她的使用申请被批复下来了。

　　接着绫九耀被一位名叫海雅的医生带领着走出房间，拐了一个弯后，就踏上了一条特别的走廊。

　　这里的天花板上有着如同海浪一般的蓝色灯光，四周全是金属墙，仔细一看，还能瞧出一些细微闪光。

　　在连续通过了几扇严丝合缝的金属大门后，她们在一道材质特殊，好似在自主呼吸的门前停了下来。

　　海雅转过身来，嘱咐道：“在门开后，你直接进入医疗室，而我则会在观察室里发出指令。”

　　这时，海雅瞥了一眼绫九耀，见她谨慎地绷着一张小脸，顿了一下然后补充了一句：

　　“不用担心，如果你不适应，我会为你启动安适医疗模式的。”

　　在海雅的一番操作下，最后一道活性门好似流水一般散去了。

　　迎面扑来了一种奇特的味道，微咸中带着一点苦涩。

　　同时一道优雅的电子声响起。

　　“欢迎进入医疗室，我是珊瑚，星穹之望所属星尘智械。”

　　绫九耀走进医疗室后，大门便立刻消失了，这时，海雅医生也进入到旁边的观察室内，她的声音通过广播响起。

　　“珊瑚，启动医疗区，准备进行L7型重度裂隙病患者的血液和组织采样。”

　　“收到指令。”

　　绫九耀所在的这个空无一物的银白色空间，一刹那间便暗了下来。

　　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随着蓝色射线的交织与勾勒，她像是进入了海底一般，无数似水非水的液体瞬间将她包裹起来。

　　她在其中沉浮，呼吸，清晰地感知自己的身体像是到了一个异世界。

　　绫九耀想张嘴询问，却害怕自己会误吞下这些奇怪液体，周围又无处可使力，她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强烈的紧张感。

　　“警告，患者心率极速上升，110，120，130……心动过速，建议启动安适医疗模式。”

　　这是一个治疗仓普及的时代，海雅根本没有想到绫九耀会在一开始时反应就这么大，在嘀嘀的警报声中，她果断地输入了安适指令。

　　“收到指令，安适医疗模式已开启。”

　　珊瑚的行动很快，绫九耀几乎是眨眼间就失去了意识。

　　所有她没有机会看到接下来这样的场景了——红色血液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张牙舞爪，如同外星生物，狂暴侵蚀着珊瑚用于采样的特级操作手。

　　等到绫九耀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趟在一个滑轮病床上。

　　她这是采样结束了吗？

　　绫九耀还有些恍然，回想着自己失去意识前的记忆，当时她确实是有些慌张，现在想来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了。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她隐约记得自己在闭上眼睛前珊瑚对她说了一句话，“午安，我的……”

　　房间里没有人，海雅医生也不在，绫九耀翻身下床，准备去找人询问自己的检测进度。

　　没想到她正好在门口遇到了诺曼，对方把她带回了大部队当中后就离开去处理其他事项了。

　　在刚刚和诺曼的交谈中，绫九耀得知现在是14点左右，所有人都进入流程的第三阶段——等待检测结果的出炉。

　　在分析室外的座椅上，绫九耀一眼就找到了云雀，她双手紧握在胸前，亚麻色的眸子里满是忐忑不安。

　　周围的人大多和云雀一样，都处在一个极端紧张的状态里。

　　这时，那个男人的话再次出现在了绫九耀的脑海里。

　　“在L7型重度裂隙病患者中，目前没有任何一例检测出拥有璀璨血脉。”

　　万一自己真的没有璀璨血脉怎么办，还能怎么去治疗裂隙病，难不成真的只有等死一条路？

　　绫九耀无意识地用牙齿摩擦着下嘴唇，缓解着心中无从发泄的焦虑。

　　当生命期限的通告单即将摆在面前时，生存的压力终于把绫九耀从重生后的不真实感中狠狠地拽离，然后一把摔到了现实的困境里。

　　她真实地活着，也将直面死亡。

　　嘎吱——

　　是分析室的门打开了。

　　“按照通知的名字顺序，进来拿取自己的璀璨血脉检测报告。”

　　“长清，下一位夏亮准备……”

　　“夏亮，下一位何云准备……”

　　按照绫九耀刚刚在宣传册子上看到的信息，普通人检测出拥有璀璨血脉的概率为30%左右，但这并不能直接适用于裂隙病患者。

　　很多人带着期盼进去，然后眼圈通红地走出来。

　　没有奇迹才是人生的恒常。

　　喊号的速度很快，像是某种断头铡刀，快而狠。

　　现场的气氛愈发凝重，空气中像是随时都能挤出苦涩的哽咽与失望。

　　绫九耀默默地走到焦心得站起来的云雀身边，主动牵住她的手。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更加握紧了对方，掌心温度慢慢地抚慰了两颗焦灼不安的心。

　　“云雀，下一位绫九耀准备……”

　　到她们了。

　　……

　　“你是云雀对吧？”

　　带有眼镜的分析师在对比完头像后，露出了一丝微笑，“恭喜你，拥有璀璨血脉。”

　　“你的璀璨血脉潜力排名为前41%，潜力等级为E级。”

　　“原本E级这个区间的人超感觉醒成功的概率不是很大，但你很幸运，珊瑚检测到你与某位超感者的璀璨血脉相似度达到82%。”

　　“所以，经过数据加权后，你超感觉醒成功的概率被评估为69%，并且可能会觉醒类似的本命星链……”

　　“我已经将你的身份信息录入璀璨血脉数据库，你记得尽早去璀璨血脉协会进行正式登记，领取新人补贴，获得更加专业的指导。”

　　“再次恭喜你。”

　　在分析师讲话的过程中，云雀像是被超级大奖砸晕了一般，到了结尾都还有些懵懵的。

　　直到拿着检测报告站起来的那一刻，她才有了几分真实感。

　　云雀转身，压着嗓子里发出了一声小尖叫，她原本想直接冲到绫九耀面前拥抱她，但刚跑了一小步就马上停了下来。

　　她意识到了不妥，现在九耀的检测结果还没有出来，她不应该表现出这种样子。

　　而一墙之隔外，站在门口等待的绫九耀却露出了失忆以来第一个发自真心的微笑。

　　之前别人呆在分析室里的时间从来没有这么长过，云雀的检测结果应该不会差。

　　如果自己的未来已经注定，那朋友的好结局怎么能不算一种宽慰呢？她这样想着。

　　忽然间，分析室的门打开了，云雀有些不知所措地走了出来。

　　她看起来想要对绫九耀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措辞。

　　“绫九耀，下一位…准备……”

　　听到通知，绫九耀走向分析室，就在和云雀擦肩而过时，绫九耀突然对她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眼底尽是坦然。

　　“来吧，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