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尽风流》流洋浮画

3、酒楼听客

　　因了芳妈妈交代，杏儿、秋菊只能抱着小洛儿上街，一方抱得累了，便换换。芳洛此时穿戴整齐，看上去粉雕玉琢，纯真可爱，人模人样的，骨子里的恶魔因子，只有抱着她一脸委屈的杏儿最是清楚不过。
　　这杏儿为何委屈？都抱着个肉团走了八条街，逛了菜场、马市、药店、医舍、当铺……凡是街上有的，都去看了一遍，还不见这小人消停一下，歇歇气。话说，平日她们去这些店里若只是逛逛，没准还招店家生厌，可这小人，一脸好皮相，再加嘴甜讨喜（可怜杏儿常被捉弄，还给芳洛说好话），愣是将人逗得笑意满面，还让她们下次再带小人去玩。真不知该拿这小人怎么办。
　　芳洛觉得逛得差不多，又看了身侧累的半死的两人一眼，心里好笑，“杏儿姐姐，洛儿肚子饿了。”
　　杏儿一听，顿时如闻天籁，终于这小祖宗知道累了！忙抱着小人与情况好不了多少的百采，进了恰在眼前的随意楼。
　　这随意楼是目前芳洛见到最大的一家，它也确是最好最大的。店内整洁干净，装潢典雅，菜色味道都很不错。芳洛看着桌上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几碟菜，不禁食指大动。
　　杏儿将小人放在膝上，不停夹菜往那看似很小，确是无底洞的嘴里送去。趁这小人嚼菜的空当，赶紧慰劳直唱空城计的肚子。百采则平素身体较弱，不像杏儿被折腾惯了，还在扶着凳子直喘气。
　　点菜的时候，杏儿紧张的看着洛儿，生怕她又迸出一句“我要吃蚯蚓来。”
　　只见洛儿那润色的唇张了张，说：“我要吃……”
　　杏儿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洛儿瞟了她一眼，你不要这么神经脆弱嘛，厌厌的补完剩下的话：“你们店的招牌菜。”
　　杏儿解脱般的“倒”回凳子上。

　　楼内此时吃客不多，但也不算太少。刚才见她们俩年轻丫头抱着一个瓷娃娃进来，便以为是富贵人家带了小少爷出来玩，打量的眼光多少带了点探究和欣羡。但不多时，注意力便又被那些江湖趣事小道消息之类的拉了回去。
　　“哎哎，你们听说没？“结发门”最近可火啦！。”
　　“唔，听过一点，小帮小派的。是不是有什么新鲜事儿啦？”
　　“哎呀呀，你不知道吧！因了这结发门的撮合，碧云山庄的四小姐嫁给了安乐镖局的小少爷。都是大户人家，光去吃酒的都有几百桌，里面可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啧啧，那排场，那阵仗，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不过……，唉！”那说话的人故作停顿，摇头叹息。
　　“怎，怎么啦？快点说呀！”
　　“唉，真可惜了一个水灵灵白嫩嫩的……小公子呀！”
　　“这……是为何？”旁人又伸长脖子问。
　　“听那镖局里的人说，这碧云山庄的四小姐长的可是虎背熊腰，五大三粗，跨火盆的时候，地面都抖了三抖。新婚燕尔，那小公子可折腾到第三天日上三杆才起来，嘿嘿！”那人一边说得唾沫横飞，面带得色，又不时露出猥琐的笑。看着周围的人还一脸巴望着下文，又整顿了面部表情，继续往下说。
　　“可也奇怪，这对新人却是恩恩爱爱，不到半个月，就两人一起闲云野鹤，过隐居生活去了。只留了一张字条，其他什么都没跟家里交代。”
　　“啧，这事儿还真怪！”
　　“怪的还在后头呢！这结发门算起来已不知做了多少家的媒了，就属这次最成功，简直是声名大振。多少家嫁不掉的姑娘一请结发门说媒，都能找个准女婿。搞得江湖上嫁娶之风日渐兴盛，各大门派都明里暗里忙着给徒弟们找对象，搞得那清月山和圆通寺内的小道姑小和尚凡心那个乱动啊，一个个见到上香的俊男美女，眼神都直勾勾的！”
　　“哎，你这就是乱说了吧！那清月山和圆通寺可是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佛门重地，都是六根清净的！”
　　“对对，你这就太夸张了！”
　　那人见之前点头点得跟捣蒜似的听客们现在一个个都露出鄙夷不信的神色，大有连之前说的话都有快被当做吹牛皮的趋势，不禁又急又气，涨红了脖子吼道：“我这说的可都是真话！我大姨妈的小舅子的女儿前几天去圆通寺上香，正见那思过大师为一个偷跑下山的小和尚气得跳脚，八成都追下山来了！”
　　“啧，你又吹了吧！人家的丑事会让个上香的人知道？大伙儿说是不是？”
　　“对对对”
　　“是了，都不带这么蒙人的！”
　　……
　　周围顿时哄哄嚷嚷，都觉得那人说的话越发不可信了。芳洛听着，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虽夸大了些，可市井里的八卦新闻，忽略那些一听就显不实的，总还是有实事的大体趋向。比如说，结发门。这么文雅的名字，翻译过来就是大龄男女青年的天堂，婚介所一个。真不知是谁这么有才？肯定捞了不少好处吧！
　　芳洛随即又想到，芳妈妈是不是也该去结发门给自己找个后爹了呢？
　　凭老妈那身段，那风韵，那眼神，还不得追求者排队排满八条街？
　　芳洛越想越得意，越想越胡来，越想越没大没小，简直就有了嫁女儿的期望与激动。眼毛绿光，神情亢奋，看得杏儿、秋菊大热天如遇霜降，鸡皮疙瘩与冷汗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这小祖宗可别又想干什么坏事呀啊啊啊！
　　……
　　接连几日，芳洛都会嚷着出去走走。
　　这天，芳洛心满意足回到万花楼时，店内还未迎客。抬头看那写的娟秀中带着几分群魔乱舞的三个大字，随着傍晚的即将来临，隐隐显出暧昧之色，却“扑哧”喷出一声笑。想起刚听到这个店名时脑海里冒出的一串名字：桃花、菊花、茶花、牵牛花、油菜花、白菜花、狼毒花、爆米花、豌豆花……后来才知道，这只是个店名而已，店内的花娘们并不是都以花为名，否则，店内员工这么多，也难保不出现些蔬菜花的名字。不过，咳咳，牵牛花这名是有的，不过人家是叫纤流、百采而已。
　　芳洛跳下杏儿的怀抱，奔入楼内。却见楼内一众员工围挤在一处，人群内还隐隐传来老妈略带清冷威严的声音。只是场面太过杂闹，听不清楚说些什么。莫不是有人来砸场子？

　　芳洛清了清喉咙，伴随一声甜腻无比却几欲破嗓的呼喊：“娘亲……”人群“唰”的一声让开了一个两人宽的通道，芳洛以失散多年母子相认真情流露催人泪下之势得偿所愿的挂到了芳妈妈身上。
　　芳菲一改之前冷淡态度，眸内泛起柔光，爱怜的抚了抚小人的头，真是越来越皮了。正打算让杏儿带累了一天的小人下去休息，却听见一声哽咽的呼声：“江平哥？”
　　只见那二人通道端口处，一个黄衫女子，面容似惊似喜，满目盈盈泪水，神色凄然，正是刚归来的，杏儿。
　　还未在芳菲怀里温存够的芳洛转头顺着杏儿深情凝望方向看去，看到了……无数黑线从额上划下，看到了，一个光头和尚。

作者有话说

　　近段时间我要大幅删改此文，预计国庆长假结束后整改完毕，有部分章节这几天会锁，大大们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