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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笔墨纸砚的砚 ...

  •   “护法?”苏知予不明所以,这半年以来她都是自己按照剑谱摸索,师父从没和她提过这件事。
      沈砚扫过她手中的剑,眉心微动,面上露出难得的正经之色。

      “如今你这剑法只是小成,自然还没到需要有人护法的程度。但若是你方才那一招之后,这里横尸遍野——”

      他顿了顿,眼中流转出一股神采,“那个时候,你所使出的每一寸力气,都会有虎吟霄的影子。
      若是你自身无法压制住它带来的烈气,那便只能依靠他人帮你净气压制它。”

      掌柜的满意地直点头,这相貌英俊的小生竟还是个饱学之士,真是与他当年不差分毫!
      他连连点头,补充道:“虽说虎吟霄可以一敌万,但也十分考验人的心性,当年不少人因压制不住其烈性,反被虎吟霄吞噬,走向毁灭...还有啊,这护法之人最好是——她娘的,我的南桑香料怎么都洒了!”

      苏知予嗅到一股刺鼻的茉莉花香,随后,伴随着‘扑通’一声,只见掌柜的跪倒在香炉旁,双手颤抖地在摩挲着香炉,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苏知予双目流转,这才注意到客栈内部情形,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狼藉。

      本是井井有条的客栈,砸的砸,拆的拆,木桌凳子四仰八歪,白瓷花瓶从桌子上滚落,白瓷碎片的棱口还悬着几滴水珠,顺着棱边滑落,洇湿了一片地面,周围的小白瓷渣子散落一地。

      铜制香炉也摔得不轻,里面的香料东撒西撒,燃烧的更加充分。

      掌柜的蹲在地,两手不停地拍打着被袍子裹住的双腿,苦涩地望着天,就差抹泪了。

      “这可是从南桑带回来的香料啊,独苗啊...”

      “.....”

      苏知予被这嚎声吵得直冒火,朝掌柜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时逾白赶紧带掌柜的赶紧离开这里,随后径直绕过沈砚,朝向客栈门口走去。

      沈砚瞥见她两只手的骨节绷得泛白,神情若有所思。

      方才她那一招虽说威力甚大,但只能说是发挥三分外力,尚未能触及镇海川的内力。

      烈刃因犹豫而被削弱,才让歹人有了逃跑的机会。

      待他们再反应一会儿,就会发现这姑娘的弱点。

      苏知予一声不吭地闷头往前走,离门槛边还有方寸的距离时才猛然驻足。

      她耳朵一动,敏锐地听到外面不远处响起一阵不加掩饰的脚步,但她被墙面上的灰尘眯了眼,此刻睁也睁不开。

      只听掌柜的大声喊道:“走楼梯的秘道!”

      话音未落,苏知予的手腕便被一只温热的手掌包裹住,拉着她向密道跑去。

      这人的手大而有力,但手掌不怎么粗劣,像介于习武与完全不习武之间的人。

      许是沙子被风吹出去了,眼中的异物感减轻,苏知予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拉她的人是沈砚,他高扎的黑发里,一根褐色的细绳若隐若现。

      楼梯后,时逾白手里拿着几包香料,掌柜的按下密道的开关。

      见时逾白和掌柜的已经进入密道,沈砚将苏知予扯到自己前面,很有风度地先把她推入密道,自己留在外面。

      沈砚瞥了一眼客栈门口,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将密道外部的机关砸烂。

      苏知予想去外面帮他,却在转头的那一刻,越过他的肩膀瞧见掌柜台下的一块木板子在晃动。

      紧接着,从柜子钻出一名身着灰色粗布上一的女子。

      女子的袖子里塞得鼓鼓囊囊的银票,向他们跑来。

      “等等我,等等我!”女子捂着怀里的银票,笑得露出两排大牙。

      密道和掌柜台之间不过三个人的距离,却在只差一步时,一支拴着红布条的长矛飞刺而来,活生生地将女子的胸膛穿透。

      沈砚霍然回头时,只见鲜血从女子的嘴角喷出,面色惨白地倒了下去。

      临死前还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胸口。

      在密道门合上的那一刻,染着鲜血的银票从空中飘落,盖住女子的眼睛。

      密道里昏暗狭窄,只能依稀辨认眼前的石板路。四周的墙壁渗着水滴,鼻尖一股难闻的潮湿味。

      时逾白和掌柜的率先走在前面,苏知予和沈砚则是跟在后面。

      苏知予忽略身边的人,一言不发,低着头走得飞快。沈砚则是特地放慢步子跟着她。

      前面同样放慢脚步照顾小辈的掌柜的整理了下脏兮兮的袖口,嫌弃地闻了闻,干呕一声。

      “这群人臭死了!象幽谷的人都不爱洗澡吗?!”

      时逾白略显迟疑问道:“他们是象幽谷的人?”

      “是啊!象幽谷以出恶徒为名,养着一群为非作歹的恶徒。四处挑衅,唯恐天下不乱。哪天要是落在我手上,我定让他们尝尝我...”

      沈砚眼眸低垂,注视着旁边人的发顶。一条长长的马尾辫顺着脖颈柔顺的弧线,垂落在肩。

      见她一言不发,沈砚低咳一声,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揪了揪她的护腕。

      下一秒,苏知予却甩开他的手,斜睨着他:“你是贼?”

      阿姚说过,有什么事不能憋在心里。苏知予句句紧逼:“那些人是来抓你的?”

      伴随着墙壁回声,她的声音显得清冷,仿佛已经将眼前之人定罪为是不可饶恕的罪徒。

      在她愤怒的目光中,沈砚喉结上下滑了滑,艰难地开口:“是。”

      苏知予目光转冷,沈砚的话明明确确地坐实了她的猜测。

      她的视线落在他拇指处的翡翠戒,冷笑一声。

      “所以,若不是你引来官兵,她不会死。”

      沈砚神色难辨,未置一词。

      这个时候,掌柜的回头打起了圆场:“哎哎!这位姑娘,话也不能这么说。若不是这位公子,只怕客栈里的其他人也都殒命于此了。况且,那女子是为了行窃,自己偷摸着跑回来,怨不得别人。”

      掌柜的饱经世故,他看得出眼前之人这并非有恶意,自是不希望这些小辈因为这种事情互相怨憎。

      时逾白也同意掌柜的说的话,但想起那女子,心里也不免内疚:“是啊师姐,她躲在那里,我们...谁都没注意到。”

      苏知予默不作声往前走。在她心里,就是因为这个小贼引来的官兵,害死了人。

      沈砚说了那个‘是’字后,也没再说话。苏知予只当他是变相承认了,不再看他,跟他拉出一段距离走在最前面。

      密道很长,待他们出了密道,发现身处距西河城甚远的林子里,天边已经泛起微亮。

      在昏暗悠长的密道里走了那么久,眼睛乍然遇到亮光,苏知予下意识用手捂住双眼。

      沈砚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

      “用这个。”

      苏知予将手掌微掀,看到眼前递过来一块浮光锦做的帕子,离得这么近还能闻到上面淡淡的沉香。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翡翠指环刚好贴合他的拇指轮廓。此刻,甚至能看清楚里面的絮状沉淀。

      苏知予盯着帕子没有接,她咬了咬红唇,眼神落寞。

      她认得这种布料,小时候,父亲查税收有功,皇上给父亲的赏赐里就有浮光锦。

      他果然是贼。

      苏知予看都不看沈砚,略过他,径直走向掌柜的。

      掌柜的此时正和时逾白交谈甚欢,见她过来,便侧过身,随意指了指眼前的两条路:“呐,这条是通往京城的,那条是通往城疆的。你们自己选吧。”

      清晨的林间空气潮湿,温度也极低,不能在此处过多的停留。

      苏知予望着两条路犹豫不决。那伙追杀的人冲她们而来,会不会与武林宴有关?

      “想必二位是为了参加武林宴才到此处的吧。自然是从京城走才能及时赶到云山。莫非此时反悔,不想参加了?”

      掌柜的一拍大腿,“其实也好,要我说,云尘山那地方不去也罢!”

      时逾白也面露不解,他知道师姐一直将武林宴看得很重。

      几秒过后,苏知予将身体转向朝京城的方向。

      城疆那地方地广人稀,若是再遇追杀,只会是待宰的羔羊。

      所以,走京城是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

      掌柜的翻了个白眼,得,算他白说!然后他一脚将小石子踢到一旁的草丛里,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目光投向苏知予身后:“这位公子呢?”

      苏知予心里冷笑:他要是去京城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果然,身后传来他低哑的声音:“城疆。”

      三个人谁也没说话,气氛陷入微妙的尴尬。

      沈砚忽而问道:“前辈可是墨堂主?”

      所有人皆是一愣。

      苏知予脑中疯狂搜索这个熟悉的称谓。

      几秒过后,时逾白眼睛倏地一亮,双手抱拳:“可是那位赫赫有名的昱华堂的堂主墨闻璟?”

      苏知予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师父好像时提到过这个...什么堂的,但她总是自动过滤掉师父忆往昔时讲得的些江湖尘事。

      她忽然有种被考试的感觉,还拿了下等。

      墨闻璟仰天大笑,肥而宽大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上下一颠一颠的。

      “真是没想到!现在还能听到‘昱华堂’三个字。”

      而后他带着极强的探究性,打量这位神秘莫测的年轻人。

      苏知予顺着墨闻璟的目光转身的同时,沈砚上前一步,与她站在同一直线。

      他微微俯身,双手行礼,极为恭敬道:“在下沈砚,受周掌门的之托给墨堂主带一句话。”

      墨闻璟了然点点头,又意味深长问道:“名是哪个字?”

      沈砚回道:“笔墨纸砚的‘砚’。”

      “竟不是讨厌的‘厌’?”

      沈砚明显愣了一下,抬头盯着墨闻璟,俊逸的脸庞划过一丝不可置信。

      苏知与同时逾白两个局外人对视一眼,实在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咬文嚼字的游戏。

      墨闻璟踱步走过去拍了拍沈砚的肩。

      天色已逐渐明亮,沈砚也不再同墨闻璟兜弯子,直接道明了来意。

      “周掌门托口信问墨堂主,可否愿意担任武林宴会的裁判前去观宴?”

  •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伤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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