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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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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陈初阳以往住在梅家村,赶集的时候都是去白云镇,眼下到了柳家村,要去的便是杨树镇了。
杨树镇周边有许多的大村子,且镇子不止面积大还临江,可以直接坐船去府城,虽说是镇子却是和一个县城一样繁华,进城之后还是外城,便能看到商铺林立,各色杂货什么都有得卖。
除却各种商铺,街上还有不少挑脚货郎,吆喝的声音他走了老远仍能听见。
白云镇每逢二五八便是赶集日,而这杨树镇则是三六九,但今日十一,虽不是赶集日,街上却依旧热闹。
陈初阳今日出门是好生打扮了自己一番的,他手上虽没有戴着那对银镯子,可头上的马尾却绑了一根红色的发带,一抹打眼漂亮的红色飘荡在一头乌发之间,让他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除却头上的漂亮发带,身上的衣服也是一般农家人不会上身的颜色,他穿的是一身杏黄色的衣服,颜色嫩的像是山间的米汤花,虽说这是柳春风的旧衣,可瞧着和新衣也没什么区别。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人一打扮立马就不一样了,加之陈初阳本身就长得漂亮,他背上还有个稀罕的小背篓,他走过街道的时候,身边的人都会多看他几眼。
旁人的反应陈初阳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现在满心都惦记着自己要买的东西。他想先去布庄,可杨树镇他不熟,也不知道布庄在哪里。
他想要开口问人,又害怕别人不搭理他,往日他去镇上卖东西的时候,不熟的地方也试图问过别人,可人家都不搭理他。有次,他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他赶紧道歉,却还是被人给推倒了在了地上,还狠狠地骂了他一顿。
捏了捏衣兜里的银子,陈初阳想着还是先去杂货铺子好了,他手里有钱,若是先买了东西再打听布庄,老板一定会告诉他的。
杂货铺子和银楼布庄之类的地方不同,几乎每条街道都有,陈初阳自己找了个杂货铺子买了婆婆要的芝麻油,还买了一包硬糖,才敢同老板打听布庄的事。
芝麻油贵,得要四十文一斤,那包硬糖便宜只要十文,老板收了一钱银子,便要找人五十个铜板,他一边找钱一边乐道:“小哥儿你是哪里人啊?瞧着是第一次来我们镇上啊,你爹娘咋没陪着?不怕你被人骗走啊。”
陈初阳还从没遇到人这么热情的老板,还同他说笑,他对人浅浅笑了一下,没有说自家的事,只说他是新嫁去柳家村的,镇上第一次来。
“已经嫁人了啊?”老板有些惊讶,赶忙看了陈初阳左手一眼,陈初阳被人看的缩了缩手,那老板许是反应过来他有些唐突了,便赶紧给指了布庄的位置,还顺嘴夸了陈初阳几句。
“我看你年纪不大,不像成亲了的人,小夫郎你别介意啊。”做生意都是以和为贵的,老板改了口还热情指了路,陈初阳也同人客气了几句,说是下回再来照顾他生意便走了。
待到陈初阳走远,老板才纳闷嘟囔道:“穿的挺讲究的,婆家条件应该不错,咋连个指环都舍不得买啊,耳钉也没戴上呢。”
晏国的小哥儿虽说可以嫁人生子,可外貌同一般矮小男子无异,从外形上很难分出来,所以穿着打扮和一般汉子有些区别,小哥儿一年四季都会在腰上系一条弊膝。且,哥儿出生之后,家里会在他左耳穿上耳洞,等到出嫁之后便会戴上耳饰,左手小指也会戴上一个指环,旁人一看就能知道他是个小哥儿,还是嫁了人的小哥儿。
耳饰指环都是夫家该准备的东西,陈初阳没有阿娘,对这些规矩都是一知半解,到了柳家之后也没人同他提起,他也没有在意,也是方才那老板的打量眼神,才让人反应过来。
心中一瞬的失落,立马的就被手里的银子和柳群峰回门日做的事治愈了。陈初阳不再想其他,他摸了摸衣兜里的银钱,婆婆给的银钱还剩下好些呢,这些都是他的了。
有了杂货铺子老板的指引,陈初阳顺利找到了布庄,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条街,发现这条街上应该还有绣庄银楼一类的地方。
陈初阳倒是猜的没错,他进了布庄扯了几尺棉布,又买了针线再和伙计打听的时候,伙计便同他说了,这条街是镇上最繁华的一条街,妇人夫郎最爱来逛。
这条街是镇子上的中心长街,这里香粉铺子,绣纺布庄,金银铺子还有书肆酒家,客栈当铺之类店铺都有。
陈初阳从布庄出来之后,几步路之后便看见了一个绣纺,他大着胆子进去问了问伙计,收不收帕子香囊之类的小东西,伙计打量了他几眼,却是对着他摇了摇头。
“不收,小哥儿你去别家看看吧。”伙计的回答虽让人有些失望,好在他态度倒是挺好的,陈初阳以为这家绣纺真的不收外面的绣品,只好离开了。
出了绣纺的门,陈初阳原想直接回家,可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和手指,想了想还是往不远处的银楼去了。
......
镇上和村子实在是离得太近,村里大多人并不是赶集才会去镇上,家里有个什么急需的东西,立马就去买了。
陈初阳回去的时候,在城门口碰上了几个柳家村的人,那几人虽是没有见过陈初阳,但也猜出了他的身份。
“他身上穿着柳家小哥儿的衣服,怕就是柳家那新夫郎吧。”开口说话的是个年轻妇人,她背着一个大背篓,背篓上面有个大铁锅,铁锅原就不便宜,她那口锅瞧着那大小怕是要值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于一般人家不是小钱,能一下拿出来花用的人家,家底自然可以。
听得妇人话语之后,陈初阳便放慢了些步子,回头同人笑了一下,主动同人说了自己的身份。
他往后是要在村子里生活的,同相邻处好关系不是坏事。
“大嫂子,我确实是柳家的新夫郎,我叫陈初阳。”
“哈哈,我就说嘛,你肯定是柳家的新夫郎,我们家和你家有亲呢,你确实是应该喊我一声嫂子。”倒是巧了,这妇人夫家也姓柳,同柳家不算多近的亲戚,只能说是同宗。
有人同路,还都是些妇人夫郎,大家说说笑笑的眨眼时间就进了村子。
一到家,陈初阳喊了柳母和阿奶之后,便赶紧的将芝麻油拿到灶房里去了,之后他还将糖纸包拆开,准备给柳母吃糖,柳母不要他硬是给人塞了一个进去。
“好吃呢,是硬糖,一个可以吃好久了。”陈初阳原本就还有事,方才又‘没规矩’的对婆母上手,因此他一边说话一边就跑了。
柳母望着他逃似的背影,嘴角却是带着笑的,可笑着笑着眼角却湿润了。
原来,柳母生下小儿子之后,还生过一个小哥儿,可惜她的哥儿没能长大,两岁的那年夭折了,他们夫妻的感情也是从那年开始不好的。
“若是我的哥儿还活着,也是这般年纪。”柳母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嘴里的甜味让她脸上重新有了笑。
她原本以为她是没有儿女命的,享不了一天儿女的福,哪知道这新娶进来的夫郎倒是个好的,竟是没有学着家里人那样不把她当回事。
想到儿女的事,柳母又想到了多年前,大儿子刚娶媳妇儿的时候。
她的大儿媳刚进门的时候,对她这个婆母也是很尊敬的,可婆婆把她当个下人使唤,还给媳妇抬势,老在媳妇儿面前骂她,丈夫和大儿子也不把她当回事。
小儿子虽然护着她,可他那时候又在镇上念书,老不在家里,因此新媳妇儿便有样学样的不把她当回事,做媳妇儿的竟然使唤自己的婆母,像使唤丫头一样。
她这些年上要孝顺伺候婆婆,下要照顾全家,甚至连媳妇的衣服都得洗,真是活的家里长工都不如。那长工还有个喘气的时候呢,人家回去自家,儿子媳妇儿可孝顺得很。
昨日婆母训她,新夫郎却只是埋头吃饭,她其实是有些伤心的,她原本以为这个新夫郎和大儿媳也没什么不同,却不想......
“哎,日子还长呢,慢慢看吧。”新夫郎进门才几日,说什么都为时过早,柳母赶紧的擦赶紧了脸上的眼泪就去灶房里了。
今日,要带新夫郎去看家里的田地,早些吃晚饭吧。
陈初阳回房之后,把那包糖放在一边,赶紧将身上的银钱还有一个小盒子拿了出来。
小盒子里面装着一只细细的银耳钉,是银楼里最简单的款式,可就算如此也花了他一五十文,他原本还想买个素指环的,可他身上的零钱不够了,他不想动他的嫁妆银子便只能算了。
他今日去镇上买东西,因着有了婆婆给的两钱银子,便没有把自己的银子带上,他买芝麻油和糖只花了五十文,剩下的钱他买了针线和布匹和那只耳钉,便只剩下十三文了。
那整十两银子和他的首饰放在一起,这些平时是不会动的,要好好放起来。剩下的十三个铜板,陈初阳将之放到了镜子旁边的小抽屉里。
他准备把那里当做零钱盒,往后的零碎银钱,就放到那里面,有需要的时候用取方便。
陈初阳以往靠着自己挣过不少的钱,可到手的钱从没有超过十文。
如今他不止有了自己的钱,且往后还会越来越多,他越想越美,连今日绣纺受挫的事儿都给忘了,满心都是自己绣的东西卖钱的画面,想着想着还将装着铜板的小盒子又打开了,然后将铜板拿了出来,再一个个往盒子里丢。
等到他赚了钱,就能买银指环戴着,往后出门就不会被人误会和笑话了。
铜板相撞的时候,会发出声响,陈初阳听着盒子里的叮当声响,眼前好似有白花花的银子飘过,他越数越乐,十三个铜板罢了,他数了四五次才停手,之后满脸笑意的出去给婆婆烧火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