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尽风流》流洋浮画

30、发狂的祈

　　洛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途径李唯燃练箭的地方，李唯燃对于她的早早归来有些诧异。却没问什么，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端着东西，脸上透着一股带着些算计，又有些顽皮的神色，不禁想过去一看究竟。
　　手里拿着精致不失大气的弯弓，迈了一步之后，却还是收回脚来。继续刚才的练习。

　　洛儿服务周到的一口一口把燕窝喂给祈，看着他吃完。
　　然后就拄着下吧，笑呵呵的看着对面床上坐着的少年，心里计算着药效何时发作。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少年的眼里出现了有史以来，既洛儿将他捡回来开始的第一个表情——迷茫。
　　祈的脸原本就略显阴柔，现如今，黑白分明的眼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平添了几分迷魅之意。但又不禁想到迷雾散去，那双眸子，该会是如何的灿比星辰 ，皎媲明月。
　　此时，他迷茫中略带凄楚的看着前方的空无，低缓的喃喃：“父亲，父亲……”
　　洛儿迟疑了一下，还是坚定的走过去，双手扶在祈的肩上，艰难的开口：“在……”
　　“父亲……”祈失神的眼转过来看着她。
　　洛儿只好说：“父亲在这里。”
　　“你不要怪孩儿……孩儿记得您的教诲……”祈的眼中泛起一丝恐慌。
　　“……”洛儿静静等着他说下去。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人若欺我，必十倍还之……”祈有些颤抖的继续说：“孩儿，孩儿一字也没有记错……”
　　洛儿带着疑惑皱着眉，轻轻安抚道：“不怕，错了也不怪你……”
　　祈俊秀的脸绽放出一抹灿然的微笑，似乎的到了心底最渴求的宝物一般，说：“父亲，你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好过……这是不是在做梦？父亲，如果我把家仇报了……你是不是就会永远对孩儿

　　这样好了？”
　　祈满是期冀的看着洛儿，见到自己的父亲久久没有回应，哀求着说：“是不是？……是不是？”
　　洛儿先下不知该不该答应，若是说不，祈一幅下一秒就要奔溃的样子，可若答应了，按照他令人惊骇的武功，绝对会造成一场屠戮。
　　“……”洛儿看着祈，脸上很是焦急。
　　可祈却低下头，说：“父亲，孩儿知错了，孩儿不该提这样的要求……男儿志在四方，不应该如此软弱……”
　　“孩儿，这就去领仗责……”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就要向外面走去。
　　却在门前被洛儿拉了回来，如果现在出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骇人的事。可是祈却拉开她的手，挣脱着说：“嬷嬷，你别拦我，父亲该罚你了……”
　　“嬷嬷？”这次自己又从老头子变成老太婆了。
　　没有办法，祈乐还挣扎着，洛儿只好哄着说：“我是父亲，我话还没问完，你……先回来。”
　　最后趁着祈晃神的时候，把人给拖了回来。
　　祈痴痴看着洛儿，突然笑了，把洛儿揽在怀里抱着，说：“妍儿，哥哥带你去逛街……妍儿，哥哥买冰糖葫芦给你。不哭，不哭。”祈将手放在洛儿的背上轻轻拍着，嘴角挂着笑，突然，手

　　中的力量陡然增大，转为紧紧扣在洛儿的肩上，流泪嘶喊着：“母亲，母亲！母……亲！……”浑身颤抖。
　　洛儿惊惧的抬头盯着祈，担心他会在药力下发狂做出不受控制的事情来。一双柔荑紧紧抓着祈，身形僵硬，颇为紧张。
　　可是她所担心的事，转眼就发生了。
　　祈的一把甩开她的手，红着眼睛，眸子里全是刻骨的恨意。他伸出手，紧紧掐住洛儿的脖子，力道大得像转瞬就要将掌中纤细的脖颈扭断。
　　洛儿小脸憋得通红，窒息感越来越重，脖子上火辣生疼，手却使不出劲来自救。意识迷蒙的看着祈在眼前咆哮：“你杀我全家上下一百三十二口，今日便叫你拿命来还！！！”
　　那双箍在脖子上的手，收的越来越紧，洛儿眼中已经被痛楚刺激得蓄满了泪水，可是却无力挣扎，只能任由意识慢慢脱离。
　　……

　　燕岚今日将药给了小人以后，心中一直隐隐不安。
　　药是几年来不断秘密接触的堂弟所制，堂弟号称“折草香人”除了贪图美色胡来乱搞、留恋烟花调戏少年、闲游浪荡不回家……这些以外，所配的不管是毒药、迷药甚至声色场所的那些用途

　　晦涩的各类药皆是药性烈极，今早给了洛儿那瓶药的配方，便是堂弟因为此药无香，所以给了他做些盘问刺客之类的用途。
　　那时窘迫之际，竟没有想到洛儿万一控制不好，又无人在身侧，恐会有危险，燕岚当即越来越坐不住了。
　　跪在不远处刚汇报了消息静候主上发令的黑衣人一脸疑惑，明明报告了一个好消息，为何一向从容的主上会如此不安反常？遂问：“主公，下一步您打算如何？”
　　燕岚抬手制止了黑衣人的话，眼眸一沉，说：“按计划行事便可，莫要让我失望。”话说完，披上一身黑衣，跃出楼外，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燕岚靠着绝顶的轻功，不过一刻，就已然神不知鬼不觉窜进了安王府。
　　他在一颗树下掩住身影，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将塞子拔开，空气中便散开了一股香甜之气，这“香甜”可是只有动物才能闻到。
　　半响之后，草丛处窸窸窣窣有不明物体靠近，那东西一见燕岚，便欢喜的跑了过来，在他的脚边撒欢蹭个不停，俨然是芳洛的那只半大的扬子鳄“小新”。燕岚蹲下来轻抚它光滑带着细软鳞

　　片的头，低声说：“带我去找洛儿吧。”
　　微光下，“小新”的圆眼亮晶晶的闪着，又轻蹭了燕岚一下，转过身就往前面奔去。燕岚凝神注意周围的情况，紧紧跟在后面。

　　“小新”跑回了洛儿的小院，在洛儿门外打着转转。燕岚心念一转，越上房顶，刚揭开瓦就看到了差点将他吓得心跳停止的一幕。
　　此时洛儿脸色已然开始发紫，双手垂在身侧，只有还微微颤动的手指证明她还活着。燕岚当即顾不了许多，足尖在瓦上一点，翻身向下破窗进了去。
　　他一掌打开发狂的祈，把洛儿放平在床上，又从怀里掏出一颗珍贵异常的续命丹塞到洛儿口中，迫她咽下。
　　燕岚紧张的看着床上小人的反应，额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双拳紧握，准备一见洛儿情况不妙，就要带着她去自己密营之地找崔不还相救。
　　直到洛儿呛咳了一声，意识恢复过来，他才松了一口气，眼里尽是欣喜之色，他将洛儿从床上抱起，环在怀中。
　　燕岚轻轻说着：“洛儿，洛儿，还好你没事……”线条舒展优美的下颌放在洛尔肩上，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嘴角弯弯，喜不自禁。

　　李唯燃吃过饭，慢慢来到洛儿院内虽找不到什么理由，但还是决定过来看看。可是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屋内有少年压抑的呜咽声。他敲了敲门：“洛儿……洛儿。”没人应声，他心里一惊

　　推开门进了屋内。首先便见祈包头痛苦的在床上蜷缩着，呻吟声从少年口里断续的传出。然后，他便看见了躺在旁脸色苍白如纸的洛儿。
　　李唯燃急走过去，扶起洛儿，边摇便喊：“洛儿，洛儿！……”
　　洛儿觉得浑身难受的紧，听见人声，费力睁开了眼。
　　“燃哥哥……”
　　“洛儿，你怎么了？”
　　“……是你……救了我啊……”
　　“洛儿，方才发生什么事了？”
　　“……”
　　洛儿累极，话未说完，就睡了过去。
　　李唯燃把洛儿抱回她的床上，将被子给她盖好。
　　而此时，伏在梁上的燕岚，看着李唯燃对洛儿隐隐蒙出的情愫和洛儿刚才的话眼神黯淡了片刻，随后傲然一笑。
　　洛儿，既是不能常伴在你身边，可最后，你却定是我一人的。
　　……
　　燕岚在李唯燃背过身时，悄然从梁上飘下，喂了祈一颗药性相抵的药，深深看了洛儿一眼，随后隐没于无边夜色中。
　　……

　　第二日，洛儿想起昨日种种，仍然心有余悸。
　　只是不知到底是谁救了他，若是李唯燃，他不可能跳窗进来。那么，就是不想现身的某某了。
　　无法探知是谁，总归有些心空空的失落。不过，李唯燃那座冰山竟也会为自己露出关切的样子，洛儿不禁觉得他还是蛮有人情味的，以前都给他冻怕了，所以才没有看到他的优点吧。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卷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