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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乐极生悲·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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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哈拉德早上8:00 维克多·卫斯理的宅邸
狂欢的余烬尚未清理干净,泳池、地面甚至是草坪中依然可以看见闪亮的派对彩带,内里还混倒着价位不同的酒瓶,潘塔罗涅随意踢了一脚后发现里面居然还有至少大半瓶。
浪费。
他想着,将身上的披风拢了拢,挡住清晨尚且微凉的风。
“潘塔罗涅先生。”忙碌了一夜的巴萨里走到潘塔罗涅身边微微欠身,他的鬓角已经发白,但是整个人依然看起来精神奕奕,全然不像是年过半百的老人。
“有什么事情吗,巴萨里先生?”潘塔罗涅转过头,明明是变回了自己本来的样子,可看起来也不过是女样高了些、身体线条硬朗了些罢了,“花园里的紫色风信子开得真好,是用了什么特殊的肥料吗?”
“就是一些寻常的肥料罢了,潘塔罗涅先生如果喜欢的话,在下可以给您多拿点。”巴萨里回复着转身,正欲去拿时又被潘塔罗涅阻止了。
“哦不不必这样我亲爱的巴萨里先生,我只是随口一说,身为行踪不定的旅行家,我跟我的小先生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照顾花花草草。”他说着笑了笑,“您还不去休息吗?昨夜的狂欢太过喧闹了些,您的身体……撑得住吗?”
“感谢先生您的慷慨,我的身体还能坚持哈哈。”巴萨里笑了笑,“我的主人在餐厅为您和您的男伴准备了美味的早餐,请移步至餐厅,先生。”
早餐吗……
虽然成为恶魔以后就已经不再有普通人的生理需求,但偶尔让自己度过普通人的一天也未免不是趣事一件。
“麻烦带路吧,巴萨里先生。”潘塔罗涅整理了下袖口,笑容和蔼道。
明明说好了是在餐厅会和,可还没走到餐厅,潘塔罗涅就隐隐听见了维克多的笑声,期间还夹杂着两个人聊天的对话,听着还挺有精神的,看来是昨天晚上折腾的还不够。
疼,又疼又酸,好难受,但还要坚持着听。
稍微动一下腰部以及□□就会传来令人难以启齿的疼痛,昨夜的疯狂造就了赞迪克身上现在没有一块好肉,到处都遍布了恶魔的咬痕。
所以昨晚潘塔罗涅到底在发什么疯,明明让他伪装成女性的时候答应的那么快,没道理啊,自己也没做什么让他过于生气的事吧。
果然还是因为女装生气了吧,毕竟让一个男人穿女性衣服还被迫变成女性被男人调戏,确实会对人的精神造成不小的伤害……啧。
玻璃心就玻璃心,破防就破防了嘛,直接说不好吗,干嘛这样啊。
“来,赞迪克我跟你介绍一下,你看这个,这个是我父亲,也就是西蒙·卫斯理的画像,怎么样,帅吧!”维克多冒着星星眼,指了指身后的画像。
听了西蒙的话,赞迪克这才将注意力从酸涩的腰部放到维克多身后的画像上。
画像的正中间坐着的红发男人,血红色的眼睛就像是腐败坏掉的石榴籽,面容阴郁,眉眼间是偏执的疯狂,看起来对面前的这位画师并不满意。
他穿着纯黑色的宽大长袍,内里则是白色的衬衫,胸口的波洛领带垂下,上面的莲花刚玉与火红色的长发交相辉映,就像一团火焰,点燃了灰暗的画作。
“西蒙·卫斯理先生我在书本上看到过,不过那也是黑白的照片了,没想到本人居然……”
原来真的不是单纯的葬礼配色啊,当时看见那黑白照片还以为真的把人家遗像放到课本上了。
赞迪克想着点点头,随后又看向维克多。
维克多应该是像母亲比较多,藻绿色的卷发被随意披在身后,因为睡了一晚还来不及打理的缘故,本来就卷的头发此时就像是狮子鬃毛一样膨胀,他的身上还穿着看起来是中世纪人才会穿的晨袍。
唯一像西蒙的地方或许就是两个人一样像腐败石榴籽那般的血红色眼眸了。
“您与西蒙先生有着一样的眼睛。”赞迪克评价道。
“是吗?谢谢,经常有人这么说。”维克多哈哈笑了声,微微弯腰伸手搭上赞迪克的肩膀,“很可惜我们家没有我母亲的照片或者其他什么的,不然我也要好好跟你介绍一下我的母亲。”
“呵呵,确实是有点遗憾了。”
强忍把对方甩出去的举动,赞迪克暗自咬牙忍住腰间的疼痛以及对方过于亲近的举动,继续听着对方的喋喋不休。
“嗯?看来我来的有点晚了?你们二位在聊什么呢?可以让我听一下吗?”
潘塔罗涅的声音在此时无疑为救命稻草,赞迪克连忙求助地看向对方,企图让对方救救自己。
“哦呦,看看谁来了,是潘塔罗涅先生。”维克多拉着赞迪克转身,对着潘塔罗涅身后的巴萨里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嘿巴萨里,我赢了,今天早上的芋泥巴斯克蛋糕我要双份糖再加双份奶酪!”
“维克多先生,您摄入的卡路里不宜过多,不然您工作上极易出现错误。”巴萨里好心劝告到,一副苦口婆心的好爸爸姿态,“您也不想在工作上出差错而被患者投诉吧。”
“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维克多大声尖叫,“你先打赌打输的,愿赌服输我赢了你输了!”
“……”
这是什么小孩子撒娇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维克多·卫斯理目前年龄已经有三十五岁了吧……
赞迪克内心死,意识到与人交往不能只看对方的脸,不然交流下来一旦对方将真实的自己暴露出来说不定能震撼到恨不得戳瞎眼。
“维克多先生也不必恼火,巴萨里先生只是骗您的。”潘塔罗涅微笑着走上前,将维克多放在赞迪克肩膀上的手拎开甩到一旁,自己则当着对方的面揽住自己的小神秘学家,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
“如果您现在去餐厅的话,就会看见新鲜出炉热芋泥巴斯克蛋糕正冒着热腾腾的整齐放在桌上,上面的奶酪被烤的正好,焦黄的色斑点缀在上面,用叉子戳破后则会闻到诱人甜蜜的奶香,入口即化的极致欢愉……”
“芜湖,我就知道巴萨里最好了——”维克多惊喜地喊道,丢下三个人在原地直接冲向餐厅,还是眨眼间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赞迪克:“……”
巴萨里:“……”
尴尬地沉默半天后,巴萨里咳嗽两声,欠身对二位说:“抱歉,老爷离开太早了,所以少爷偶尔放松警惕时就会十分孩子气。”
“……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欢吃甜点。”赞迪克开口道。
“是的,维克多先生真的很喜欢吃甜点。”巴萨里叹了口气,钴蓝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二人,对他们说:"请跟我来二位,我带你们去餐厅。"
“谢……嘶!”
答谢的话还没说出口,酸痛感瞬间顺着腰椎开始蔓延,大脑空白了一段时间,就连身体也软踏踏的,如果没有潘塔罗涅扶着他,恐怕赞迪克会直接倒到地上。
潘塔罗涅!
挥之不去的疼痛依旧在体内膨胀,恶魔仗着对方此刻看不见自己的小动作,肆无忌惮地用食指狠狠按压赞迪克腰部最酸疼的地方,被对方瞪了一眼后似乎笑得更欢快了。
下次继续。
潘塔罗涅对着赞迪克做了个口型,又使劲戳了一下对方的腰后这才收回手指。
“那就麻烦巴萨里先生了带路了。”
巴萨里面前的潘塔罗涅依然笑得和蔼,全然不像会是发疯强迫男伴穿女装的人。
看起来是个很靠谱的人。
巴萨里如是想着,就是不知道为何旁边的赞迪克先生脸上的表情怎么那么……怪异?
本着服务至上的原则,巴萨里担忧地问到:“赞迪克先生,您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不,没什么。”赞迪克咬牙切齿地说,“什么都没有,是您的错觉,巴萨里先生。”
“真的只是您的错觉。”
好吧,看来这位先生真的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巴萨里狐疑地看着走路略微僵硬的赞迪克,又看了看在他身边笑得一脸和蔼的潘塔洛涅,将自己的疑惑压到心里。
卫斯理的宅邸就那么大点,维克多就算跑得再快也不过五六分钟的脚程,但是等他们跑到餐厅的时候,维克多已经解决了自己的那份早饭,其中甚至包括了自己那份双奶酪双份糖的芋泥巴斯克蛋糕。
“你们来了啊。”维克多对着两个人挥挥手,“我已经吃完了,你们快点吃,吃完了好上路。”
神特么吃完了好上路,谁家催人吃饭是这么说话的啊。
赞迪克对课本上记载的维克多·卫斯理那彬彬有礼的形象逐渐坍塌,他现在看着维克多就是感觉在看着一只超大型哈士奇。
赞哈拉德的早餐就是很普通的快餐式早饭,一个煎烤的香肠、一个做好的云朵鸡蛋、搭配黄油后烤得正好的贝果,旁边还有还配有牛油果沙拉,根据每个人不同的口味,巴萨里还贴心地准备了牛奶、咖啡、果汁等适合早餐饮用的饮料。
“还真是丰富啊……”潘塔罗涅笑眯眯地说,“一时间居然让我不知道该选什么了。”
“嗨呀,早餐这种东西就是随意挑选好啦,反正都是果腹的食物嘛,谁在乎好吃不好吃的。”维克多满不在乎的说,“毕竟食物就是补充人体基础能量物质的存在,只要能维持人体正常生命循环,随意吃就可以。”
“只摄入单纯维持人体的微量元素而不食用其他食物,维克多先生,您这样会少掉很多的乐趣哦。”潘塔罗涅将自己最喜欢的大吉岭红茶推到一旁,“我不喜欢喝红茶,我还是更喜欢喝点咖啡或者其他什么的。”
“啊……真是令人遗憾,我还挺喜欢这个红茶的。”维克多双腿蜷到椅子内,右手撑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潘塔罗涅说:“您知道吗,潘塔罗涅先生,随着现代时代的发展,许多魔物也开始逐渐迷恋上了红茶的口感,因为其内里所蕴含的特殊物质可以让他们体内流窜过快的魔力稳定下来。”
说着,他又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
“当然了,也有的魔物是单纯的觉得,红茶的口感可以抚慰许久未曾进食而空洞的胃袋,不过我觉得,像魔物这种存在,就应该远离人类,远离神秘学家……”
以赞迪克的视角,蓬乱如海藻般的头发挡住了维克多的上半张脸,他看不清对方的眼神,只能看见对方是笑着的。
以潘塔罗涅的视角,维克多隐藏在卷发下的红眸满是讥讽,他嘴角上扬,内里洁白的牙齿隐约可见。
对吗?
他对着潘塔罗涅做了个口型。
“……”潘塔罗涅微笑地将叉子插进香肠内,力道大到几乎要连盘子都钉到桌子上,但是转而他笑了笑,缓缓说道。
“说起来,您知道吗维克多先生,在神秘界,也存在着神秘学家与魔物的混血种哦,那些混血种天生就拥有着比一般神秘学家更加强大的力量。”
“相比人类与人类,魔物与人类甚至可以拥有更亲密的关系……哈,真是令人向往啊。”
“……”维克多冷笑着喝了口红茶,不在做出任何表示。
“……?”这两个人在说什么,不吃早饭的吗?
赞迪克啃着面包干疑惑地想。
两个人之间的纷争纷扰赞迪克全然不知道,毕竟他还指望着赶紧吃饭赶紧继续自己的研究。
潘塔罗涅觉得自己变了,变得很奇怪。
明明祂们是没有心的,是群只会遵循本能寻求灵魂的存在。
恶魔在得到喜爱事物的时候不会感到快乐,在失去珍视之物的时候不会感到伤心,在遇见无法解决事情的时候不会感到焦虑,在被人随意欺辱的时候也不会感到愤怒。
而人类是有心的,他们自母体中诞生的时候,灵魂就自然而然地染上了各式各类的欲望,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也会犯下各式各样的原罪。
地狱所有恶魔都知道,要想变得强大,就要践行所拥有权柄。
比如说身为痛苦之恶魔的罗莎琳,其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烈焰焚烧、皮肤焦灼龟裂,仿佛灵魂都要为之化为灰尘的疼痛。
亦或是纷争之恶魔达达利亚,哪里有战争,哪里有纷争,哪里就有他。
他控制不住看向刺穿了餐盘的刀叉,内心翻涌着让人作呕的不知名情绪,潘塔罗涅第一次有了失去掌控的感觉。
明明不应该这么做的才对,这不符合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为举止……
这么想着,潘塔罗涅又忍不住看向一旁的赞迪克。
正在专心对付早餐的神秘学家并未注意到恶魔探究的眼神,随着咖啡的饮入,那张好看的淡色嘴唇边蹭了一圈棕色的痕迹,乍一看还以为是胡子没刮干净。
舌尖舔过嘴唇,软软的,看上去很好吻的样子。
吻上去,让二者的呼吸逐渐同步,聆听着对方身体内的心跳,感受着温热的体温,欣赏着对方眼内的震惊——
那般活着的感觉无论哪个都令恶魔着迷,毕竟恶魔要想变强,其实还有另一个途径。
那便是吞噬所拥有相应原罪的人类灵魂。
潘塔罗涅咽了咽口水,金眸颤抖着,最后在恶魔的自控力下挪开了。
……
赞哈拉德早上9:30 弗洛伦斯医院
“欢迎光临弗洛伦斯医院,二位。”维克多走在前面,为二人热情介绍着弗洛伦斯医院的大体物什,他甚至还主动勾上两个人的肩膀,全然不在乎今早刚跟潘塔罗涅爆发了一场小小的冲突。
潘塔罗涅不动声色地扫视周围的人群,魔力波动起此彼伏的出现在四周,有强有弱,有少有多,期间还混有诸多并无魔力波动的平凡人。
不止是给神秘学家疗伤的医院,甚至还是给普通人疗伤的医院吗……
很大胆的做法,甚至完全不担心神秘学的神秘性会暴露。
一时间,潘塔罗涅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弗洛伦斯医院取自在战争中做出重要贡献的南丁格尔女士,她仅凭一己之力将伤亡率降低至令人不敢相信的数据!”维克多微笑道,按下电梯门,“那真是一位勇敢又充满了自我魅力的女士呢。”
“南丁格尔吗,但是维克多先生,虽然南丁格尔女士主张人人平等,但是将神秘学家与普通人收容至同一家医院会不会……”赞迪克皱眉问道,紧接着他意识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镜界?”
“是的我亲爱的,就是镜界。”维克多关上电梯门,对着二人做出嘘声的手势,故作神秘地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
那把钥匙不是现在常用流水线制作的那种拥有简约外壳的类型,反而很古朴,华丽的花纹更像是应该放在博物馆的保护柜内,而不是被人随意塞在口袋里并现在还在使用。
他伸手打开电梯按键旁边的暗箱,内里露出一个钥匙孔。
“来吧,亲爱的。”
随着维克多将钥匙插入孔洞,并将其转动。
在赞迪克的眼中,缄默的灰色自孔洞内溢出,就像海滩上翻涌的潮汐,海水四周扩散晕染,随着世界染上一层薄薄的灰色,原本嘈杂的环境也陷入了死寂。
“叮。”
“好了二位,现在……”维克多转了个身,背对着身后同样呈现着灰调的世界。
“现在开始,欢迎来到真正的弗洛伦斯医院,我们这里,欢迎一切疑难病症!”
大厅的中央漂浮着一个晶蓝色的地球仪,时不时会闪烁出晦涩难懂的咒文,赞迪克眯起眼绞尽脑汁地看了好久,才不过从里面多少看出属于生命炼金系的痕迹。
里面应该还掺杂了延续,或者结界方面的咒文,可惜自己对其他方面的神秘术并没有多少研究,不然自己也能进行研究了……
看着面前仿佛有自我意识般转动的地球仪,赞迪克总觉得有些许眼熟,但理论上来讲,他明明应该是第一次见这个地球仪才是……
正当赞迪克想凑近仔细看的时候,旁边的维克多手搭在他的肩上直接把他拉了过来。
“来亲爱的,这些事情咱们需要去我的办公室小声说,可不能让别人知道。”维克多把赞迪克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这细微的动作落在潘塔罗涅眼里就是十打十的挑衅。
虽然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身份具体猜测到了什么程度,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敢如此挑战未知存在的人类。
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吗?呵,这般不识抬举的人类自己也不是没见过,不过那也是八九十近一百年的事情了,说起来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坏了,他不记得了。
算了反正也不过是一个食物罢了。
潘塔罗涅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伸手拽住维克多的手,笑着将赞迪克往自己的怀里拉了拉,“天啊,听得出来这件事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
“我可以听一下吗?”
“当然可以潘塔罗涅先生!”维克多将手放到潘塔罗涅的手上,脸上的表情笑得很是僵硬。
“我可以慢慢给你们讲,毕竟我们的时间还长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