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宿玉岑》加特林小土豆

36、第三十六章 美人图，催命符

　　邢家兄妹到得比较早，交了礼单并经管家冯昇检查了礼物后就被引到花厅等候开席。冯佩要帮冯儒接待来客，过来见了邢千山他们一面，就接着忙去了。冯檀怕邢千山无聊，就拉着她去自己住的院子，吃吃点心喝喝茶。留邢千露和其他公子哥交际。
　　因为有些时日没见，冯檀简单了问几句邢千山的近况后，就开始倒豆子般说起她从别家女眷那儿听到的八卦。
　　焕京的名门望族，几乎家家都有丑事。邢千山虽不参与百衣会的事务，但也了解一些。只是都在东窗事发后才知道的。而百衣会打探消息的途径之一，就是从各家女眷那儿套话。即便家主严令守口如瓶，依旧口没遮拦。
　　邢千山对八卦并不感兴趣，边吃点心边给冯檀一点反应，免得扫了她的兴。听了一圈下来，只有一件事让她略感吃惊。东威第一专情的左相雷目鸿居然有个外室，那外室还为他生下一男一女。只是多年前一场意外的大火，导致外室被烧死，孩子们失踪。雷目鸿这些年一直在秘密寻找他们的下落，但至今杳无音讯。
　　“老王爷知道这件事吗？”郡主虽然过世得早，但她的父亲泰王还在。雷目鸿有今日的地位，除了他的能力，更重要的是有个好岳父。
　　“知道。那外室还是老王爷给左相找的！郡主过世后左相无意续弦，也不愿纳妾。老王爷就挑了个貌美的良家女子给他做外室，说若能生下一儿半女也好。毕竟左相只有一个女儿雷鹤姿，她迟早是要嫁人的，到那时就左相成了孤寡老人了。岳父的好意，左相不好拒绝，也就笑纳了。”冯檀唏嘘道：“唉……要是左相当年把他们母子三人接到雷府照顾，就不会有这种意外了。”
　　“左相和你的表哥韩王好像不太对付，你怎么还为他唉声叹气的？”邢千山边给冯檀倒了杯茶，边笑问。
　　“朝堂上的事儿我不懂，我就是可怜那外室和俩孩子。”冯檀没心没肺道。
　　“今儿好歹是你祖父的寿宴，就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看时辰也不早了，我们早点过去吧！”邢千山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到镜子前补了些口脂，觉得未有不妥后，便随冯檀一同前往正厅。
　　二人到了没多久，众人就开始向寿星冯梧祝福献礼。在一堆金银珠玉中，让冯梧比较满意的分别是邢家、伏玉楼和韩王送来的寿礼。
　　邢家送了一个琉璃烧制的大鱼缸，里面有六条色彩艳丽世上罕见的锦鲤。冯家的池子里也养了不少，但都不如邢家送来的色彩丰富。更神奇的是，缸里明明没有放水，锦鲤却自在游动，众人无不啧啧称奇。其实这是邢千雪做的琉璃鱼，他在每条鱼底下做了引线由机关控制，且每条鱼中间都隔着琉璃板，这样无论怎么动，都不会缠在一起。机关的开关是发条式的，平日不动就是一个精美的摆件，需要它动，旋上发条即可。
　　汪随送了一盆一人高的金钱玉树，八角花盆和树干一体，由整块玉石雕琢而成，一百枚金币上的纹样没有重样，全都寓意吉祥美好。这份贺礼富贵又招摇，非常符合金跃山庄的气质。
　　韩王来得比较晚，他只带了一幅美人图来，却让冯梧的老脸笑开了花。往年也有人效仿韩王送美人图给冯梧，但并不讨他欢心，只有韩王送来的才和他心意。后来得知那是韩王亲手画的，大家就明白了，孝心无价非其他俗物可比。
　　酉时过半，宴席开始。邢千山被冯檀拉着坐在冯家年轻女眷那一桌，汪随坐在院子里离正厅最近的那一桌。离冯梧越近，受重视程度越高，排在正厅外的不是冯家的爪牙就是无关痛痒之人。
　　菜才上到一半，邢千山就吃饱了。她拎走桌上那壶无人问津的美酒，溜到花园赏月独酌。冯家她并不陌生，除了冯檀经常请她来小聚外，每年冯梧寿宴都是她和几个哥哥轮番做代表来参加。她知道哪里是冯家的禁地不能乱闯，也知晓何处是没人打扰的清净地。她倚在内湖附近的凉亭边，闻着晚风带来的花香，品着清甜的果酒好不惬意。
　　忽然，她听到一阵规律的水声，心想应该是有船靠近。她迅速起身藏于柱子后，稍稍偏头用余光查看内湖的情况。
　　不多时，一艘小船从凉亭驶过，朝内院方向驶去。虽然过了夏至，但天色暗得还是挺早的。夜间行船居然连个灯笼都不点，不是眼力过人就是很熟悉冯家内湖的情况。船上一共三人，还摆着一个大木箱。莫非是谁给冯梧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大礼？
　　“咚咚咚……”忽然一阵急促的敲打声从木箱那儿传出，惊地船上的人忙停止行船，打开箱子查看。
　　“救……”在打开箱子的那一瞬，箱子里的女子还来不及呼救就被一个手刀打晕。
　　“啧，你下手也太重了！要是打坏了咋办？”撑船男子小声责怪。
　　“这他妈的谁下得迷药？药量也太小了，这才多久就醒了。”刚才那个手刀男抱怨道。
　　“行了行了，赶紧把人送到，然后去馥香苑喝酒！”坐在船尾的人不耐烦地催促。
　　迷药，女子……那女子有危险！
　　邢千山眼看着那艘船驶远，便想跟上去做点什么，好解救箱子里的人。
　　可谁知……
　　“呃！”她都还来不及迈出一步，就被人点了睡穴，直接昏死过去。
　　汪随一手扶着不省人事的邢千山，另一只手接住差点粉身碎骨的酒壶。他将酒壶里剩下的酒都倒入内湖。随后避开人群，把邢千山抱到马车上由汪峦照看。接着带着空酒壶回到宴席上，告知邢千露邢千山喝多了已经回马车上休息。问邢千露是自己送妹妹回伏玉楼，还是由他代劳，反正他们目的地一样。
　　邢千露当然不放心妹妹跟汪随单独待在马车里，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逾矩之事。他跟冯梧告辞后，便跟汪随一起离开冯家。
　　邢千山醒来已是半夜，空气中是她熟悉的味道，这是她在万剑门的卧室。但……汪随为何会在她的床上？
　　“嗯……醒了？”刚醒来的汪随嗓音有些干涩。
　　“我怎么没在伏玉楼？你怎么会在万剑门？”瞬间清醒的邢千山捧着汪随的脸，把音量压得极低问道。
　　“你三哥怕我对你图谋不轨，执意带你回万剑门。我担心你醒了会有满腹疑问，就早早到这儿等着你。”说完，汪随拉下邢千山一只手放唇边亲了一下。
　　“你一直在我屋里等？”
　　“嗯。”
　　“你就不怕我三哥发现你？”
　　“这不是没发现吗？”
　　“我的衣服首饰谁帮我脱的？”
　　“我。”
　　“我三哥居然没找侍女给我换衣服？”
　　“找了。但那两位侍女刚要动手就被你三哥制止。侍女疑惑，你三哥解释，你擅长使毒和暗器，也不知道你身上有什么机关，为免伤人，就让你先这么睡着。”
　　“那你怎么敢帮我宽衣解带？”
　　“你身上放暗器的地方我都知道。”汪随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得意。
　　“啧……”邢千山无语地抿了抿嘴，随后想起自己被弄晕的事儿，“你为何打晕我？”
　　“我怎么舍不得打你？我只是点了你的睡穴。”汪随握住邢千山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仿佛在说“你感受一下我的真心”。
　　“你什么时候到的凉亭？怎么没和我说话？”
　　“比你晚到片刻，我正要开口，就见你忽然藏身，也就继续隐匿。后面发生的事，我们所见所闻一致。”
　　“那木箱里藏了一位被掳来的女子。看船的行驶方向，不是送给冯梧，就是送给冯儒的。”
　　“为何不是送给冯佩的？”
　　“玉端不是那种人。”邢千山脱口而出。
　　“那他是哪种人？”汪随的语气蓦地变冷。
　　“哎呀，这醋咱先不吃，说正事儿。”邢千山为自己的嘴快懊恼不已。
　　见汪随闭口不言，邢千山在心中暗叹一口气，探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柔声哄着：“云宿，玉端和晚悠一样只是我的好友，不会有其他更近一步的发展。”
　　“我知道。”汪随说着，把邢千山带入怀中。“只要察觉到你对其他男子表露出欣赏和信任，我就会生气。”
　　“可我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擅长发现他人优点，同时很愿意夸赞他人的邢千山。在认可人这方面，是不分性别的。
　　“你没错，是我控制不住自己。以后你尽可畅所欲言，不必顾忌我。”汪随不希望邢千山在任何方面怕他。
　　“云宿，除开我的血亲，你是这世间我最爱的男子。没有人会取代你，也没有人能取代你。相信我。”在得知汪随为了她换肤之后，邢千山就沦陷在他的浓情中。就算他这么说是以退为进，她也认了。他需要安全感，她就给足他。
　　“嗯，我信你。”汪随起皱的心被邢千山的话熨平后，他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女子是谈炬送给冯梧的。”
　　“韩王不是已经送了幅美人图，怎么还……”谈炬是怕自己的外公太长寿吗？居然送女子给古稀之年的冯梧。
　　“美人图只是礼单。”
　　“那是箱中女子的画像！？”邢千山轻声惊呼，“难怪我觉得冯梧收到画像后跟谈炬的笑看着让人不舒服，原来是猥琐□□！”
　　“从谈炬成年起，每年都会送冯梧一幅美人图做寿礼。”
　　“也就是说，每年都有一位无辜女子被送给冯梧那个老色鬼玩弄？可我也没听说冯梧后院有多出女眷。”要是真有多出人来，冯檀这个小八卦肯定会跟她说。
　　“冯梧最喜欢尚未及笄，十二三岁的幼女。那些被送来的女孩，不是从普通百姓那儿诱拐来的就是从牙婆手中买来的。她们如同甘蔗，冯梧享用过她们的清甜后，就变成随意丢弃的甘蔗渣。”汪随原本温润似玉的嗓音，此刻却冰冷得堪比寒冰。
　　“只是被丢弃？还是她们都……”身为女子，邢千山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受尽凌辱，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