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精神状态挺好的》空空闲

10、第 10 章

　　于临渊手顿了一下：“我一个人可解决不了域主。”

　　阎王爷？对付起来应该是挺难的，唐也勉强接受他这个说法。

　　“唐哥，你觉不觉得这人有点奇怪？”祁连凑到唐也身边，低声耳语。

　　唐也没作回应：“怎么奇怪？”

　　“他的脸。”

　　“太好看了？”

　　祁连：“……”

　　“当然不是，再帅能有我帅。”

　　唐也：“……”

　　“他的表情从来都没变过，情绪波动小的扑克脸勉强能理解，可他连微表情都没有，说话的时候嘴巴的幅度也几乎一样，没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就好像一张……”

　　“一张死人脸？”

　　“不。”祁连摇摇头：“是像一张人偶的脸，只有眼睛和嘴巴能动，但动的幅度有限。”

　　房间内的于临渊站起身，将手里砍好的固定板：“过来。”

　　他用祁连的外套分别给两人都做了粗略固定才离开：“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祁连房间的门坏了，就算是好的他也不敢再回去，死皮赖脸待在唐也房里。

　　唐也自顾自躺到床上，祁连自顾自从柜子里拿出被子缩在地上。

　　唐也昏沉沉地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于临渊的样子。

　　大脑在睡觉之前总是格外活跃，于临渊的很多细节都和余羡很像，但整体性格又大不相同，唐也既无法相信他们不是一个人又无法相信他们就是一个人，还有祁连说的奇怪之处，是用死亡也没办法解释通的，毕竟他们也都死了，为什么只有于临渊的表情有问题？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难得失眠。

　　“唐哥，你睡着了吗？”

　　“没有。”

　　祁连坐起身，忧心忡忡：“你说，车站还会进站吗？我们受了这么重的伤，对付不了域主吧。”

　　“出去以后是什么？”唐也把脑中的于临渊赶走，注意力放在和祁连的聊天上。

　　“我也不知道，大概率会去雾城，只有浓雾消失了我们才能回去。”祁连略有些憧憬，但更多的还是前路未卜的担忧。

　　“回去？”唐也翻身坐起来：“回去哪儿？投胎吗？”

　　祁连摆弄着固定板，丝毫不觉得唐也说的话有任何问题：“死在浓雾里估计就得去投胎，如果能活到最后，没准能直接回家。”

　　“还能回去？”唐也眼里的光悠然亮起，她挺享受这种状态，但还是担心唐先生和谭女士，想去看看没了自己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怎样做浓雾才会消失？”

　　祁连耸耸肩：“不知道，这是雾城研发中心的事儿，而且我们得先从这里出去才能考虑浓雾消失的事儿。”

　　唐也重新躺回去：“我倒是有个方法能找到域主，就是不知道靠不靠谱……”

　　***

　　第二天，他们照旧七点下楼吃饭。

　　店员看到他们完好无损地从楼上下来，微微一愣，昨天夜里竟一个人都没死。但也只是愣了一瞬就恢复如常。

　　祁连早晨起来才后知后觉，脑海不断翻腾昨天自己搞了一个怪物，有些后怕。

　　想起昨天死的那些人，想起昨天被洞穿的怪物口，想起被水果刀戳出的窟窿，想起于临渊翻来覆去从怪物身体里带出粘着黏液的蓝色石头正在唐也的衣兜里……

　　他坐得离餐桌远远的，不断干呕。

　　克里和白梅最后下来，克里走到食堂对三人深深鞠了一躬，他自己的水平他知道，若不是这三人，只怕昨天夜里就全军覆没了。

　　白梅不以为然，一屁股坐在餐桌前：“年轻人就是厉害，还得是你们，你我都一大把岁数了，临了还给送到这鬼地方来。”

　　昨天一天见证了太多死亡，她实在吃不下，将面前的粥和油条全部推到于临渊和唐也面前：“你们多吃点，一会儿还得靠你们呢。”

　　唐也打了个哈欠：“老太太，我现在就是个残废，比不上你这胳膊腿健全的。在这种地方靠别人多半要凉。”

　　“你怎么说话呢？”

　　白梅被呛了有些不悦，克里及时拉住她，昨天夜里他见了这三个孩子的厉害，他们是离开的唯一希望，千万不能得罪。

　　更何况，唐也这丫头还是个疯的，精神有问题，保不齐情绪一激动做出什么事儿来。

　　“小唐说得对，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克里坐到于临渊和唐也对面：“我一定全力配合。”

　　“不急，先吃饱饭再说。”于临渊拿了个素包子插在筷子上，递给唐也。

　　五人里，只有于临渊和唐也是正经下来吃早饭的，唐也两只手都不太能动，两根手指头夹着筷子，一口一口转着圈儿吃包子。

　　七点五十多，他们一如昨天被店员赶出来，随后他们面前的建筑全部消失，只余一个站台和锈迹斑斑的铁轨。

　　唐也饭后消食一般慢悠悠走到桥边，随手将刚从前台顺来的东西扔下去。

　　只听桥下传来一声尖利刺耳的叫声，桥下的尸体像是集体受了什么刺激，崩溃发疯一般，一声接一声，逐渐汇聚成一片，似要把人耳膜震聋。

　　克里和白梅如惊弓之鸟：“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祁连也连忙躲到唐也身后，挺大个身躯勉强被唐也挡住一半。

　　随即轰隆声响起，地面开始摇摆晃动，祁连：“唐哥，你丢了什么下去。”

　　没人跟他解释，也来不及解释。

　　桥上的路灯、栏杆不断歪倒砸下来，轰隆声震耳欲聋，桥下两侧冒着滚滚黑烟，混合在雾中不断向他们延伸吞噬，犹如开了倍速的龙卷风呼啸着席卷而来。

　　桥下的巨大晃动，让她们连稳当地站着都成奢望，他们根本无路可逃。

　　不过片刻，他们就被浓黑的烟雾吞噬。

　　三人跌入一片虚无黑暗的墓地之中，墓地中安静地能听到他们的喘息声。

　　唐也四周看了一圈儿也没看到所谓的域主，一时间没了主意，盘算着要不要挖一座坟试探一下域主是不是还在。

　　“这是哪儿，为什么会这样？”白梅慌了，抓着唐也衣领双目圆突：“你干什么了？你是不是想弄死我们。”

　　祁连一把将白梅从唐也身边推开：“你冷静点！”

　　在白梅的惊呼声中，每个坟中都爬出一具干瘪的尸体，接连向他们五人聚拢，触碰到一起的两具尸体融合成更大更狰狞的存在。

　　它们就这么逐渐壮大着来到他们面前，最后汇聚成了足有五层楼那么高的怪物，青白色皮肤下能看到各种人体器官、脑袋、胳膊、腿、背……

　　身上贴着一些半腐烂的残留布料，前肢弯曲，手掌大如钟，看起来像是一个能自由活动的挖掘机，它的脑袋比身体大了足足三倍有余，满口能嚼碎的铁块尖牙，细数黏腻的头发垂下来，上面的液体滴答滴答地落在他们身前，溅到各处。

　　最可怕的是它的眼睛，盘子大小，由很多密密麻麻的小眼睛组成，看着他们时会将最不愉快的记忆植入脑海。

　　白梅哐当一声跪下，脑袋垂到胸前，似乎陷入了无尽循环的痛苦。

　　克里也抱头蹲下身，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祁连几乎瞬间便泪流满面，难受到压根想不起去拿昨天到手的驱动蓝石。

　　于临渊倒是没什么事儿，一直注视着那个庞然大物的崛起。

　　唐也脑海里闪过一个面容模糊不清的哭哭啼啼小男孩，没来由地烦躁起来。但除了那个哭哭啼啼的小男孩，她什么都看不到，混乱模糊的记忆好像要冲破出来似的，搞得他太阳穴又是一阵阵刺痛。

　　除此之外，它身上散发出来极强的压迫感，让唐也觉得整个人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着，另一种奇怪的情绪顺着这种力量注入唐也的脑海，那是一种随时能把体内的内脏全部挤压出来的极端的愤怒，是眼前怪物的情绪？

　　“它是阎王爷？”唐也忍着难受问于临渊：“这就是阎王爷？”

　　根据唐也之前的脑回路，祁连推测阎王爷应该是域主。

　　“嗯。”他淡淡回应，似乎没什么事情能激起他的情绪波动：“你刚刚到底干什么了？”

　　唐也对抗着凭空挤压过来的力量，指了指折了的那只胳膊，包扎好的衣服和固定板已经不见了：“我去厨房摸了个打火机，点火从桥上顺下去了。”

　　手上痛感不是很明显，拆了固定板还能小幅度活动。

　　“点火？”于临渊看着唐也，眼神依旧平淡，表情也没有变化，但语调满是不可置信：“你把怪物老巢给点燃了？”

　　唐也点点头：“砸了地府，阎王爷自然会出来，不然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于临渊：“胆子挺大，这样容易把域搞塌，勉强算你运气好，这个域主能力和智商都很低。”

　　祁连：“……”

　　你管这叫能力低？

　　低智能域主混杂着千百人的扭曲声音正在愤怒咆哮：“你们毁了我的收藏品，你们毁了它们！”

　　随着它每说一个字，唐也几人的痛苦就加重几分。

　　以至于它说完两句话时，唐也已经无法自主思考了，蹲在地上痛苦地抱着脑袋，难道就这么死在这吗？费劲巴力地把它弄出来然后让它杀死自己？

　　克里、白梅和祁连歪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不停地打滚。

　　于临渊从祁连兜里摸出水果刀，闲庭信步地靠近域主那各处都在蠕动的身躯。

　　域主愤怒和恐惧的情绪越发强烈并对于临渊发动攻击，它的手掌猛然拍下，于临渊灵巧侧身躲开，同时水果刀从域主小手指侧洞穿了它的皮肤，而后用力一划，几具尸体从青白色的皮肤中掉出。

　　唐也见于临渊吸引域主的注意力。

　　顾不上恶心扒着它的身体向上爬，域主沉浸在失去一只手的痛苦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身上的蝼蚁，于临渊将水果刀抛给唐也，唐也用尽全身力气在域主腰间开了个小口。

　　它的皮肤很薄但韧性极好，唐也拼尽力量，只能划出一道无伤大雅的小口。真不知道于临渊用什么逆天力量划开的。

　　域主察觉到疼痛，另一只挖掘机手掌拽住唐也的身体猛力撕扯。

　　紧急关头，腰间口子里掉出一截小臂，唐也慌忙攀上去，一手借力一手撕扯着域主包裹着尸体们的青白色皮肤。

　　域主撕扯唐也的力道加深，唐也感觉自己的身体几乎被扯裂，饶是如此她也没松手，几番挣扎，借着域主的力量，终于将它的皮肤扯开。

　　撕拉一声巨响，域主腰间到大腿，被扯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极大的痛楚让它体内各处齐齐发出痛苦的嘶吼，它再不敢用力，手下动作一松，唐也抓着那节皮身体如大摆锤一样被甩出去。

　　与此同时，她的痛苦因为域主的嘶吼和愤怒而无限扩大，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声音几乎将她整个炸开，她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强迫自己集中精力为自己找到一个能保住命的方法，视线凝在域主身上许久，她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终于灵光乍现，想到了一个不怎么好的办法。

　　她缓缓抬起胳膊对着自己猛然咬了一口，鲜血顺着唇角点点滴落，他们说域主是为了食人，才生成的域。

　　既如此血液味道有一定程度可能刺激它体内尸体们的食欲，只要它们能被吸引，只要它们凭借着本能过来寻找，域主或许能在内部被瓦解……

　　血腥味传出，域主两只白色的眼睛瞬间充血变红，体内疯狂躁动起来。

　　唐也彻底失去意识前，一个奇怪的蓝色碎片钻进脑海。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皮肉撕裂的声音，怪物们窸窸窣窣爬行的声音以及遥远叫着她名字的声音，熟悉温暖却又让人抗拒……