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尽风流》流洋浮画

32、久久重阳（一）

　　天下三分，在这片由来未知的大陆上，北有金陵女儿国，南为南唐礼仪之邦，西为冉魏与海相临。
　　各国人文风貌，习俗节日皆大有不同。
　　其中，重阳节乃南唐特色，九年一次，次次隆重非常。
　　皇女抢亲，则是金陵专属，日期不定，却次次引起轩然大波。
　　而冉魏因其皇室图腾，每年均要举行大型的祭祀活动。

　　这一年，芳洛没有如期返家。
　　皆因那九月九的重阳，她要扮演一个重要角色。
　　初听重阳，以为是登高望远，祭奠祖先之类，后来才知道，与事实相差太远。
　　冉魏的九九重阳，取的是长久之意，顾名思意，是个夫妻节。
　　节日间，大户人家均会选出一对年纪当婚的男子，扮作一对夫妻，穿上色彩款式相配的服装（即情侣装），双双牵手行于街上，以示夫妻相敬如宾之意，而往往都是一对兄弟，在节日之时，完成“寻良”之仪，以此为长辈特别是生父生母祈福。
　　而男扮女装，在这一天，也是唯一不会被人嘲笑的特殊日子。
　　各户之间，往往相互攀比谁家的公子更为俊俏，若第二日便有媒婆上门说媒，更是脸上增光。

　　节前第三日，安王府便已经开始忙翻了天。
　　铜镜之前，一人细腰长裙，乌发高高竖起。一张绝色容颜之中，透着些许恣意扬洒的英气。
　　洛儿看了看第一次穿女装不伦不类的自己，撇了撇嘴。虽然满好看的，但是她还是想让李唯燃来演。
　　真不知师父怎么想的，习俗本就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所以才改成了两名男子。
　　别人就算了，师父难道还不知自己是个女的吗？
　　洛儿心里觉得十分不甘，却不知道，李闻祥以为儿子不知道洛儿的真实性别，却又想炫耀一下自己家中的两个帅小子，所以抛开了其他顾虑，一心想着节日那天，老脸该是如何增光。
　　而李唯燃听到父亲的安排，竟然也没有异议，或者问一句：“洛儿是女子，会不会有不妥之处？”

　　“嘭嘭嘭！”李闻祥在外面敲了敲门，毫不掩饰心情的急切，“洛儿，换好了么？”
　　今日刚刚送来的衣裳，需看看和不和身，否则还要修改。

　　洛儿拉拉衣襟，看了一眼旁边的首饰托盘，拍拍用白布裹得平坦的胸部，松了口气：“呼，还好没有那些怪东西要我塞在衣裳里装女人……”
　　想到自己身前塞了两个梨的样子，不禁恶寒了一把。
　　哼哼哼，公子我是货真价实的女人，不需要装。

　　她把往里扣上的门打开，于是见到了一群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的丫鬟婆子。
　　……
　　下一刻，一个老嬷嬷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的说：”哎哟！公子，你都穿错啦！！”
　　于是上前来大有郎朗晴天之下，剥人衣服的架势。
　　洛儿赶忙抓紧了身上的扣子，说：“嬷嬷，你告诉我穿衣先后即可，就不用劳你亲手了……”说着，像看到豺狼虎豹似得往后退。
　　后面站着的李闻祥疑惑的皱了皱眉，咦，他还以为这衣裳就该这样穿呢？

　　一天时间，就在换衣服改衣服的无限循环中过去。

　　第二日，是沐浴斋戒。

　　第三日，还是沐浴斋戒。

　　洛儿觉得自己就像养肥了的猪，这两天洗的白白净净的，然后明天就宰了拿去祭祖。
　　她想出院走走，可那群“飞禽鸟兽”紧紧堵着院门，说什么这几日她不能于李唯燃碰面，否则坏了规矩，就像真正的新人拜天地之前是不能见面的。
　　好啊，她不去找李唯燃，她去找燕岚，总可以了吧？
　　可是“鸟奶奶”又说：“习俗之中，新娘子是不能抛头露面的。”
　　听完之后，洛儿怒气冲冲的回屋关门上锁！
　　要是自己是个纯爷们，看我不打掉她剩下的几颗黄牙！！
　　我说这几日怎么没有见着祈，看来是自己周围的一切雄性人类都给她们屏蔽掉了！！
　　她哀怨的抱着长大一圈的“小新”，问：“‘小新’，她们要是知道你是只公的，会不会也把你给扔出去？”
　　“小新”仿佛想到了自己会受到的虐待，眼睛冒了冒绿光，朝门外龇了龇牙。
　　“唉！”洛儿叹了一口气，要不是那样做了会不吉利，师父师母又在一起没多长时间，她早就用轻功偷跑出去了。

　　正当洛儿百无聊赖的时候，临风楼密室之内，一个蓝眸之人正戏谑的看着燕岚。
　　“五哥，我听说下个月金陵的小皇女就满十六了。”
　　燕岚挑眉看了看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一个月，却最为亲近的人一眼，颔首。“嗯。”
　　对面的人看着他一脸泰然，又说：“五哥你自小到大行事除了那次以外从未有过闪失，可就是因为那次你的容颜被那个刁蛮女见了之后……”对面那人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人家小姑娘

　　可就一直惦记着你啦，现在翅膀硬了，对你那是一个叫做虎视眈眈，拆吃入腹，啧啧，我们冉魏的惊天鬼才就要这么给……给……”
　　“咳咳。”燕岚正了正色，看着眼前顽皮的人傲然笑道：“陈年旧事罢了，你莫要再拿来笑话我，而且……以她之力，也找不到我。”
　　蓝眸人见到兄长又露出了一贯有的成竹在胸，运筹帷幄的淡定神色，不禁想打压一下，说：“你这么自信，那仰慕多年的那个小公子，可弄到手了？”
　　燕岚听他这样说，瞋了他一眼，说：“混小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她是女子。”
　　“好好，我错了，不是每次见她都是男装么。哦，不过，好像明天重阳节，我可得瞧瞧，这个把我五哥迷得七荤八素，分不清东西南北，找不到路回家的人穿了女装是不是真的美的惊天地泣

　　鬼神。”
　　燕岚将茶杯放在桌上。
　　“哎哟，五哥，我说了玩玩。五哥你可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英明睿智的。”前一句话有些违心，可最后一句却是真正的从心里佩服。
　　自小，五哥在他心里，就像神一般的存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抹杀或代替。
　　五哥几乎变态的智商，不是谁都能有的。
　　“好了，你依旧按我说的做就行，明天你若要看便去看，只是不要露了马脚，还有，南唐皇帝也不是省油的灯……”

　　黑夜寂静了喧嚣，今晚一过，明日不知，如何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